帝晨兒仿佛身處在一片的火海之中,他的全身亦是被火焰灼燒的厲害。


    他漫無邊際的在這片火海中尋找著出口,可是奈何他忍痛走了好久好久,卻始終走不出這片炙烤他的地方。


    就在他絕望之際,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冰涼之意,他趕忙朝著那片寒氣逼人的方向跑去,穿過了最後的火焰,他到達了一個冰川覆蓋的地方。


    在這裏,火焰都被冰凍了起來,而他向前一步是冷,刺骨的冷;向後一步是熱,灼心的熱。


    故此他選擇了這片中間之地,也是在這時,他看到了那冰晶下的一道身影,他微微迷上了眼睛,想要去徹底的看清楚那人的模樣,可是火焰瞬間的將冰凍蒸發,屁股下再度燃起了火焰來。


    他趕忙跑,就這樣一會兒跑,一會兒停下。


    漸漸的,他來到了那塊冰晶前,他忽然睜大了眼睛,這人……竟是勻兒!


    他驚愕之間,冰域瞬間的封蓋了身後的那片火海,也是在這時,帝晨兒觸碰到了那塊冰晶。


    ——


    陰暗的山洞內,沒有篝火卻也有著陣陣的灼紅閃爍,一位身著冰藍色鎧甲的女子眼角噙著晶瑩的淚花,牢牢地抱著膚色成火的帝晨兒。


    那雙如星辰般的眸子裏,閃爍著思念以及重逢的喜悅。


    冰藍色的鎧甲冒著淩冽的寒氣,仿佛那雪山之巔的冰泉一般,整個山洞內一冷一熱相互交織著。


    女子一直顰著秀眉,牢牢抱著帝晨兒的手時不時的會捋順他的長發,時隔兩年未見,這份相思之苦終在今日得到了慰藉,可是這份慰藉之外卻又因那心中的擔憂而變得更加的急躁了起來。


    忽然間,帝晨兒的心口噴發出了一股難耐的烈焰,那烈焰跳動著欲要融掉女子的鎧甲,可是奈何火焰灼灼,卻始終的不曾攻克那鎧甲上的冰寒之凍。


    帝晨兒的呼吸逐漸的平穩了下來,女子望著他稍稍鬆了口氣,可是也是在這鬆口氣的功夫裏,帝晨兒的全身開始了劇烈的顫抖。


    女子嚇了一顫,下一刻她便被帝晨兒迅猛的推倒在了地麵上,習慣性的閉上了眼,後背被他震得疼痛。


    帝晨兒的雙手按在了她的雙肩之上,身子也是騎在了她的身上,當她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看到了那雙如烈焰在灼的眼睛,眼睛裏除了烈焰再無旁物。而那烈焰則像是一種怒火與欲火的交織之感。


    女子深深的咽了口唾液,眼角滑落而下晶瑩,她弱弱的道了聲:“晨兒,我回來了。”


    帝晨兒的眸子突然一瞬的顫動,他的神經極度的緊繃,下一刻他有氣無力的道了句:“勻兒……”


    話音還未層落下,他便再度昏迷了過去,直接是趴在了她的身上,仿佛是昏過去了,也像是睡過去了,女子不忍心動他,也不願叫醒他,畢竟醒來後就會有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在等著他。


    也正如帝晨兒所言,她便是墨勻兒,而剛剛救下了他們的則是墨七墨八以及墨天恒。


    墨勻兒騰出了手來,就那麽再度摟住了他。而這手再也不是了兩年前那般的纖細柔潤,反而像是誰人拿著刻刀在其羊脂美玉的手上亂刻亂劃了一般,飽經了風霜。


    “我以為你會忘了我呢……”墨勻兒忍不住的欣然一笑。


    她深深吸了口氣,聽著帝晨兒逐漸平穩的呼吸,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


    ——


    山洞外的叢林遠處,紅娘撐著傘看了一眼身邊驚愕的阿天,她問道:“你還想繼續看下去嗎?這屬於他們兩個的二人世界。”


    阿天咽了口唾液,沉聲反問道:“為什麽母後和師父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這件事?不是說好的母後救下來的他嗎?難道一切都是在騙我?”


    身邊的阿茜顰眉看著他,隻是緊緊的握著他的手,並沒有言語。


    紅娘無奈歎了口氣道:“他走後,這世間會【玄天怒】的人唯有你師父,也就是墨勻兒一人了,現在你知道我為何能破解了你的劍招了嗎?”


    紅娘見阿天不言,主動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恨他,勻兒其實也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畢竟她愧疚自己沒有養育你。她害怕你知道一切之後會忍不住的離開青丘,去混沌之墟的新門之後找他‘算賬’。你始終都在對勻兒抱怨,說【玄天怒】並沒有那麽的精湛,其實那隻是因為你所學並非真正的【玄天怒】,而是勻兒不想你離開她,亦不想你習得真正的【玄天怒】後有了資本,去拋棄她這個‘師父’,去闖‘新門’送死。”


    紅娘無奈深吸了口氣:“等著他回來的不僅僅隻有我,亦有勻兒和魔族的怪丫頭,這一切真相你都能看的明白嗎?即使看的明白那又如何?所鑄【祖龍杯】你隻是想知道個真相,而我和勻兒不同,我們是想著將他‘喚’回來,赴一次八百年後的相思之約。”


    阿天問道:“這就是你不想走的原因?”


    紅娘重重點了頭,認真道:“因為我剩下的兩個目的還沒有達成。”


    阿天看向了紅娘,皺眉問道:“你想著讓他留下你的屍體對嗎?”


    紅娘無奈一笑,“你和他一樣的聰明。”


    “你不走我也不走!我想要看著他去新門,我要知道一切!”阿天堅定道。


    阿茜感受著阿天手上傳來的力量,她糾結了片刻,終是開口提醒道:“祖龍杯的力量正在逐漸的遞減消失,若是趕不上回去的‘路’,我們將會徹底的消失。五雷轟頂,不得好死。雖然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但是我還是想提醒一句:阿天,莫要糾結的太多,你告訴過我,她是你的母後,永遠都是。”


    阿天轉身看向了她,滿臉的欣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再陪我一陪吧,我想看看他的一生。”


    阿茜抿唇一笑:“我知道的。”


    ——


    ——


    當帝晨兒再度睜開眼來時,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所驚呆了,與墨勻兒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對方,他還不曾從先前的那場大戰中反應過來。


    帝晨兒自知失了儀態,趕忙從墨勻兒的身上離開,可是還未等他剛剛移動,墨勻兒雙手猛然用力,帝晨兒驚愕她力氣如此之大的同時,便被墨勻兒牢牢的將他‘栓’在了自己的身上。


    帝晨兒剛欲開口,墨勻兒的紅唇直接是貼在了他幹涸的嘴唇之上,那濕潤的紅唇就仿佛給予了他莫大的滋潤一般,腦子刹那間的空白,撐在地麵上的雙手不自覺的無處安放。


    下一刻,他隻覺得濕潤的舌入了他的唇,尋找到了他的舌頭……


    帝晨兒刹那間無處安放的手按住了墨勻兒的肩膀,可是一陣的冰涼將他給冰的清醒了過來。口中雙舌蠕動,帝晨兒的腦子卻飛去了那處頓丘之所的戰場。


    他下意識裏趕忙推開了墨勻兒主動的唇,在雙方大喘粗氣的時候,帝晨兒皺了眉頭:“勻兒,這是夢嗎?你為何在這,我又為何在這?舅舅和小姨呢?!淩雲……”


    話至此,墨勻兒再次主動而又強硬的將吻了上去,似隻有思念,沒有別的雲煙可解。


    帝晨兒欲要反駁,可是墨勻兒不許,他的內心亦是不知做著何種的掙紮,內心在墨勻兒的激吻下左右搖擺不定。


    半刻鍾後,這份徹底的釋放終於迎來了緩和,唇液連成了絲線,墨勻兒緩緩的將頭躺在了冰涼的地麵,她此時的眼睛沒有再繼續閉著,也沒有繼續看向帝晨兒那雙充滿疑惑和激情的雙眸。


    墨勻兒低聲輕喃道:“這不是夢,能再見到你,是我最大的奢求。你好生心狠,兩年了也不出來尋我一次,你可知我的苦?你可知那冰封上淩冽的風,你可知那荒漠上灼灼的陽,你可知……你可知我的心……”


    帝晨兒偷偷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屁股,感覺到了疼痛,這一切不是在做夢,這是真的。


    他更為的驚愕,問道:“勻兒,我怎麽在這?舅舅和……”


    墨勻兒的唇再度吻在了他的唇上,帝晨兒驚的瞪大了眼,可是心中隱隱的那份悸動又到底是個怎麽回事?!


    是期待?或者說是想著更深入的繼續?


    帝晨兒搞不明白,但是此刻他清楚的知道,勻兒一定是想他了。


    唇液再度在二人的唇邊連成了絲線,墨勻兒的雙手自帝晨兒的腰間轉變到了他的脖頸處,還能感受到那強勁的熱度。


    雙臂緩緩用力,帝晨兒的額頭貼在了這臉頰充滿紅暈的額頭之上,呼吸清晰可聞。墨勻兒問道:“你可曾想過我?”


    帝晨兒遲疑了片刻,說道:“其實青丘……”


    “我知道!”墨勻兒打斷了他的話,淺淺一笑:“其實剛剛的都是些相思的氣話,青丘被仙門所除名這些我都知道,不過我堅信你不會讓青丘狐族消失,因為你是青丘的狐帝。我也知道你,我爹,青丘的諸位都還活著,因為這一切都是我信你,從左心房到右心室,我都對你既思念,又信任。”


    帝晨兒漸漸地說不出話來,他深深地咽了口唾液,主動地朝著勻兒的唇輕輕一吻,而後看著勻兒那笑如彎月的眸,他說道:“我知道勻兒你信任我,我也知道你會思念我,因為我也一樣,對你的思念……”


    帝晨兒遲疑了,這一刻他不想片勻兒,更不想騙自己。


    他如鯁在喉,在勻兒緩緩睜開那雙質疑的大眼睛看著他的時候,帝晨兒低下了眉,無奈道:“兩年前小夕說,愛分好多種,當時的帝晨兒懵懂無知,不懂什麽是情,亦不懂什麽是愛。所以當小夕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信了。你走後我會時不時的在寂寥的空院裏抬頭望月,想著你是不是也在和我望著同一輪月亮。可是漸漸的……仙門來了,不分青紅皂白的就來了……小夕……”


    墨勻兒眸子裏稍瞬即逝過一抹失落,繼而當帝晨兒說至此處時,她的唇再度印在了帝晨兒的唇上。


    片刻後,墨勻兒道:“你喚她小夕,我喚你晨兒,你則是喚我勻兒。這已經很好了。但是,帝晨兒,你要記住,勻兒是青丘狐族第一個同你關係如此這般的女子……”


    “你不是的。”帝晨兒皺著眉搖了搖頭。


    墨勻兒一驚:“你……和她好了?”


    帝晨兒點了點頭,從墨勻兒的身上起開後,蹲坐在了一旁,低著頭不看呆滯的墨勻兒。帝晨兒道:“勻兒,其實小夕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墨勻兒聞言似晴天霹靂一般,可是下一刻她卻依然裝作了無所謂,喊道:“帝晨兒!”


    聞言,帝晨兒緩緩的抬頭看向了她。


    墨勻兒微微一笑,四眸相對,墨勻兒笑道:“我愛你!”


    帝晨兒的腦子又一次的空白了。兩年了,勻兒先前被流放的時候,他的腦子裏還總是有著勻兒的身影,有她笑,有她哭,有她無助,有她埋怨,有她醉……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仙門入了青丘,再之後狐族入了淋漓,帝晨兒的心中在那時一直堅定著為破淋漓,為紅夕報仇。


    這想法一有便是兩年,他無暇去想什麽兒女情長,腦子裏清空了對勻兒的思念,哪怕到了最後,勻兒也隻不過是他的一次愧疚。


    可是當現在墨勻兒再度出現在他的身邊時,帝晨兒真的有些不知所措。若問有沒有愛過,帝晨兒肯定會點頭,畢竟紅夕也承認過,愛分好多種。


    若說現在愛不愛……帝晨兒不知道,但是心中卻期盼得到勻兒,不知所以然。


    沉默了片刻,帝晨兒深深吸了口氣,臉色再度變得陰沉起來,他說道:“小夕……死了。”


    墨勻兒聽到這個信息之後不知道是驚訝還是在竊喜,她沉吟了片刻後,握住了帝晨兒的手,沉聲道:“你還有我。”


    帝晨兒點了點頭:“我知道,可是……小夕不在了,她很自私……我也很怕她,所以……”


    未等帝晨兒說完,墨勻兒直接將其撲倒在地,烈唇再度印在了他的唇上,帝晨兒喘著氣,並沒有反駁。


    可就在他突然覺察到墨勻兒在一邊吻他一邊在解開他的束腰時,他猛地推開了墨勻兒。看著墨勻兒眼角噙著的淚花,帝晨兒微微皺了眉,糾結了好一會,終是開口道:“勻兒,你會不會太急了些?”


    墨勻兒搖了搖頭,聲音有些哽咽道:“我知道你愛過我,但是我不喜歡聽,因為我在這兩年裏消失不見了,在你的世界裏消失了。如果我沒有被流放,如果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對你笑,對你鬧,對你撒嬌……也許根本就沒有紅夕的事情出現。可是現在的我卻不後悔,因為娘給我安排的路不是什麽兒女情長,而是為了救你……晨兒,再愛我一次好嗎?”


    帝晨兒一驚,機敏道:“勻兒,你是說你娘安排你流放是為了救我,這話什麽意思!?”


    墨勻兒也是一愣,顯然是因為一時心急說漏了嘴,她遲疑了片刻,看著帝晨兒那雙眸子,她似不得不說,弱弱道:“娘留下的信中雖未曾提及,可是在那雪峰之巔藏著凜冽之鎧的山洞內卻留著一塊甲骨,上麵說:平頭翁算盡狐帝之運,會有萬火焚身之痛,凜冽之鎧需救他與萬火之中……”


    帝晨兒徹底的驚了,他忽然想到了在西岐時辰星子為他推天算命所說的話,‘命中有火,火為烈命之火。命裏缺水,並非三字之水……’記得當時晁林也提及過墨阿嬌,亦也提及了凜冽之鎧……


    帝晨兒指了指墨勻兒此時所穿的鎧甲,皺眉急問:“這就是凜冽之鎧?”


    墨勻兒點了頭,似不想話題偏轉,她趕忙又握住了帝晨兒的手,情急道:“你愛不愛我!?”


    帝晨兒眉頭一挑:“勻兒,你一直在轉移換題!?”


    “你到底愛不愛我!”墨勻兒堅定的重複了一聲,旋即又補充道:“等你養好了身子我帶你去找他們,我們分開逃避了仙門的追蹤,這樣目標要小些。”


    帝晨兒‘哦’了一聲,趕忙又問:“那我小姨和……”


    “沒事,隻是因為太累了,需要休息!”墨勻兒未等帝晨兒說完便直接開口道。


    帝晨兒見她眸子渙散,詫異道:“勻兒,你……沒騙我吧?”


    墨勻兒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現在的你就這麽不信我?我到底那裏比的她差了,是我不夠好,還是不夠滿足你?”


    話題又被帶到了這兒女情長上麵,帝晨兒無奈歎了口氣。不過也因為墨勻兒說‘沒事’,帝晨兒的心也算徹底的輕鬆了起來。


    帝晨兒心想:既然要講兒女情長,那就在今日將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訴她好了。


    帝晨兒輕咳了一聲,他反握住了墨勻兒的手,溫聲道:“勻兒,可能正如小夕所說,愛分好多種,當時我確實可能愛過你。可是你也不說了嗎?你在我的世界裏消失了兩年,所以我不知道對你是什麽感覺,能不能再多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好好想想這些問題。但是話說到這了,我也能明確的告訴你: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很開心!”


    “我不要你開心。”墨勻兒貼近了帝晨兒的臉,她悄然道:“我要你幸福。”


    帝晨兒欣然一笑:“我相信我會幸福的。”


    墨勻兒補充道:“必須是和我一起的幸福!”


    帝晨兒眉頭一挑:“見到你,我已經很幸福了。”


    “真的?”墨勻兒俏皮一笑。


    帝晨兒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真的。”


    墨勻兒從他的身上起開了,站起身來,她直接吩咐道:“你不許亂跑,這裏太潮濕了,我去尋些枯枝來取暖,順便為你尋些食物來。”


    帝晨兒想攔住她,可是她卻已經跑出了洞外。


    帝晨兒看著她逐漸跑遠的背影無奈搖了搖頭,輕聲自喃,像是捫心自問道:“勻兒還是勻兒,我……還是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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