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貞輕抿薄唇,稍有思襯,隨之點了點頭,溫柔笑道“晨兒……白晨兒。名字很適合你哦,不愧是兄長的孩子。”


    “啊?!”


    袁淼驚出聲來,與呆若木雞的晨兒對視一眼。


    “小晨兒怎麽了?難道小姨……說錯了什麽話嗎?”


    她俏臉顯得稍有歉意和無辜,剔透明朗的眸子中泛起疑惑,看向了白染。


    “不是的~小姨,您錯了。”晨兒拽著她粉雕玉刻的手搖了搖頭,嘟著嘴說道“我是晨兒,不是白晨兒。”


    “嗯?”


    白貞一愣,有名有姓方才是這三界亙古不變的傳統,又怎會有名無姓呢?但是看著晨兒稍有委屈的樣子,眸中的認真,她不認為晨兒在胡鬧。


    “晨兒就是晨兒啊,不是白晨兒,這是舅舅告訴我的。”


    晨兒見她秀眉依然緊顰,眨巴著眼睛在此解釋了一番。


    “舅舅?”


    她似乎稍微明白了些什麽,看向白染的眼神中不由的閃爍,流露出一種傷感來。


    “對啊白貞嬸嬸”


    袁淼也湊了過來,沒覺得事情有多麽嚴重,意猶未盡的湊近她如玉的香耳,掩嘴輕聲喜道“白叔還是單身呢,您就放心吧!”


    憨厚的袁淼,話罷還不忘對著她俏皮的眨眨了左眼。


    白貞又是一愣,心中似乎又充滿了一股莫名的希望,將深深隱瞞下來的那抹失落憂傷,一掃無餘。本就白嫩的臉蛋不自覺的紅了一片,有些害羞。


    “小孩子莫要胡說~”


    她緊抿嘴唇,似笑又似認真,可愛極了。


    袁淼嘿嘿一笑,扛著南宮寒對著晨兒說道“晨兒,淼哥哥帶你找點東西吃去,走!”


    一聽吃的,晨兒瞬間跳動起來,趕忙追向了袁淼。


    他們身後不遠就有一處山洞,洞口足又三四個中年大漢並排而立那般大小。


    晨兒駐足洞口前,指著上方的三個韻味十足的大字,一點一頓讀道“白,緣,洞!好名字~”


    聽見匆匆跑入洞內的袁淼喊他,晨兒這才意猶未盡的跑了進去,也不忘回他一聲稚嫩“來啦~”。


    傾世容顏的晨兒小姨站起身來,輕柔的走到了白染的身前,語調和煦,如沐春風。


    “兄長,晨兒是姐姐和那個男人的孩子?”


    白染這次沒有看向美麗動人的她,手負與背,麵色深沉的點了點頭。


    “兄長閉關千年,此次出關,是為了姐姐還是為了晨兒?”


    俏臉之上,稍有動容,眼神凝視變得深邃,憂慮之色盡顯。


    “都有。”


    白染變得冷淡起來,之前相遇時的那份悸動逐漸的消失了,冰冷,陰沉,野心,三味雜陳。


    像是想起了什麽,曼妙身姿轉身對著呆呆望著這邊的陸湘琪,柔聲細語道“湘琪,扶著十年先些進去吧。找些果子給晨兒他們先墊墊肚子,也給十年找些清泉水來飲,會好受一些。”


    湘琪無奈的拱了拱了肩膀,她自然天性機敏,自然聽得出話中之意。


    “好嘞幹娘,您倆繼續~”


    陸湘琪俏皮的吐了吐舌頭,不等十年喘口氣來,便直接被她強行拉拽了緊了洞內。


    “這孩子……”


    她淺淺一笑,轉過身來的同時,笑意全無,變得格外的肅穆。


    此時此地,隻有她和白染兩人獨處,眼前良辰美景相伴,卻沒有幽會的氛圍。


    “兄長,妹妹有話要講,你可別怪妹妹多嘴”她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不遠處的湖泊,臉色抑鬱,踱步說道“千年前,我們兄妹三人脫離妖庭,逃脫二聖之手,退去六帝之追。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但最終,我們依然避隱在了地界。記得當時我問兄長“咱們是為了什麽”,兄長告訴妹妹,是為了清淨。


    十六年前,姐姐出事時,整個妖族集結於北冥大地,那場震懾仙門的軒然大波到最後卻無聲而熄了。雖然那時兄長未曾露麵,但妹妹知道,能有如此實力集結整個妖族的人,世間也唯有兄長你了。


    妖族本不團結,但若團結一致,必定三界乾坤扭轉。封神之戰,武王伐商,仙門絕對會無功而返,姐姐也不會……”


    “夠了!”


    白染冷聲打斷了她的話,麵色格外的冰冷。


    “你是想問本王,十六年前為何不一鼓作氣衝向仙門,救回羽兒,而是選擇了撤軍是嗎?”


    稍有停頓,白染閉上了雙眼,十六年前的事仿佛曆曆在目。


    “妹妹不想刨根問底,畢竟咱們三兄妹中,兄長和姐姐終究有著血緣親脈,妹妹隻不過是個外人,唯獨感情深些罷了。


    妹妹不埋怨兄長,隻是想知道個緣由。”


    俏臉泛起悲傷,眼眸止不住的晃動,她真的無欲無求,隻想知道為什麽。


    “因為晨兒。”


    泛起一絲困惑,她看向了白染肅穆的俏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事發生在十六年前,可晨兒前些天不才剛過了十二歲的生辰嗎?


    白染不像是在開脫,因為他開脫也用不到這般漏洞百出的說辭。


    “那日,武王姬發帶著眾仙家攻入了朝歌,為了救羽兒,確實是本王集結了妖族大軍。可是,當本王的元神還未踏出軒轅墳的時候,羽兒來了。


    她匆匆而來,鮮血染紅的雙手抱著一個血淋淋的肉球,知道那是什麽嗎?其實當時的我也不知。


    她不說話,臉色蒼白,隻是一個勁兒的對著我傻笑,就像我們小時候那樣。


    我感受到了那個肉球中薄弱的生命跡象,當她遞給我時,我才發現。她的腹部,有一個被我狐族利爪深深抓入體內,強行拉扯後留下的血洞。


    我還沒來得及問她,一項脆弱的她,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果斷斬斷了自己的第九根尾巴!我來不及阻止。


    她告訴本王,她發現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了。她還要本王用那尾巴孕育肉球生長,你也知道,天尾對狐族來說有多麽重要,她竟然毫不猶豫就斬斷了……因為裏麵有著羽兒的靈氣,隻有這樣,肉球才能繼續得到她的孕育,成長為健全的嬰兒。”


    說著,白染眼角竟然已經模糊了,哪怕是跟隨白染身邊數千年的她也未曾見過白染落淚。


    “兄長不要再說了!妹妹已經不想再知道了。姐姐的偉大,白貞……白貞無法想象!”


    話語未落,白貞心似碎了一般,直接撲進了白染的懷中,哽咽起來,後麵的話如同蚊蠅低語。


    “兄長放心,妹妹定然照顧好晨兒!替姐姐盡這份母儀之情,不讓晨兒拉下半分母愛!”


    “羽兒不想讓晨兒入三界之苦,隻想讓他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白染仰天長歎,輕輕拍著白貞的後背,說道“這些事,還不能告訴晨兒,知道嗎?”


    白貞哽咽著點了點頭“兄長放心,妹妹不說,妹妹不說。”


    “好了~”白染推開白貞,雙手放於她的雙肩,強硬的笑道“你我團聚,就要開心些。晨兒可是很向往你這個小姨的,莫要出了醜,被晨兒笑話。”


    白貞如一個聽話的孩子,點了點頭,擦拭著眼角的淚水。


    “我去看看晨兒,你就先整理下妝容吧。”白染轉身便走,臨走的時候稍有駐足,留下了一句話,他說“有你在晨兒身邊,我就放心了。”


    這句話入耳,並沒有那般的喜悅,反而不知為何的沉重了些許,看著白染遠去的身影,她突然間發現,原本應該屬於白染的冰冷傲然於世的氣質此時竟然全無了,那種冰冷,殺伐,蔑視萬靈的氣場,竟然全都蕩然無存。數千年前那個不可一世的妖庭白帝,竟過上了一種他曾經十分厭惡的生活。


    可是現在的她,還遠遠沒有明白白染此話的真正含義。


    一個悲傷故事的開端……


    聽著洞內晨兒和湘琪的歡聲笑語,如此之快與群妖打成一片的人類孩子,白染笑了,他那開心的笑容側臉此刻深深印刻在了白貞的心頭。


    “姐姐,你就放心的去吧!兄長他會好好照顧晨兒的。將來的路,妹妹也會陪著你的骨肉一起走下去!讓他開心,讓他安然,讓他享受這三界的風華美景。”


    白貞看向了遠方,似有一人,對她欣然一笑。


    搖了搖頭,白貞穩定了心神,緩緩朝著洞內走去。


    洞穴內並不陰暗,石壁上每隔一小段距離都會有一盞青銅質地的古色燈盞,裏麵有一根繩攆,擺放在盛滿綠色膏狀物的燈盞裏,就像是蠟燭一般,但是它所冒著的火光並非一般蠟燭的顏色,眼前的這些統一的都散發著綠色的光芒。


    洞內不深,但空間卻很大!四室一廳的結構布局也很是中性化的了。


    雖然此時臨近天亮清晨,但也耐不住他們各自的疲勞。


    在白貞和陸湘琪采摘來一些留有甘露的野果後,他們大餐了一頓。南宮寒昏死,在白染的安排下,住進了一間山洞。


    白染問袁淼要了一些他身上的妖血,盛了足足一碗,袁淼沒問為什麽,隻要是白染說要,他皆不會拖遝。


    白貞不知從何處,取來一些幹淨的布料,喚陸湘琪采了些許止血的藥物後,摻合著清泉水,碾出綠色精華汁液,塗抹在布料上,幫他細心的包紮了手腕處的傷口。


    白染自取了一碗妖血後,端著那碗血,徑直的朝著南宮寒所躺的那個洞內走去。


    晨兒還問了他“這血能救南宮哥哥?”


    晨兒叫的親了些,但畢竟南宮寒是救了晨兒一命,白染也沒有追究他們的主仆關係。


    白染確實點了點頭,看來這血真的就是用來救南宮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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