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浥塵萬萬沒想到,自己剛一上任,便遇見了這麽棘手的問題,自己漸漸開始明白,父親當年為何寧願當個教書先生也不願做官了。


    如今他最大的問題是,自己勢單力孤,身邊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不過好在他在赴任之前,餘重給他推薦了兩個人。


    “大人,您找我?”汪誌遠走了進來。


    “誌遠,你幫我去找兩個人。”謝浥塵說道。


    “大人要找什麽人?放心,屬下一定給你找到。”汪誌遠拍著胸脯說道。謝浥塵提筆在紙上寫了兩個人的名字和地址,遞給了他。


    汪誌遠拿著姓名地址,帶著幾個衙役,一路來到了一戶農家,走上去咣咣一陣敲門。


    “誰啊?大白天的雞飛狗跳的。”一個大漢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開了院門,一看是汪誌遠,立刻換了一副臉孔。


    “喲,縣丞大人,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大漢說道。


    “你是王大?”汪誌遠沒好氣的問道。


    “正是小人,我沒犯什麽事吧?”王大心有餘悸的問道。


    “你弟弟王小二呢?”汪誌遠沒理會王大,繼續問道。


    王大連忙扭頭對院裏喊道:“小二,小二,有人找。”


    隻見王小二披個坎肩就跑了出來:“哥,啥事兒啊,誰找啊?”


    “你就是王小二啊。”汪誌遠又問道。


    “哎,正是小人,幾位官爺這是?”王小二也疑惑的問道。


    汪誌遠也沒搭話,對身邊幾個衙役說道:“給我拿下,帶走!”


    幾名衙役一擁而上,也不管三七二十,不理會二人呼天搶地的喊冤,將二人五花大綁的綁走了。


    內衙書房。


    “大人,人帶回來了。”汪誌遠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


    “快帶他們去前廳奉茶?”謝浥塵說道。


    “啊?什麽?奉茶?”汪誌遠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謝浥塵問道。


    “那個,大人,你不是讓我們給他們抓回來嗎?”汪誌遠問道。


    “什麽?你們是給他們抓回來的?”謝浥塵詫異道。


    “可不是,五花大綁,兩人力氣還挺大。”汪誌遠回道。


    “胡鬧,快去給人鬆綁,帶去前廳好生道歉。”謝浥塵訓斥道。


    汪誌遠一腦門的問號退了出去,心中也是十分納悶:“怎麽抓人還抓錯了呢,明明是你讓我找人的嘛。”


    他連忙讓人給王大和王小二鬆了綁,帶到前廳奉上茶和點心。這倆人心中也是奇怪道,怎地剛剛還給他們五花大綁,這會就好茶好吃的讓他們坐著。


    不一會謝浥塵搖著折扇,走了進來。


    “二位受驚了,快請喝茶。”謝浥塵說道。


    王小二一邊喝著茶,嘴裏還塞滿了點心,含糊不清的問道:“哎,我說你是誰啊,光天化日的怎麽給我們綁到這來,嚇死我了。”


    王大在一邊踢了王小二一腳,說道:“瞎了你的眼了,咱們是在衙門裏,這肯定是咱們新來的知縣大老爺。”


    他緊接著又畢恭畢敬的跪下,一邊磕頭一邊對謝浥塵說道:“大人,我們兄弟二人可是遵紀守法的老百姓,平日裏沒犯什麽錯啊,您今天怎麽把我們就給綁來了。”


    王小二連忙也跟著三跪九叩連聲道歉。


    謝浥塵不禁笑著說道:“你們二位誤會了,快請起,我找你們來,是有別的事情。”


    二人驚慌失措的情緒這才稍稍有些平複,起身坐了下來,一副如坐針氈渾身不得勁的樣子。


    “你們可還記得數月前被你們誤擄上二龍山,最後卻幫你們治了貪官的餘公子?”謝浥塵搖著折扇,笑著問道。


    “啊,記得記得,餘公子可是個大好人。”二人連忙雞啄米一樣地點頭說道。


    “不瞞二位,餘公子是我的結拜大哥,這次我到義縣赴任,他特意給我推薦了你們兩位,說二位直爽善良,值得信任,所以我想讓二位到縣衙謀個差使。”謝浥塵又說道。


    此言一出,二人又是受寵若驚的跪下,王大連聲說道:“知縣大老爺,我們兩兄弟何德何能,兩個粗人,大字不識幾個,竟然能讓大老爺看得起,隻要您有用得著我們兄弟倆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啊。”


    謝浥塵連忙起來扶起二人,說道:“二位快快請起,我新到義縣,身邊正缺可以信得過之人,我有心為百姓們多做些好事,以後還會有很多事需要二位的幫助。”


    二人聽了此話,又是一通千恩萬謝。


    “稍後我安排人領你們去辦了手續,你們便算是縣衙的公差了,今後一定記得不要忘了百姓的疾苦,不要做那為非作歹之人。”謝浥塵語重心長地說道。


    “大人放心,我兄弟二人從小便是窮苦之人,若不是餘公子上次路過,施以援手,恐怕我們兄弟二人還在二龍山上落草為寇,這再造之恩,我們難以為報,願意為大人鞍前馬後。”王大又說道。


    “大人,我們兄弟倆以後命都是你的,你指東,我們絕不往西。”王小二也跟著說道。


    謝浥塵滿意的點點頭,便著人帶著王大和王小二去辦手續,領衣服。二人這就算正式成為了一名縣衙的公差。


    緊接著,謝浥塵召集了縣衙一應屬官、衙差,進行了一次訓話,在公布自己施政方針的同時,也對一些亂象進行了批評。


    這遭了批評,自然就會有人不高興。


    “宋捕頭,看您這氣兒不是很順啊。”見宋捕頭在前麵悶著頭走著,汪誌遠連忙追上去問道。


    “能高興嗎,這嘴上毛都沒長齊的小書生,竟然還教訓起我宋武了,我在這義縣當了多少年捕頭了,喝點茶還要給茶錢嗎?”宋武憤憤的說道。


    “嗨,您還沒看出來嗎,咱們這位老爺那是個兩袖清風的主兒,這剛剛還把我們壯班的弟兄那點玩意兒都燒了,您和您手下那些快班的兄弟們,還是悠著點兒吧。”汪誌遠說道。


    “這可不成,你們壯班的兄弟平日裏也就是值堂站班,我們快班的兄弟每天可是冒著危險,風裏來雨裏去,維持著這一方土地的治安,這要再沒點油水這讓弟兄們怎麽幹活。”宋武抱怨道。


    “這新官上任三把火,咱們啊,都收殮收殮,也許過了這一陣子就好了呢,得,我也不跟您說,大人還在書房等著我呢,您先忙。”說完,汪誌遠便扔下宋武在那生悶氣,自己一溜煙兒的就跑了。


    汪誌遠來到書房,謝浥塵便問道:“誌遠,方才我說的話,大家都有什麽意見嗎?”


    “回大人,您的風格跟前幾任老爺比起來,確實有許多不同之處,可能大家需要一些時間慢慢消化吧。”汪誌遠連忙回道。


    “誌遠,你對本縣的稅賦情況可了解。”謝浥塵轉而問道。


    “別的不敢說,本縣的稅賦錢糧、戶籍人丁、巡捕諸物,那屬下可以說都是了如指掌。”汪誌遠說道。


    “很好。”謝浥塵拿起幾本賬冊,裝作隨意的翻閱,問道:“誌遠,這些賬本你看過嗎?”


    “當然看過,這每一本賬冊都是經過屬下審閱才封存的。”汪誌遠回道。


    “怪不得賬目都做的清清楚楚,絲毫誤差。”謝浥塵一邊說著,眼角卻在偷偷留意著汪誌遠的表情。


    隻見他眼神低垂,麵部表情僵硬,看起來明顯有一些緊張。


    “多……多謝大人誇獎,這都是屬下的分內之事。”汪誌遠低著頭回道。


    “嗯,本官初到任上,便發現了這稅賦上的一些弊端,竟然有稅吏巧立名目,收取雜稅,魚肉百姓,這些事你可清楚。”謝浥塵問道。


    “大人,這縣衙事務繁瑣,平日裏這些下級小吏做的一些事,我不甚清楚,幸好大人及時發現,及時懲治,救百姓於水火……”汪誌遠拍馬屁道。


    聽到這裏,謝浥塵心中已有主意,這汪誌遠想必對這稅賦之事是知情的,隻是礙於一些原因,不敢對自己講實話,就不知道他是否在此事中收受了利益。


    “對了,今日州府的師爺黃一白來了,他有跟我提及到這各縣稅賦一事,說新來的莊大人讓我們各縣嚴查稅務,此事你可知道。”謝浥塵裝作無心的說出這句話。


    汪誌遠聽到此話,明顯有一絲遲疑,回道:“回大人,這新任的薑州知州莊大人和您一樣,都是最近到任的官員,想必這也是為了對州務有一個全麵的了解,這也是每一任上級官員都會叮囑的事情,大人也不必擔憂,本縣的稅務並無問題。”


    “嗯,聽到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那你先退下吧,本官還有些別的事情要處理。”謝浥塵見從汪誌遠嘴中也套不出更多的話了,便先讓他退下了。


    看著手中的賬冊,謝浥塵不禁陷入了沉思。


    看來這義縣的稅賦,必有許多問題,否則不會讓汪誌遠如此諱莫如深,新任知州莊夢龍也關心之至,說不定和已經倒台的曹顯貴也有莫大的關聯。


    想到此處,謝浥塵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將此事查清,他雖是一介書生,卻也頗有些俠肝義膽,為了百姓,他絕對不惜得罪權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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