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過去,熊孩子就嘻嘻哈哈的求饒,本來,我想對那個鎮定的孩子說些什麽,但是一看到他的眼神,就覺得說什麽都是多餘,因為他的年紀雖然小,那種目光卻如同曆經了人世的滄桑,裏麵藏著滄海桑田。


    什麽都不用說,他都會懂的。


    我摸摸他的頭,對他笑了笑,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了。輕語死去了,青青丟失了,這個世界的一切人或物,都不再屬於我。


    我回到法台寺遺址附近的六角印記那裏,用鄭童教我的辦法開始逆穿時間。這個過程沒有必要多說,最後,我終於回到了屬於我的時間和世界中。


    但是,這個原本應該很熟悉的世界,卻因為我離開的那段時間而變的陌生了。我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麽地方讓我感覺陌生,總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我打了鄭童的電話,但是電話關機了,這個家夥的生活很不規律,經常熬夜,一宿一宿的不睡,到白天就使勁補覺。我沒在意,電話打不通之後直接就跑去他家。我離開了很長時間,青青,她還好嗎?一想到她,我就會想起在荒山中被我辛辛苦苦帶了半年的小生命,那一幕讓人心酸,但又溫馨。


    到鄭童的住處,我敲了敲門,但是沒人回應,低頭一看,我發現門縫裏塞了很多小廣告,這說明什麽?


    我的心猛然一緊,隨即就戒備起來,小廣告就塞在門縫裏,隻要打開門,就會掉落到地麵,然而門縫裏的小廣告好好的呆在那兒,說明至少有一段時間內,沒有人打開過這道門。


    我的動作一下子放的很慢,輕輕從衣兜裏掏出鑰匙,慢慢的打開房門,門縫中的廣告紙雪片一樣的飄落到地麵。


    第五十五章 圖案


    盡管周圍和過去一樣的安靜,偶爾還會聽到樓上樓下鄰居家裏發出的日常生活中的響動,但是當我打開門的那一刻,就感覺很不安穩,總覺得有什麽不同尋常的氣息在附近飄蕩。我的注意力一下子開始集中,左右看了一眼,又慢慢打開了第二道房門。


    我把門無聲無息的推開一條縫隙,朝裏麵看了看,房間裏還是老樣子,但在大白天裏,靜的讓人心悸。我觀察了片刻,說不上房間裏有什麽危險,然而那種寂靜卻分明在告訴我,肯定有不對勁的地方。


    我輕輕喊了兩聲,青青的聽覺是非常發達的,我相信,自己離開了那麽久,如果她聽到我的聲音,一定會第一時間作出回應。但是沒有,沒有一點點回應,盡管我自己非常不願意承認,可不得不做出了最後的判斷:屋子裏沒有人,一個人都沒有。


    這不能排除陳雨帶著青青他們出去玩或者吃飯之類的因素,但不用仔細觀察,就可以看到客廳的沙發茶幾乃至地麵,都蒙著一層薄薄的灰塵,這種房子不會一直落灰,這層薄薄的灰塵,必然要經過一段時間才能夠積累起來。這無疑說明,房間裏沒人,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我一下子從頭涼到了腳,在我離開的那些日子,這裏發生了什麽?


    青青的臉龐在我腦海中浮動,我無法忘記她的母親在臨死前那無聲的囑托,也無法忘記在青青剛剛丟失時,我心中那種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此刻,她又不見了?我猛然就抬腳走進了房間,上下環視了一眼。


    隨即,我的目光頓時就被茶幾上的一張紙吸引了,因為所有的擺設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而且沒有其它值得懷疑的痕跡,所以茶幾平放著的那張紙,就成為很顯眼的目標。我沒有妄動,大概看了看,那是張打印紙,上麵有一個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圖案。


    這個圖案我沒有見過,但有點點熟悉,它看起來很複雜,很抽象,但是認真的辨認,就會發現那是兩個完全對等的部分拚接之後組成的圖案,有些類似於鳥喙銘文。


    我暫時丟下這張紙,到其它房間裏匆忙看了看,可以確定,一點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陳雨,青青她們都不見了。


    沒有任何痕跡,我的注意力隻能集中到那張打印紙的圖案上,毫無疑問,那張紙規規矩矩的擺在客廳的茶幾上,就是為了讓進入這個房間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到。這既然是有意的,那就隻能說明,青青他們的消失,有人為的嫌疑。


    或許,這也正是讓我感覺不安的一個重要因素。我不能判斷房間裏有沒有留下針孔攝像頭之類的監控設施,但無法在這裏久留。我抓起茶幾上那張紙,最後瞄了一眼,匆忙離開。


    在我走出這道門的時候,猛然間有種很強烈的失落感,目前為止,我所熟悉的人,都離開了我,我所熟悉的地方,都不能再去,偌大的城市裏,好像已經沒有我的立足之地。


    我臨時找了個住處安身,從之前那個世界帶回來的疲憊還沒有完全恢複,腦子已經無法再安靜下來。青青他們的消失如果說是人為的,那麽這張被刻意留下來的紙,或者說紙上的圖案,代表著什麽?假如是綁架之類的事件,那麽綁架者絕對會留下文字信息。但什麽信息都未留下,隻有那個看似複雜其實又很工整的圖案。


    我立即意識到,讓青青他們消失的人,很不一般,至少這種隱晦的手段就證明他們的目的和動機相當複雜。那些人是誰?目的是什麽?我不知道,唯一的線索就是這個圖案,信息都隱藏在這裏?


    但是這個看起來有點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圖案,我揣摩不透,因為不是這方麵的專業人員,想把圖案的來曆以及含義徹底吃透,需要很多資料以及時間。這是很奇怪的事,那些人有什麽目的,為什麽不直接說出來?而是要留一個圖案?


    在臨時住處裏,我一連悶了兩天,一直在琢磨這個圖案,很多東西,很多人,在腦子裏交替出現,讓我始終靜不下心。兩天之後,我總算完全明白了一件事,憑我自己,可能確實沒辦法把這個圖案弄清楚。


    我在網上搜索這個圖案,但是沒有任何記錄,現在互聯網如此發達,很多犄角旮旯裏的東西一搜都能搜到,如果搜不到的話,那就說明這個東西的普及率非常非常低,知道的人極少。


    自己琢磨不出來,又搜不到相關的線索,我隻能用最笨可能也是最無效的辦法。我過去的工作不可避免的要接觸一些和文物有關的人,以及這個圈子,經常混跡在相關的論壇裏。我匿名注冊了一個新賬號,在幾個論壇裏上傳了這個圖案,尋求幫助,希望見過這種圖案的人可以給予一些信息。


    我不覺得這是個好辦法,但已經被逼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發了帖子之後的幾天時間裏,跟我想象的一樣,有人跟帖留言,不過都是些廢話。每每看到那些沒有任何意義的留言時,我心中的失落沒有人可以體會,就好像完全掉進了一個封閉的黑暗空間裏,沒有一點點出路和希望。


    大概是四五天之後,我收到了一條站內私信,發信人的id叫蘇小蒙,我注意到,她就是在發私信之前剛剛注冊的賬號。


    她在私信裏說,她知道這個圖案。


    我不是一個容易相信別人的人,尤其是在網絡這種虛擬的環境下,如果不是自己親眼看見,永遠都不會知道屏幕那端操作鍵盤的是一個怎麽樣的人。但是我急切的想知道關於這個圖案的情況,所以還是耐住性子,跟對方回了一條私信。估計對方此刻正在線上,很快又給我回複了過來。


    我們就這樣來回聊了幾句,我告訴他,我需要這個圖案的相關信息,可以付一筆報酬。


    “關於這個圖案的事,有很多,不知道你具體需要那一方麵的。”對方隨即又發回了信息。


    “很全麵的,越全麵越好。”我當然想知道的全麵一些。


    “很貴的,你付的起錢麽?”對方再一次回複過來的時候,還加了一個表情。


    “你開價吧。”我已經無心再跟他討論價格上的問題,當時心裏沒有別的打算了,隻要能得到線索,別的都無所謂。


    “開玩笑的了,還當真了?有的事,我也是從別人那邊聽來的,另外,你不覺得這樣打字很麻煩嗎?不如打個電話。”


    我心裏有戒備,我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在過去的世界裏所經曆的事情警示了自己,雖然我很想把周圍的人都想象的善良一些,但隻要腦子一動,回想起來的都是大雁坡地下,陳老在麵臨生死抉擇時,把輕語踢下深坑的那一幕。


    所以,我對任何陌生人都不信任,我也感覺到這樣私信對話很不方便,就對蘇小蒙說,讓他別下線,等我一會兒。


    我飛快的跑了出去,在郵電局門口的小攤位上買了一張不記名的電話卡,然後才跟蘇小蒙說了電話號碼。


    當電話接通的時候,我聽到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估計年齡不會太大,聲音很清,帶著點黏黏的萌勁兒,總之讓人感覺舒服。我微微愣了一下,不過現在已經完全不在意給我提供信息的人是誰,隻要能找到有用的線索。


    “你從哪兒知道這個圖案的?”那邊在好奇的問我,從語氣上來分析,她的歲數絕對不會太大。


    我的想象力並不算很豐富,但聽到這種年輕女人的聲音,我總是會想到青青,還有她那雙灰色的眼睛。我的心一陣疼痛,把閑聊的打算全部丟掉了。


    “從一個朋友那邊,說吧,你需要多少錢?”


    “我不要錢,就是想跟人討論一下這個圖案。”


    盡管她在不停的推辭,但我還是堅持要給她報酬,因為這本來就是一種交易,我不願意欠誰什麽,那樣會有心理負擔。在我的堅持下,蘇小蒙無奈的答應下來,這樣我就完全放鬆了,可以毫無忌諱的找她詢問關於圖案的事。


    “我是挺有興趣和人說這些的,但一提錢,怎麽老覺得這麽俗?而且好像我是打工仔一樣的?”蘇小蒙在電話那邊歎了口氣,年齡不大的人情緒變化是相當快的,緊接著,她就神秘兮兮的問我:“你知道這個圖案的來曆嗎?”


    這時候,我對這個蘇小蒙已經有了新的戒備,如果對方是個上了年紀的人,那麽可能我的信任還會多一點,但現在這個社會,年紀輕輕的女孩子,有幾個會對文物曆史之類的東西感興趣?


    但我還是想聽聽,她要說什麽。


    “提前說明一下,我所知的,很多都是聽來的,不能保證信息的準確性,我就那麽一說,你也就那麽一聽。”


    “好,你說吧。”


    “你知道周穆王嗎?”她的話題一拐,讓我當時就愣了愣。


    “知道的。”


    “這個圖案,最早就是在周穆王墓中發現的,那個過程,相當離奇哦。”


    第五十六章 古墓往事(一)


    聽完蘇小蒙的話,我就迷惑了,在我所知道的事情裏麵,周穆王可能是最早,也或許根本就是事件的始作俑者,正是因為很多年前他遠遊異域,從未知之處帶回來的那些東西,才導致了以後一係列事的發生和延續。我並不是第一次聽人提起周穆王這個人,不過這些話從蘇小蒙嘴裏說出來,我就弄不清楚這是個偶然,或者其它?


    不過我並沒有打斷她,讓她繼續講下去。


    “這樣講著,其實好沒意思的,不如......”蘇小蒙在電話那邊頓了頓,道:“不如請我吃頓飯?”


    “先把事情說完吧。”我根本就不相信這會是一次意外的邂逅,也沒有心情提別的任何事情,直接拒絕她的要求。


    “你很無趣啊。”蘇小蒙歎了口氣,道:“好吧好吧,那就講這件事情吧,你知道周穆王,那就省了很多麻煩。”


    周穆王在駕崩之後的埋身地,其實一直都是個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在過去,業內的學者包括一些普通人,都認為周穆王的墓地位於西安的恭張村,那兒有一片明顯的封土區,這個說法在86年之前,是公認的。清朝乾隆年間,陝西的巡撫還曾經在這個地方專門立碑,上書周穆王陵。


    但是到了1986年的時候,這個被人公認為周穆王陵的地方第一次挖掘,根據墓室內的種種細節以及情況推斷,此處應該是一座漢代墓。周和漢之間相距了多少年,誰心裏都有數,所以盡管沒有公開的推翻之前的普遍觀點,不過明眼人都知道,這兒肯定不是周穆王陵,他一定被葬到了別的地方。


    “那兒不是周穆王陵,肯定不是。”蘇小蒙道:“因為幾年之後,真正的周穆王陵,好像被人發現了。”


    真正的周穆王陵被發現的過程很意外,據說是一老一小兩個放牧人偶爾發現的,地點是在甘肅,不過蘇小蒙沒有交代更詳細的地點。


    甘肅地區少雨,事情發生的時候,是在一場罕見的暴雨之後。兩個放牧人是被大雨困著不能離開,躲到一個廢棄的土窯裏麵避雨。雨停了以後,距離土窯大概一百多米的地方,有一大片地不知道出現了什麽狀況,就像被挖空了的煤礦地表一樣,一下子塌了下去。最初,兩個放牧人出於好奇,仔細觀察了這個塌陷地,他們發現如果順著塌陷坑邊緣的縫隙進去,裏麵還有更廣闊的空間。


    “然後呢?”我發現蘇小蒙好像有意調我的胃口,每講一段,就會磨磨蹭蹭的停頓下來,或者轉移話題,這讓我很不耐煩,因為心裏滿滿都是負擔,所以情緒有點暴躁,一直在忍著火催促她。


    “然後啊。”蘇小蒙輕輕咳嗽了一下,道:“他們就進去了唄。”


    這些事情在當時發生的時候,沒有第三個目擊者,所以蘇小蒙的講述大多都是事後的風傳,具體有幾分真實性,有待考證。不過她講起來就和真事兒一樣,很詳細。


    塌陷坑下麵的情況,流傳到現在已經模糊不清了,總之兩個放牧人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都進入了這裏。這個比較廣闊的地下空間有非常明顯的修葺痕跡,如果用放牧人的原話複述,那裏就像是一個修在地下的大房子。


    我判斷著,放牧人腦海裏如果沒有“墓”這個概念的話,他所說的大房子,無疑就是因為暴雨以及自然環境無意中暴露出來的一座古墓。


    兩個放牧人沒有任何專業經驗,所以分不清楚觀察的主次,首先吸引他們的,是一連串很多幅壁畫。那座墓的年代肯定很久遠了,但是壁畫仍然色澤鮮豔,保存完好。他們也不知道那些壁畫到底描述什麽,反正亂七八糟的一堆,不過最後幸存下來的那個放牧人說,壁畫裏,有一個人,坐在八匹大馬所拉的馬車裏,好像騰雲駕霧一樣。


    說到這兒,我心裏就有數了,古墓裏麵的壁畫,一般都是表述墓主一生所經曆的重要事件,那可以看做一種不完全真實的生平總結。除了周穆王之外,我想不起來中國曆史上還有誰曾經駕八匹神駿出遊,傳為佳話的。


    根據我的判斷,他們發現壁畫的地方,應該不是主墓室。隨著蘇小蒙的繼續講述,果然印證了我的判斷。


    放牧人眼裏的“大房子”並不算很複雜,穿過一幅幅壁畫所在的地方,就可以走到另個“房間”內。一走近這個“房間”,兩個放牧人完全被驚呆了。


    這是個比較奇怪的古墓,他們現在所處的“房間”,事實上應該是主墓室,也就是墓主的棺槨所在地。但是兩個放牧人並沒有看到棺槨,他們看到的,是一個躺在地上的“人”。


    “那個人就躺在很多雕刻在墓室地麵上的紋路中間,好像在睡覺。”


    我能想象的到,在當時那樣的環境下,兩個放牧人完全被驚呆了,或許自身的觀察能力也隨之受到影響,他們幾乎分辨不出來那個躺在地上的人到底是死的還是活的。那個人的身體沒有任何腐敗的狀況,盡管身上的衣服已經腐朽到了極點,爛成了渣,但是他的軀體非常完好,麵目栩栩如生,火光一照,連每一根頭發胡子都看的清清楚楚。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出事了。


    事實上,如果是我這樣具有一定專業知識的人遇見這種情況的話,是絕對不會孤身冒然進入古墓的,因為古墓暴露的原因完全因為地麵以及墓室內的建築結構遭到了破壞,也就是說,它是不穩定的,那種恒久的平衡已經被打破了,人在這個時候進去,相當不安全,就和塌方之後的礦井一樣,如果沒有采取相應的有效措施,很可能會發生二次塌方。可兩個放牧人沒有這樣的知識以及意識。


    在他們發現了那個躺在地麵上的“人”之後,立即愣住了,不知道是該馬上離開,還是靠近觀察的更仔細一些。緊接著,從墓室穹頂上,突然呼啦啦掉下來幾塊墓磚,墓磚掉落沒有任何前兆,躲都躲不及,那個年輕的放牧人一下子就被砸倒了。他的夥伴,也就是那個年紀大一些的放牧人手忙腳亂,不用說別的,單憑那些墓磚的體積以及分量,就能知道從穹頂掉落下來所產生的力量,這樣的磚掉到人頭頂上,十有八九會要命。


    年老的放牧人慌的一塌糊塗,他想架著被砸的頭破血流的同伴馬上離開,但是在他扶起同伴的一刻,可能又出現了什麽讓他極度驚慌的事,就因為這些事,導致他放棄了救援同伴的想法,一個人慌不擇路的離開了墓室。


    “發生了什麽意外?”我問道。


    “這個,就沒人知道了。”蘇小蒙道:“很遺憾,確實沒人知道。”


    “為什麽?”


    “你聽我講完就知道了。”


    這個年紀大一些的放牧人急匆匆從墓室中逃出來,然後以最快速度趕回了家。村子裏的人都知道他和年輕的放牧人結伴出行,但是老放牧人回到村子的時候,已經什麽都說不出了,一頭栽倒在家門口。之後,他開始發燒,高燒,很多發高燒的人會無意識的說胡話,老放牧人也不例外,在發燒期間,他不斷的囈語,不過誰都聽不懂他到底在說什麽。


    他失去了正常的意識,年輕放牧人的下落就成了一個謎,村子裏的人猜不出來,當時就想著先把老放牧人治好,等蘇醒之後肯定會把該說的事情說清楚。


    昏迷的過程大概持續了有一天半,守在床頭的家人熬了整整一夜,困頓不堪,趁著老放牧人短暫的安靜,眯著眼睛小睡一會兒。不過很快他就被吵醒了,老放牧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床上跳了下來,一個勁兒在屋子裏繞著圈跑。一邊跑一邊還在喊,他說有一個人,駕著八匹大馬的馬車在後麵追他。


    那樣子,完全就是發狂了。守在床頭的家人根本拉不住他,最後又喊了人過來,才算把老放牧人給控製住。


    八匹大馬拉著一個人,這可能是老放牧人在昏迷中所說的唯一可以讓人聽懂的話。那個村子比較偏遠,在村民的意識中,老放牧人之所以這樣,肯定是無意中衝撞到了什麽,他們專門請人來看,卻一點點蛛絲馬跡都看不出,老放牧人就那麽昏迷著,偶爾會清醒進食。


    這種狀況連著持續了四五天,那個年輕放牧人的父母就著急了,這四五天時間裏,他們進行過尋找,卻始終找不到自己的兒子,再聯想到老放牧人的樣子,他們都認為,年輕的放牧人肯定出了大事。


    一家人哭天抹淚的在村子裏央求,同村的村民很同情,放下手裏的活兒,連著兩天分頭外出,幫著找人。但是那麽荒涼又空曠的地方,如果沒有人的指點,很難會找到一個既定目標,所以兩天尋找完全落空了,沒有任何收獲。


    事情一下子變的很糟糕,老放牧人一直半死不活的昏迷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清醒,年輕的放牧人又沒有音訊,怎麽找都找不到,兩家人相互溝通了幾次,一籌莫展。


    就在他們幾乎陷入絕望的時候,一天深夜,年輕的放牧人突然就回到了村子。他的母親大哭,抱著兒子不肯鬆手。倒是他的父親比較沉穩,抬眼看了一會兒,發現年輕放牧人的頭上有個雞蛋大小的洞。這個血跡已經幹涸的洞把他父母親嚇了一跳,但是年輕放牧人卻像是沒事一樣。


    “他沒死?”我有點詫異,那種墓磚的分量我很清楚,即便把人砸倒了,當時沒咽氣,但在無人救治和幫助的情況下,他肯定要從深度昏迷中直接進入死亡狀態。


    “不僅沒死。”蘇小蒙嘶了一聲,抽著涼氣,好像在嚇唬人一樣道:“後麵的事,更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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