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說不出話了,因為被眼前的景觀所震撼著。這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奇跡,由人力挖掘出來的像黑洞一樣的深坑。它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通向哪裏。我隨即就明白了,那個人工通道為什麽那麽寬闊,因為挖掘深坑的時候,每天都有大量的土方沙石要運出去。


    “這個地方,挖掘於兩千年前。”幹屍在我目瞪口呆的時候加以解釋:“你可以隨便看。”


    說完這些,幹屍就不理我了,他掏出了一些東西,還有一麵鏡子。巨大的深坑吸引著我,但幹屍的舉動,尤其是拿出的那麵鏡子,讓我感覺奇怪,注意力不由自主的就轉移到他身上。


    幹屍接著開始脫身上的衣服,接下來,我的奇怪就變成了一種毛骨悚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幹屍的臉龐,還有身上的皮膚肌肉,潰爛的一片一片,他用胳膊夾著手電,拿出一把鋒利的刀片,對著鏡子開始刮。鋒利的刀片輕輕從臉龐上劃下來,一塊塊帶著膿血的皮肉就脫離了身體,漸漸的,一種撲鼻的惡臭鑽進我的鼻腔,很熟悉的惡臭,我曾經聞過,在丘道士的小屋地下室裏聞過,那種極其難聞的味道,隻要聞過一次就肯定不會忘記。


    這種殘虐的場麵不斷挑戰我的神經,我受不了了,不僅僅是受不了難聞的氣味,更受不了的是心理。我開始慢慢的後退,同時還在分析,能不能從幹屍手裏逃脫。


    “不用緊張,我隻是在換藥。”幹屍的心理素質已經超越關二爺了,就舉著鏡子和刀片,若無其事的說:“換藥的時間,就是你觀察這裏的時間,要珍惜。”


    “好吧,你已經把我折服了。”我無奈了,也放棄了要逃跑的打算,麵對這樣一個剮自己肉都無動於衷的人,誰有膽子逃?我慢慢坐了下來,伸手掏煙。


    “不愧是鄭立夫的兒子。”幹屍嘶嘶的笑了笑:“有點膽識。”


    “你能先告訴我,你是誰嗎?”我的眼睛完全集中到了幹屍身上,剛才已經平穩下來的情緒重新開始激蕩,對方知道我的身份,這不安全。


    “一個活死人而已。”幹屍刮完臉上腐爛的皮肉,又開始刮身上的肉,我不知道刮膿血疼不疼,但看見刀片劃過他身體的時候,就覺得頭皮快要崩裂了:“你肯定還想問,我怎麽知道你要到這裏來?隻不過,這個問題對我來說沒意義,我隻問我該問的事。”


    幹屍刮的很細致,片刻之後,他的身體已經臭氣熏天了,他又抖開一個小包,用一種類似肉色的藥粉朝創傷處塗抹。這種藥粉有股很淡的藥草的味道,藥味雖然淡,卻相當有效,很快就把惡臭給壓下去了。


    不用他多說,我也能猜得出,這是個中了鬼影詛咒還未死的人。隻不過他的情況很糟糕,離死估計也不遠了。


    想到這兒,我遲疑了一下,賴叔說過,能延緩鬼影詛咒的,好像隻有丘道士一個人。幹屍既然挾持我,說明他和賴叔丘道士不是一路的。


    “你的回答要是讓我滿意,我不會殺你。不過你不要想著逃,如果你真和你父親一樣聰明,你就知道,你逃不掉。”


    “你要問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攤攤手,表示遺憾。


    “我還沒有問,你怎麽就說不知道?別的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我隻問一件事,鄭立夫告訴過你些什麽?”


    “什麽都沒告訴過我。”


    “你在開玩笑?”幹屍又開始笑,嘶啞的笑聲裏有一種嘲諷和極度的不信任:“你是鄭立夫的兒子,他可能什麽都不告訴你?他中了鬼影詛咒,拖的日子夠長了,眼見要死的人,他會把最重要的東西帶進棺材?”


    “你不相信,我真沒辦法,我就這一百來斤,要怎麽樣,你自己看著辦。”我隻能這麽說了,這輩子說謊無數,好容易說句真話,對方還不信。


    “嘴巴不用這麽硬,好,我退一步,別的我都不問了,就問一句。”幹屍慢慢朝我走了一步,那張沾著還未滲入皮肉內的藥粉的臉很猙獰:“密碼,黑洞的密碼是多少!”


    “什麽密碼?”我愣了一下,幹屍顯得有點急躁了,用剛剛刮過膿血的刀子刷的架到我脖子上。


    “我等了很多年!沒有多少耐性了!黑洞密碼是多少!告訴我!”幹屍的急躁在升級,像逼供一樣逼著我。


    “什麽他媽的密碼!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殺了我還是不知道!”我被刀子架著脖子,也急了。


    我這麽一喊,幹屍倒是平靜了點,他的鼻孔呼呼的喘著氣,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慢慢把刀子從我脖子邊拿開。


    “鄭立夫果然還是這麽獨,死守著密碼,誰都不肯說,連自己的兒子都瞞著。”幹屍的眼睛帶著一些自嘲,又帶著一些憤恨。


    “你到底是誰?你跟我爸很熟?”我不願意聽幹屍對我父親的評價。


    “很熟,很熟的。”幹屍又開始笑,笑聲卻愈發刺耳:“我勸你一句,不要再替鄭立夫保守什麽秘密,你以為你是他的兒子,他就會對你網開一麵是嗎?錯了,大錯特錯,在這個世界上,鄭立夫不會對任何人手軟。”


    “我隻能認為你在放屁。”


    “那就聽我來講一個故事吧,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一個關於地質隊的故事。不知道鄭立夫對你講過這個故事沒有?”


    幹屍根本不管我有沒有興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我講述一般。隻聽了幾句,我就感覺很驚訝,他所講的故事,跟前幾天賴叔講的故事,幾乎如出一轍。


    但講著講著,故事的情節就變了,如果不是遇到了幹屍,我可能一輩子都會認為當年的故事的確和賴叔講述的一樣。


    故事的前半段,幹屍和賴叔說的都差不多,到了後半段,就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版本。我當然不會輕易相信幹屍的話,但他脫口就把這段往事說出來,那就說明,即便他不是一個參與者,至少也是知情者。


    “你知道我是誰嗎?你肯定不知道。”幹屍慘慘的一笑:“不僅是你,如果我不說,沒有任何人知道我是誰。”


    第015章 第二個版本


    我不能不承認,盡管自己現在的處境很不樂觀,但幹屍的話還是引起了我巨大的興趣和好奇。這個事情和我爸有密切的關係,和我自然也息息相關。我暫時不再和幹屍在語言上較勁了,直接就問他:“你是誰?”


    “我說了,你會知道嗎?鄭立夫會對你講我這個人?”幹屍回頭朝我們來時的路看了一眼:“無所謂,他不告訴你,我來告訴你,我叫劉一山,你聽過沒?”


    “劉一山?”我皺皺眉頭,這應該是個很陌生的名字,我第一個反應就是從來沒有聽過。但產生這個反應之後,我總覺得心裏有點別扭,這個名字,我真沒聽過?


    “沒聽過也正常,這種事,鄭立夫不會跟你講。”


    “等等……”我瞄了幹屍一眼,拚命的在想。


    劉一山,劉一山……


    在努力的回想中,我頓時想起來,這個名字不算絕對的陌生,我應該聽過,隻不過印象非常的模糊。在賴叔講述西海河的事時,他略微提了一句,那個被我爸丟下來不及營救的地質隊的同伴,好像就是姓劉,至於叫不叫劉一山,我真記不起來了。因為那個人已經死了很多年,無足輕重,賴叔沒必要講,我也沒必要記住。


    當我回想到這些的時候,心髒忍不住又顫抖了一下,因為在幹屍吐露自己姓名的背後,隱藏著很危險的信號,至少對我而言,這個信號相當不妙。這個人活的很累,很痛苦,但他仍然熬著,忍辱負重,他當麵對我講出了姓名,就證明他根本不怕我泄密。


    想要堵住一個人的嘴,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肉體消滅,至少也得監禁。我不知道幹屍會怎麽對待我。


    “我本來是個該死的人,很多人都這麽理所當然的認為,但我沒死,一直活著。”幹屍又掏出一些藥粉,一邊抹著,一邊把還沒講完的故事講了下去。


    關於我父親到地質隊之前的事,幹屍沒多說,可能他也不清楚。但是幹屍說,我父親在參軍期間,絕對不止是一個普通士兵那麽簡單,而且他複員退伍的過程也不尋常,隻不過相關的內幕,隻有他自己知道。


    幹屍說,我爸在當年並不是一個嚴肅呆板的人,相反,他很健談,很會跟人拉關係,往往接觸到的人不過幾天就會把他當成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在當時的地質隊裏,我爸是個很受歡迎的人,跟老老少少的同事關係都非常好。


    聽到這裏,我就很懷疑,老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人的性格是很難變化的,我爸,到底是什麽樣的性格?幹屍講述的和我自己認知的,為什麽差異那麽大?是我爸在偽裝?


    “鄭立夫最可怕的地方就是這些,他可以表麵上和人稱兄道弟不分你我,但在他心裏,這些人隻不過是暫時利用的一個工具而已,一旦到了關鍵時刻,他可以毫不猶豫的舍棄掉任何一個工具。”


    我爸從西海河退伍,從哪裏離開,或許同時也帶走了關於西海河的一些秘密。他雖然離開了部隊,但他沒有停止過對西海河的探索。不過,一支部隊搞了幾年都沒有搞好的事,放到一個人身上,那種難度可想而知,所以我爸心有餘力不足,迫不得已之下,他隻能尋找可靠的人,做自己的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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