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川輕輕敲了敲麵前的麥克風,碳精電極麥克風-埃米爾.貝林納於1876發明。隨即他就聽到牆角擺放的音箱發出了巨大的聲音,1898年,美國人奧利弗·洛奇申請了第一個實用電動式揚聲器專利,也就是一種放大聲音的技術。


    在過去的幾個月裏,吳川要求電訊公司的工程師們,對這兩項技術進行分析融合,最終完成了麵前這套極為簡陋的廣播係統。這意味著無線電台的廣播係統,現在已經沒有什麽技術障礙了。


    過去的碳精電極麥克風雖然有著一定的放大能力,但並沒有如今這麽好的效果,因此吳川弄出的動靜讓房間內的其他人都嘖嘖稱奇,一時都好奇的跑到麥克風和音箱前研究了起來,想要了解這個聲音怎麽能變這麽大,都忘記了自己今天是來做什麽的了。


    隻是吳川對這套研發出來的機器還是有些不太滿意,聲音失真感太大,且造價也太貴了些。這麽一套設備就要500美元,光是那個音箱就要價值500美元,想要把它們裝到每一個村或工廠裏,這得要花上多少錢?


    在心裏抱怨設備價格的時候,吳川突然意識想到,前三十年把廣播、機灌站修到了共和國每一個鄉村,確實是花費了一筆驚人的財富啊。這錢要是用來進口小轎車的話,科學的春天也就不用讓那麽多科研人員下崗了。


    想要對工人和農民進行動員和說服,沒有什麽比公共廣播電台和電視台更為有利的宣傳工具了。隻是後者出現的時間還早著呢,倒是這個廣播電台的技術儲備差不多已經滿足了,隻要努力一把就能提前把它催生出來。


    吳川收回了散發著的思緒,對著麥克風說道:“好了,好了同誌們,先坐回座位,咱們開始開會了。這機器可沒什麽稀奇的,等正式開始定型生產了,到時每人給你們發一套,然後拿回去對群眾作工作時就用的上了…”


    在吳川的催促下,代表們終於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說是共和黨的代表大會,不過由於時間緊迫和本身規模還小的關係,各處黨組織派出的代表不過才30餘人,還不到哈爾濱本地代表的三分之二。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今日共和黨大部分成員都在軍隊和工廠之內,而哈爾濱則是今日東北工廠最為密集的城市了,從機械廠、印刷廠到製粉廠,幾乎大小工廠4、500家,即便一個黨組織負責十來個工廠,也要數十個基層黨組織了。


    因此哈爾濱的黨組織規模完全壓製了其他地區的黨組織,占了全黨人數的一半以上,剩下一半的四分之三人數則在軍隊中,之後才是這些各地的黨組織。


    雖然連工人夜校的這個大教室都沒能坐滿,不過吳川已經很欣慰了。幾個月前他剛到滿洲的時候,隻能在旅館的套房內開一開會,還大部分是俄國的布爾什維克。但是今天他麵前就坐的這些代表們,已經有一半是中國人的麵孔了。


    斯維爾德洛夫的組織能力確實強悍啊,吳川一邊在心裏想著,一邊則接著說道:“…各位同誌,我先給大家講一講這兩天全國革命形勢的發展…


    從上麵這些事跡可以看得出來,滿清的腐朽已經是印入骨髓了。隨著第六鎮昨日在錦州的起義,滿清在關外又承受了一次重擊,這一下滿清內部的人心將會更為渙散。我敢斷言,下一次起義必然會在南方,而且各地的起義之後將會不斷爆發,甚至連那些並不認同革命的前清官吏也會投機於革命,最終造成滿清在政治上的垮台。


    但是我也要警告黨內的同誌們,滿清的失敗並不等於是革命的勝利,隻能是我們完成了第一階段的目標,就是推翻清王朝這個任務。那麽接下來的建國任務裏,我們革命黨人究竟能不能掌握住政權,按照我們的理想去建設一個社會主義國家,我認為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


    因為我們要看到,對內:反對革命的守舊派勢力並沒有受到多大的衝擊,比如北洋六鎮的損失並不大,他們的領袖袁世凱也被外國公使們認為,這是北方唯一的強勢人物。也許他挽救不了滿清,但是他想要割據一方的話,我們暫時也沒有這個力量去進攻他。


    對外:各列強在華都有著各種的利益,也許他們之間確實有著縫隙,可以讓中國革命在一定限製條件下獲得幫助。但是,一旦我們觸犯到了列強的根本利益,我相信除了訴諸武力之外,我們休想從他們手中拿回自己合法的權利。


    不管是沙皇政府也好,還是日本政府也罷,都是想要把滿洲這片土地徹底吞下肚子裏的。隻不過限於國際條約體係,日俄兩國並不能夠直接爆發衝突,這才給了我們一個有機可乘的機會。


    此前因為沙皇政府的總理大臣斯托雷平的去世,俄國的中樞運轉出現了一點問題,才讓俄國人無法阻止我們爆發革命。但是,隻要俄國的對外政策不作變化,那麽俄國政府遲早會表態要求我們兌現承諾,把滿洲和外蒙古納入到俄國的疆域內的。


    共和黨有沒有這個勇氣和力量保衛社會主義中國?我認為這就是對我黨的一個極大問題。當然除了俄國之外,當我們革命委員會準備南下收複奉天領土的時候,日本也未必會坐視旁觀的。


    過去,我國常常說日本是撮爾小國,但是這個小國在明治維新之後,儼然已經成為了東亞的強國。以不到我國八分之一的人口,先是擊敗了滿清,又擊敗了沙皇俄國,日本這個過去的小國正是依靠著對內壓迫日本人民,對外發動侵略戰爭的軍國主義模式發展起來的。


    對於軍國主義分子來說,鄰國的災難就是他們的盛宴;鄰國的和平就是他們的不幸。所以,在中國革命的期間,日本一定會盡力挑唆或扶持各地實力派,讓他們忘記了革命去進攻自己身邊的革命同誌的。假使我們共和黨人想要建立一個新中國,然後想要改天換地的去建設她。那麽消除日本在南滿的影響,收回南滿鐵路和大連、旅順兩港,廢除和日本簽訂的不合理開礦經商約定,就是當務之急。


    至於其他列強,在我們同日、俄兩國沒有較量出一個局勢來,他們暫時是不會高調介入的。當然,假使我們同日、俄兩國鬥的精疲力盡了,以英國為代表的列強們,是不介意把滿洲這塊土地國際化的。


    所以我以為,黨要避免兩麵受敵的狀況,要保證:先南後北,南軍北政。的策略。我們應當盡快南下,但是南下之前要注意日本的態度,要有這個決心和膽量去反擊日本的幹涉…”


    當吳川說起全國的革命形勢時,代表們還是蠻輕鬆的。哪怕這些消息大多已經知道了,但是在這樣的會議上再聽上一遍也是極有意思的。畢竟對代表們來說,能夠把滿清這個敵人拉出來奚落一番,已經證明了革命委員會的強大,他們可不認為南方革命黨有這個力量去奚落滿清。


    隻是當吳川從革命形勢說到國內外政局時,大家頓時就收斂起了臉上的微笑,開始認真的思考黨的未來該怎麽走了。奪取政權,在三個月前這些代表們心裏肯定不會有這樣一個概念。在他們看來,即便朝廷已經喪盡了人心,但是有著一隻強大的新軍在手上,那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打的贏的。


    但是到了今日,已經沒有共和黨員不同意,黨獲取全國的政權是有機會的這個想法了。正因為有著這個希望,才使得黨員們既興奮而又努力工作著,試圖能跟著吳川進入北京城,當一回從龍之臣。即便每日接受著馬列主義的教育,一旦到了要緊關頭,不少工人出身的黨員還是會情不自禁的使用上過去社會教育給他們的觀念。


    當然,之後吳川給他們潑了盆冷水,用同日、俄兩大帝國主義的戰爭嚇醒了他們。雖然革命軍戰勝了滿清的軍隊,雖然共和黨內的中國工人大都痛恨過俄國工頭,但是他們才剛剛拿到了兩個省,人口還沒有超過700萬,這就要同帝國主義發生戰爭了?


    工人出身的黨員還要鎮靜一些,但是知識分子出身的黨員已經忍不住起身向吳川質問道:“主席的話,我就有些不明白了。


    為什麽要同俄國和日本發生戰爭?這兩個可都是實力強大的帝國主義,在當前我們根本打不過他們。難道現在最要緊的不是繞道進入關內,把清帝趕下台,統一全中國嗎?


    隻要我們統一了全中國,就會有四萬萬人口。按照主席以前的說法,咱們領著這四萬萬人先辦工廠和教育,再修甲兵,隻要有個十年時間,我國就有了一批能夠製造大炮和槍支的工廠,和一隻強大的武力了。到了那個時候,再去進攻俄國和日本,奪回我們失去的領土,不是更為實際一些嗎!”


    這位黨員提出的避戰繞道主張,很是得了幾名黨員的支持。在眾人的注目中,吳川平和的向這位站起的黨員說道:“第一,我軍如果避開日本的南滿鐵路,那麽也就等於失去了快速機動能力,朝廷隨時都可以通過這條鐵路攻擊哈爾濱地區。


    第二放棄了和日軍作戰,也就等於是放棄了我們自己提出的反帝國主義口號,那麽我軍的政治宣傳就會破產。那麽我們何以號召那些北洋軍人和南方的革命黨人服從於我們?


    第三,我軍已經擊敗了滿清在關外的武力,眼下能夠保衛這片國土的就是革命委員會的力量。假如我們不戰而走,就等於是邀請日俄兩國瓜分滿洲,那麽我們就會成為國家和民族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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