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鼓勁,讓自己一定撐住,別掉鏈子,但十分鍾後,我霸占旁邊學生的桌子,趴著睡著了。


    我稀裏糊塗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突然覺得不對勁,這教師裏怎麽變得靜悄悄的,講課聲哪去了?


    我心說難不成劉卉講完課,改成上自習了?我就抬起頭,眯著仍是睡意蒙矓的眼睛四下瞧了瞧。


    這一看把我嚇的夠嗆,整個教室的學生全站起來,直勾勾地看著前方,劉卉在講台上同樣直勾勾的望著台下,他們一起雙手掐腰,很誇張的亂扭著腦袋。


    就說挨著我的這個學生,他左右晃著腦袋,那幅度讓我都擔心他能把脖子掰斷了,尤其他還微微裂開嘴,露出一副稍有獰笑的表情。


    這一下讓我想起猙獰女屍了,我心裏撲通撲通亂跳,也沒睡意了,更不敢盲目碰這個學生,怕出啥狀況,我慢慢站起來,對著劉卉擺了擺手。


    我這舉動很明顯,她應該看到才對,但邪門的是,她對我根本不理不睬。而且接下來,他們這些人把手也舉起來,做著一些隻有木偶才有的動作。


    我腦袋裏突然浮現出一個名詞,“傀儡”,我再也壓製不住,不管現在算不算上課了,抬腿就跑。


    等我逃出這間教室後,心頭才稍微穩定一些,我又一想,不知道潘子怎麽樣了,他不會在辦公室也遭遇類似的情況了吧?


    我就趕緊去了趟辦公室,可潘子壓根就沒在這裏。


    我心說難不成潘子出事了?這時候辦公室裏還有一個老師在做教案,他有個特點,臉挺長的。


    我走過去,都有點不客氣了,問這個大長臉,“潘子哪去了?”


    他也不理我這冷漠的表情,指著一個方向跟我說,“他上廁所了。”


    我不太相信他這話,心說怎麽這麽巧,教室裏一有古怪,潘子就尿急呢?


    我決定先去廁所找找潘子,就按照大長臉指的方向找到了那個廁所,這廁所也挺有特色的,就一個石頭房,隔成男女間,雖然沒進去瞧瞧,但我估計裏麵弄不好就是挖了一個大坑,大小便都往這坑裏招呼。


    我對著廁所喊了一聲。那大長臉倒是沒說謊,潘子真在裏麵,他還立刻回了我一句。


    我看潘子沒出事,心裏一下又不那麽急了,索性點根煙,一邊吸著一邊等。


    在這根煙快吸完時,潘子臉色發白,揉著肚子走出來。他還搶先跟我抱怨呢,說也不知道咋了,這一上午就鬧肚子了。


    我沒閑心跟他糾結鬧肚子的事,我把剛才看到的一切跟他說了一遍。


    潘子聽完臉色更差了,這時候也就沒裹屍布,不然把他一裹,就他這狀態,裝屍體不成問題。


    他都有些結巴了,跟我說,“杜、杜睿啊,這村裏不幹淨,這一學校的學生剛才肯定都被鬼附身了,不然哪能變成傀儡呢?”


    我抬頭看了看天,日頭挺足的,我隨口說一句,“不能是鬼吧,這光天化日的,鬼就不怕陽光了?”


    潘子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咋想的,反正他一捂肚子,轉身返回廁所,我站在廁所外,都能聽到他哧溜哧溜放屁的聲兒。他這次鬧肚子,我懷疑不是吃壞東西的緣故了。


    等回了學校,我發現正好是課間活動的時間,劉卉也從教室裏出來散散心,見到我倆又打個招呼。


    我觀察她的表情,沒啥不對勁的地方,跟正常人一樣。我就問了她一句,上課時她跟學生們在做什麽運動?


    劉卉說那是一種脖頸保健操,而且她又問我倆學不學,挺有效的。


    我和潘子能學這個?我倆也不是真的知識分子,平時做任務,也不涉及伏案這類的工作。看我倆都搖頭,劉卉沒再多說啥。


    下午我在辦公室跟劉卉看教案,潘子跟另外一名老師去聽語文課了。


    我怕還會出現怪事,中途好幾次都溜出辦公室,在教室周圍轉悠一番。但這一下午,很太平。


    等晚間下班了,我合計著,約劉卉去我倆住的地方坐坐,借著聊天來挖線索,可還沒等我開口,她倒是搶先約我倆了。


    她說我倆不是剛來實習嘛,有兩個老師想請客,讓我們聚一起吃頓家常便飯。


    我一琢磨,這也不錯,正所謂人多好套話嘛,我和潘子就跟劉卉一起走了。


    這村裏連個飯館都沒有,我們聚會的地方就在那個教工食堂,隻是今晚我們不喝土豆湯了,那胖婦人端上來一個肉鍋。


    這鍋子還是熱的,肉在裏麵咕嘟咕嘟冒著泡,另外呢,在湯裏我又看到了芝麻粒一樣的黑點點。


    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綏遠村的特色,怎麽總愛在飯菜裏加這種黑芝麻粒一樣的佐料呢。


    劉卉當先給我們盛了肉湯,叫著大家一起邊吃邊聊,這兩個老師,一個是我認識的大長臉,另一個穿著一個綠馬甲,也不知道教啥的,白天沒見到他。


    剛開始,他們都在聊一些學校裏的話題,哪個學生最近咋咋了什麽的。


    我和潘子為了套近乎,也一邊聽一邊嘻嘻哈哈的迎合著,等覺得氣氛差不多時,我就突然拋出去一個話題。


    我問他們,“對了,我來之前聽說綏遠村裏,有好幾個人都瘋了,這是真事還是謠傳啊?”


    第九章 吹狗螺


    沒想到我試探地問了一句話,竟一下冷場了。


    劉卉他們三個本來都笑嗬嗬的,在我問完時,他們咯噠一下把臉沉下來,而且這三個人還同一個動作,全冷冷地看著我。


    我被他們弄得特不自在,心說就算我問錯了,他們也不要這麽翻臉吧?


    這樣僵持一小會,潘子趕緊打圓場,他端著碗盛肉湯,特意拿出一副饞相說,“還別說,今晚湯挺好喝的嘛。”


    劉卉三人麵色稍有緩和,也都捧著肉湯喝起來。正當潘子盛完湯,也悶頭喝時,那個穿綠馬甲的老師突然抬起頭,對潘子冷冷說了一句,“好喝吧?這肉是拿屍油燉的。”


    我都形容不好潘子當時啥表情了,整個臉就跟被蒸了一樣,一下變得異常紅彤,他本來嘴裏含著一口湯,這時候噗的一聲全噴回碗裏去了。接著他還噌地一下站起來,根本不顧場合,連連往回退。


    我也被屍油這話嚇的夠嗆,雖然沒像潘子那樣,心裏卻也跟打鼓似的。


    劉卉看我倆都這德行了,突然捂嘴笑了,跟潘子說,“我說你咋這麽不禁逗呢,啥叫屍油啊?屍體上熬出的油唄,這菜裏放的就是葷油,你擔心啥?不過把葷油叫成屍油,這也不算叫錯。”


    我心說話不成這麽說,換個別人,一聽屍油想到的肯定都是人屍體上的油,如果像你們一樣,把屍油概念定義的這麽廣的話,啥東西都沒看法沒法吃了,花還是植物的生殖係統呢,大米飯還是植物的“小蝌蚪”呢。


    我倆也沒心思跟劉卉在這事上較真,我看了看潘子。潘子知道我啥意思,他穩了穩態度,又硬著頭皮坐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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