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哭的心都有了,說實話,鬼魂陳雖然用過很多神奇的手段,但要真說對此深信不疑,我還是有一定差距,畢竟之前的二十年,我沒有遭遇過任何靈異事件,更沒有跟道士鬼魂打過交道。


    如今,大伯和小黃狗的生死,我如何能寄托於一麵鏡子?


    見我不信,鬼魂陳也沒有說什麽,脫了衣服擰幹水,似乎打算繼續往前走。


    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一片畢竟平緩的地麵,地麵長著青草,時值初春,抽出了嫩黃的新葉,一眼望去美不勝收,如果是在城裏,定然招來無數遊人,隻可惜,眼前的情況,我實在提不起任何興趣。


    戌時,鬼魂陳已經走的很遠,我幾乎隻能看到一個背影,但我知道,他的話不管能不能信,我都隻能信了。在這個地方,我一個人是活不下去的。


    想了想,我將身上的水擰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如果大伯他們真的沒事,那麽這片地方,位置太大,兩撥人馬想要相遇,肯定是很難的事情。我大伯做事一向很理性,按照他的性格,他很有可能會繼續往目的地走,等著我們去匯合。


    但如果……大伯他們真的出事了……


    我腦海裏空了一下,猛的看下鬼魂陳的背影,心中閃過一個惡毒的念頭……如果不是他,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如果大伯他們真的出了事,我一定要著小子償命。


    二十多年來,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甚至也不敢有這種想法,作為一個接受中國教育的好青年,我是決計不敢去想殺人放火這種事,然而,現在我才明白為什麽明知會被判死刑,依舊還會有那麽多殺人犯,因為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當一個人被逼急了,也就沒辦法了。


    就在這時,前麵的鬼魂陳停了下來,我們眼前,出現了一片叢林。大伯隻跟我們講了到飛龍淵的路程,但之後該怎麽走,我們完全毫無頭緒。


    但人類都是傍水而居,隻要我們沿著大湖走下去,要找到那片於是隔絕的村寨,應該不難,而此刻,沿大湖而下的,正是一片叢林。


    我皺了下眉,對穿越樹林,實在是沒有什麽好感,但鬼魂陳隻一停頓,便直接鑽進去了。


    這片樹林的樹木不算高大,有些是常青的樹種,有些植物外麵還包著冬衣,裏麵已經抽出嫩芽,穿梭在其中,時不時就會被一些帶刺的灌木紮傷,但鬼魂陳沒有停留,對於另外半張地圖,他似乎相當執著,我也沒有停留,因為我想早點確認,大伯他們是不是安全的。


    事到如今,我也隻能期望鬼魂陳那麵破鏡子,是可靠的。


    第三十六章納衣


    林子不知道有多深,天色也逐漸暗下來,最後我們隨意找了個地方,就地架起了一堆篝火,直到此時,我們也就在昨晚吃了幾個鳥蛋,胃裏早已經翻騰的厲害,我估摸著讓鬼魂陳去找吃的是不可能了,便趁著天色還沒有全黑,自己去周圍找吃的。


    此時是初春,自然不會像電視劇裏寫的一樣,逛一圈就采來一堆野果,一入眼全是新抽的綠色,沒有半點食物可尋,我又爬了幾顆矮樹,看到幾隻鳥窩,裏麵沒有蛋,等我心灰意冷捂著肚子回去時,卻發現鬼魂陳正在嚼一堆東西。


    這小子,已經餓的開始啃草了。


    我走過去,他看了我一眼,指了指地上那堆形似蘿卜苗的植物,也不知他是從哪兒弄來的,但鬼魂陳既然會吃,想必也沒有毒。我也沒資格再挑三揀四了,連忙塞了一根在嘴裏,澀的,帶點甜味,嚼起來很脆,哢嚓哢嚓的,味道沒有我想象中得難吃。


    大約吃飯是人最放鬆的時刻,在單調的哢嚓聲中,我道:“陳哥,你要找的那副地圖,有什麽用?”我問完,鬼魂陳沒有回答我,其實這也在我的意料之外,這一路上,鬼魂陳與所有人都保持著距離,就連在迷眼洞,我唯一一次大顯神威,救眾人與危急時,他也在事後立刻還清了人情,擺明了不想跟任何人產生牽扯。


    自找了個沒趣,我摸了摸鼻子,吃完草便倒在地上睡,我和鬼魂陳沒什麽可交流的,一夜無話,直至第二天天明,我們又開始了叢林行走,這非常無趣,隻有真正體驗過的人才知道。


    走到中午十分,叢林的樹木逐漸稀疏起來,於此同時,在我們眼前,出現了一大片綠油油的農田。


    我看到這個就愣了,剛才還處於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但一瞬間,就冒出人類文明的痕跡了,鬼魂陳心情挺好,慢悠悠的說道:“應該就在前麵。”


    我們順著農田往前走,走了沒幾步,樹林裏便突然竄出了幾個人。


    “請停下。”說話的是一個年紀應該跟我差不多的年輕人,皮膚黝黑,穿著少數民族的服飾,背上背了一把弓箭,此刻,他一手做出阻止我們的動作,一手握著弓。


    這年輕人看著很平常,但我有種預感,如果我們再往前一步,他說不定就會搭弓射箭。


    這還是我第一次在這蟒山類遇見外人,不是我想象中得蠻民,似乎跟外界的任何一個少數民族都差不多。


    跟在這個年親人身後的,還有兩個比較健壯的小夥子,背上同樣背著弓,三人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鬼魂陳沒開口,冷冷的看著三人,大約是姓陳的目光太過不友善,片刻後,原本還用‘請’字的年輕人,臉色黑了一下,道:“這裏不許外人進入,你們快點離開。”一邊說,他一邊指了指農田前的一塊石碑。


    那石碑原本是非常大,該是很紮眼的,但由於被藤蔓覆住了一些,又加上我們之前的心神全部被農田吸引過去,因此反而沒有發現。


    石碑上有兩個大字和一溜的小字,小字看不清楚,大字我還是認得的,上麵寫著:納衣。


    我在腦海裏回憶了一遍,對這兩個字沒有特別的印象,也不知這是一個少數民族的名字,還是這個村寨的名字。我觀察了一下他們的衣飾,有點像雲貴一帶的侗族,又有些像苗人,但沒有一個是穿現代衣服的。


    我估摸著,這應該就是那個寨子裏的人類,心說不能結仇,見鬼魂陳不打算搞外交工作,我便擠出一個欣喜至極的笑容:“這裏居然還有人!不要誤會……我們是攝影團隊,想進蟒山餘脈采景,但是沒想到前麵有條瀑布,我們兩個和同伴分散,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按我的估計,山民一般都比較淳樸,隻要說的可憐一點,應該就能打動他們,然後收留我們去寨子裏坐一坐。


    誰知我說完,其中一個比較壯的小夥子,對事先開口的年輕人道:“歧築,我看這人賊眉鼠眼,很不可信。”


    賊眉鼠眼?


    我頓時就有種血往腦袋上湧的感覺,我發誓,我活了二十四年,從來就沒有人用這個詞形容過我。


    那個叫歧築的年輕人看了我一眼,道:“你們還有同伴?”


    為了給大伯等人鋪路,我忙點頭,道:“有!也不知是不是被湖水往下衝,我們正打算沿途找人,但……我們的食物和裝備都丟了,所以……”


    我沒說完整,接著便用眼神看那個叫歧築年輕人,看的出來,他似乎是三人中的小頭頭。


    這幫人的戒備心明顯很高,看得出來,也很不歡迎外人,最後歧築大概是良心發現,點了點頭,道:“你們跟我們來,不過進了寨子,不要亂走,也不要多問。”


    我鬆了口氣,連忙點頭,道:“隻要給我們吃的就行。”


    鬼魂陳沒有多說什麽一路裝啞巴,低著頭,跟一個小媳婦一樣,走在我們一幫人後麵。


    正所謂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為了方便之後的事,我一路上便著法兒跟歧築等人套近乎,我先是讚美一下他們的衣服,問是哪個族的,衣服很有民族特色,怎麽也該拿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


    歧築三人理都不理,我心知還沒有摸透,要套近乎,就一定要知道對方是什麽性情,於是我又換了個話題,說這些禾苗長勢挺好,今年肯定能豐收,歧築總算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但也沒多說話。


    一路過去,農田漸少,最後成了一片起伏的草原地帶,一眼望去丘陵起伏,上麵布滿了青草,沒有樹木一類的植被,似乎是人為的。


    草地上開滿了一種淡白色的花,形狀如同蝴蝶蘭,密密麻麻,挨挨擠擠,漫山遍野都是,一眼望去都看不見盡頭,就在這時,走在後麵的鬼魂陳卻突然拽了一下我的胳膊,一向輕飄飄的語氣,變得有些深沉,他道:“有毒。”


    毒?


    我反應過來,眼神示意那些花,道:“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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