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憐見陣壇玄光一閃,一個黃衣老漢出現在擢仙穀下,她皺眉道:“你是何人,為何要跟蹤我?”


    老漢幹咳一聲,滿頭枯發披散開來,渾濁細眼盯著王離不放,嘿嘿笑道:“老頭不過一個將死之人,你們冀州的仙門大派認不得我,不過應該聽說過戎州的羽山仙池。”


    戚憐像是想到了什麽,驚聲道:“你是戮仙老魔!”


    此人據傳存活於世間已經超過三千年,因修得一(shēn)魔攻,以自(shēn)為爐鼎,煉化修士精血以延年晉境而惡名天下。


    那羽山仙池傳聞是他以人骨堆的山坡,以人血填作的大池。


    戚憐心緒翻滾,此人作惡多端,手段殘忍至極,不過近些年好久沒了他的聲聞,沒想到今(ri)卻追著她來到冀州來,還是為了爭奪王離。


    王離不知生了何事,這戮仙老魔是誰,為何要追著自己跑到冀州來,他可不認得這人啊。


    戚憐知曉了黃衣老漢的(shēn)份,心中忌憚,她道:“這是我合歡宗要的人,你是打算和我合歡宗作對麽?”


    戮仙老魔咧嘴一笑,“合歡宗我不敢惹,你一個女娃娃我還不敢動手嗎?嘿,這小子體內(shēn)懷仙藥,旁人認不出來,我可是能聞出仙藥的仙力外來,小子,你機緣不淺,可叫老頭在州關碰上你了,也算命數,就叫你的精血幫老頭擊碎州關,再續命三千年吧,哈哈!”


    說道興奮之處,戮仙老魔狂笑一聲,佝僂的(shēn)軀突然爆發出巨大的能量,邁步便瞬間出現在戚憐(shēn)後,拉住王離的胳膊,朝天空之上飛去。


    戚憐見此怒哼一聲,抽出紅綢就追了上去,但她哪裏追得過戮仙老魔,幾息的時間就看不到王離和戮仙老魔的(shēn)影,不願就此罷了,遂定了方向,她催動紅綢飛(shēn)繼續追趕。


    王離被戮仙老魔封住靈脈,帶著朝西而去,腳下雲彩瞬息閃過,他手臂被老魔抓得生疼,忙叫喚道:“你是何人,為什麽要抓我,我認識你麽?”


    戮仙老魔嘿笑道:“方才我說得還不清楚麽?老頭是要煉化你的精血,將你體內的仙藥給煉處來續命!”


    王離一聽此話,(shēn)上寒毛遽立,這人怎麽和小黑一個(xing)子,都喜歡煉化旁人精血,他道:“喂老頭,我是個瞎子,你煉化我的精血,要是也瞎了怎麽辦?”


    戮仙老魔桀然大笑,“能活下來,就是瞎了眼睛又怎麽樣。小子,你可真是浪費了天大的機緣,仙藥被你這個靈脈的修士給糟蹋了,卻沒想到頭來便宜老頭我了,真乃命也!”


    老漢止不住心頭興奮,他從州關內注意到王離(shēn)懷仙藥之力後,便忍住心頭欣喜,直到如今穩穩擒住王離後,才教興奮完全顯露出來,他仰頭狂笑,尖銳的笑聲將雲海都震(dàng)開來。


    王離被他的笑聲震得(xiong)口發悶,他心道若是玄黃袋還在(shēn)上可就好了,運開仙門引取出諭仙令,也能教他脫(shēn)此難,可惜玄黃袋被戚憐拿了去,若是她帶回合歡宗,教合歡宗內的長老解開來,那自己可真是找誰哭都沒轍了。


    真是悲催,剛被戚憐拐到冀州來,又落入惡人之手,卻不知這老頭是要將自己帶到哪裏去。


    “小子,你是在何處找到那仙藥的?”


    聽戮仙老魔問及仙藥,王離知道他問的是那滴黃泉淚,但他卻道:“什麽仙藥,我可不知道,你莫名其妙就逮住我,老頭你也不想想,我一個靈脈境的修士能碰的上仙藥?”


    戮仙老魔冷笑一聲,“老頭眼睛雖然不行了,但還不相你這樣瞎法。”


    王離大怒,想要反駁,一想若是說漏嘴,將黃泉淚說出來還是小事,倘若讓他知道自己有廣寒睛魄,那還不先將自己右眼扣了去。


    念及此處,王離便封口不再多說。


    戮仙老魔雖然看去(shēn)骨弱不(jin)風,有風燭殘年之感,但帶著王離在天空橫渡速度卻絲毫不慢,轉眼便離開擢仙穀十餘萬裏,他帶著王離落在地上,朝西南繼續步行趕路。


    “這裏是古劍宗的地界,若是被人察覺到老頭的蹤跡,又得一番惡戰。”老魔嘿嘿一笑,“小子老實點,等過了冀州,老頭帶你去我戎州的羽山仙池耍耍。”


    王離不理睬這人,心中思索脫(shēn)之法。他現在體內無法聚集靈氣,玄黃袋被戚憐奪走,靈脈還被這戮仙老魔封住,不能動彈,想要逃脫控製,唯有等這老頭解開自己的靈脈才行。


    那時候定然是老頭想要對他動手之際,王離心中暗歎,但願那藥效能盡早過去,如若一直不能催使靈力,談脫(shēn)簡直是無望。


    此人實力深不可測,不駕馭靈器便能憑空飛行,定然是靈王以上的實力,若是陸地神仙,那王離真的唯有等死的份了。


    戮仙老魔帶著王離向西南走了許久,終於跨過古劍宗所轄的地界,行至一處深山之內。


    “嘿嘿,世人皆以為從冀州去戎州,要過南土與中土的州關才行,卻不知冀州極西南地有一隱藏的陣壇,不說去去戎州,就是去其餘七州那也不是難事。老頭橫行三千載,殺人無數,能擺脫一眾仇家的,靠的可不就是這個麽。”


    老頭嘿嘿一笑,伸手變出一枚木質的梭子,昏眼瞥了王離,道:“小子,等去了戎州,回到老頭的道場,我再好好炮製你,看你到底得了什麽仙藥!”


    王離悶不吭聲,那老頭拋手將木梭扔到陣壇上,催動神力引導梭子指向西南某處,隻見陣壇九彩仙光大放其明,木梭飛速圍繞王離和老頭旋轉,未幾便攜著二人化作一段七彩流光,向西南穿梭而去。


    王離隻覺雙腳一震,下一刻立馬便嗅到了駭人的血腥之氣,他麵色慘淡,這地方究竟是哪裏,怎麽讓他有種重回屍山的感受。


    和屍山還不完全相同,這地方血煞之氣極為薄弱,但血腥氣太濃厚了,讓王離頗為倒胃,他腸中猶若有車輪滾動,心府一陣惡心,終於忍不住幹嘔起來。


    見了王離的狼狽樣,戮仙老魔放聲怪笑,點指解開王離的靈脈,任他趴在地上幹嘔,一邊背手佝腰道:“這是老頭我的法場,此地集結靈王以下修士骷髏十餘萬人,靈王境修士三千餘人,陸地神仙十人,三千年來,所有被我煉化了精血之人的骨頭都被我堆積在此,世上修仙之人無數,饒是那些跨過仙關,被稱作當世真仙的大能又算什麽仙,不如在此地屍解,這才是修行之道,我便將此地稱作羽山!”


    王離聽他說得殘酷冷血,遂道:“屍解才是修行?那你活了三千年了,為什麽還不死?說一(tào)做一(tào),這嘴臉可真是惡心。”


    被王離揭穿本心,老頭非但沒有氣急,倒是咧嘴笑道:“你這小子,路上我看你骨齡不過二十來歲,算輩分,那是我耳孫都要三十輩下去,我念及你給我老頭送上了大禮,待煉化了你體內的仙藥之力,給你留個全屍,放在羽山頂上,也算老頭對得起你啦!”


    說完便不待王離回口駁斥,他伸手一拍腰間的小袋,一口小鼎落在手上,撇開鼎蓋,他嘿嘿道:“這鼎乃是滔土鼎,萬古前的仙器,雖然萬年仙神之爭叫九州鼎都去了仙威,但好歹也是仙器的體格,用來煉化你,也是對得起你啦!”


    被這老頭連番說著對得起自個,王離心頭煩瑣,他現在靈脈被解,但體內封靈神丹的藥力還未退去,還是聚集不得半點的靈氣,如若強行催動仙門引,必然會引起這老頭的注意,畢竟他說這羽山裏頭還有陸地神仙的屍骨,那想必此人修為定然不止是靈王境,他能有些信心鬥得過靈王,但對敵陸地神仙,那簡直就是吃人說夢了。


    陸地神仙的威能,他在藥山西境大澤中可是見識過。


    老頭運開神力催使滔土鼎,那小鼎赫然變大,化作一口巨鼎落在地上,激起漫天灰塵。


    這灰塵中都裹著無數腥氣,引得王離又大聲咳嗽幾下,才算平息。


    “嘿!小子,來吧。”


    戮仙老魔說著便一手提著王離將他扔進鼎內,王離慌忙之下摔了個實痛,他剛抬頭想要出去,老頭揮手卻把巨鼎封死,他在鼎外大聲道:“我用滔土鼎煉你四十九天,叫你渾(shēn)仙藥之力融進精血之內,四十九天之後,待你精血煉出之時,便是老頭我跨過仙關,成就真仙之(ri)!”


    王離心中大忿,這人果然是說一(tào)做一(tào),之前還說要給他留個全屍,現在倒好,要將他全部給煉化了。


    此時戮仙老魔已經催動了巨鼎,鼎內陡然生了一股烈焰,將王離團團圍住,但不知為何都不敢上前燃上其(shēn),王離被蒙住的雙眼此刻也生了異變,右眼寒睛完全脫受控製,布條被凍成碎塊,消融於烈焰之內。


    無數寒氣從他右眼四處溢瀉,竟將鼎內的烈火都冰凍住,戮仙老魔見滔土鼎鼎外慢慢覆蓋了一層細細的霜絨,以為是仙藥之力被巨鼎(bi)了出來,心中大喜,遂催動神力,鼎內的烈焰也更為劇烈,破開冰霜,朝王離(shēn)上席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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