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便伸手要去揭開戚憐臉上的紅紗,這會王離的聲音突然傳進車廂內,“師妹,可是戚憐醒了?”


    像是做了什麽錯事被人發覺一般,柳硯刀迅速收回手,忙道:“啊,沒呢,她沒醒呢。誰是你師妹,叫師姐!”


    戚憐見此也大大鬆了口氣,她忙裝腔冷聲道:“哼,這下看你如何躲開!”


    王離正在車廂前的衡板上駕馬,突然聽到戚憐的話,以為是她脫開控製,脅迫柳硯刀了,來不及細想她為何要出聲漏出馬腳,連忙折回車廂之中,見戚憐倒在車廂坐椅上,卻非如他想的那般場景,不由微微一愣。


    “你來做什麽?”


    柳硯刀嗔道,王離一來,她還怎麽繼續欺負戚憐,王離道:“我以為你和她又鬥起來了……”


    柳硯刀撇了撇嘴,看了一邊眼中透著得意的戚憐,心頭大恨,眼神在王離和戚憐(shēn)上飄忽不定,突然起了一個心思,嘴角不覺上揚起來。


    王離見這妮子真是古怪,便問道:“想什麽呢,傻笑成這樣?”


    柳硯刀恍過神,遮掩道:“沒什麽,沒什麽。”一想自己的計劃,她竟有些興奮,仔細思量一番,心底又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但她也未太過注意,朝將戚憐看去,戚憐被她看得渾(shēn)一個冷戰,不知這女人又想幹嘛。


    王離見戚憐(shēn)子也被柳硯刀封住(xué)脈,哪裏還不明白前後事由,他對著戚憐道:“戚姑娘,此去合歡宗,我不過取回自己的東西罷了,絕無冒犯之意,你若是待我取回玄黃袋,你我恩怨大可一筆勾銷,若是你又耍了什麽心機,可別怪我狠心取你(xing)命!”


    戚憐對付柳硯刀不得,卻能對付王離,她輕聲笑道:“王公子想要去合歡宗,我自然歡迎,不過那玄黃袋在我師尊手上,你想要去取回玄黃袋,可得和我師尊說才是,和我說有什麽用。”


    柳硯刀哼道:“王離,你別和她墨跡了,咱們直接殺向合歡宗,用這女人威脅她師父交出玄黃袋,不然就殺了她,看她師父給不給!”


    戚憐道:“小妹妹,你說仙器和我一個弱女子的(xing)命比,我師父會選哪個呢?”


    柳硯刀鳳眼睜大,“當然是你啊,你師父若為了玄黃袋任你被我們殺害,那還算什哪門子師父!”


    戚憐一怔,不再說話。


    王離被她們二人爭吵地頭腦發昏,且不說以戚憐為人質換取玄黃袋根本不靠譜,他若是和柳硯刀進了合歡宗宗門,那才是正中戚憐下懷,合歡宗宗內強者無數,憑他現在的修為,如何能硬闖。


    瞥眼看了戚憐,他道:“戚姑娘,你若是能帶我們一齊潛入合歡宗,取回玄黃袋,王離必有重謝,若戚姑娘還是想著謀奪我的東西,就是掙了這條命,我也要讓合歡宗傷筋動骨一番!”


    戚憐見王離說得如此決意,心中亦起了迷茫之感,難不成我奪走他的玄黃袋果真是錯了?


    修行之士,殺人越寶屬實尋常,戚憐見自己快被王離說成十惡不赦之罪人,貝齒輕咬下唇,紅紗之上的美目流轉魅色。


    王離雖然看不到她的容貌,但還是被她眼中魅光迷住片刻,搖頭暗歎這女人魅功了得,單單是眼神便能沉淪他的心神,若是解下麵紗,又不知她的容貌是何等驚豔。


    柳硯刀這會伸出手掌,道:“這妖女的儲物袋呢?”


    王離不知柳硯刀又要作甚,“你要這個做什麽?”


    柳硯刀故作生氣之樣,“那是咱倆的戰利品,我要來選走一些寶物不成嘛?”


    “成,成!”


    王離生怕柳硯刀又要添什麽亂子,忙從懷中拿出戚憐的儲物袋遞給她,柳硯刀得了戚憐的儲物袋,才心滿意足出了車廂,駕馬去了。


    戚憐眼看自己的儲物袋就這麽被王離和柳硯刀分走,心中一堵,她見柳硯刀離開車廂,便道:“王公子,你方才還說搶人東西不對,怎麽自己倒率先做那奪旁人東西的惡人了?”


    “惡人自要以惡法磨。”


    車廂外柳硯刀興奮打開戚憐的儲物袋,挑出幾個玉瓶,見上頭都沒什麽標簽,又丟進儲物袋繼續翻找。


    好容易找到一個拇指大小的琉璃小瓶,粉色琉璃瓶中滿是妖冶的藍色霧氣,見木塞上貼著一張白紙,上書“(qing)竇散”三字,心道:“這個應該就是了,合歡宗修士果然有這種東西,呸,下流!”


    想到自己的計劃,柳硯刀粉頰突然一紅,她隱隱有些不安,心道:“這樣對王君子是不是不好……算了,不管了,那妖女雖然做的都是惡事,但模樣(ting)俊,怎麽說也是便宜他了!”


    想罷,小手緊緊扣住琉璃小瓶,悄悄透過車廂縫隙朝裏頭查探許久,見王離正在詢問戚憐合歡宗各種事跡,便悄悄打開瓶塞,將瓶口對準廂內,瓶內藍色霧氣化在空中,登時變得無色無味,轉眼便布滿整個車廂。


    聽王離暗諷自己是惡人,戚憐連連被人如此指責,心頭自然大為不忿,就要辯解九州修士殺人奪寶乃是常事,自己不過奪走他的玄黃袋,又未取他(xing)命,算什麽惡人,卻突然感到渾(shēn)發燙,話到嘴邊,又被吞了下去。


    起初隻覺得渾(shēn)燥(rè),未過多久(shēn)骨竟酥麻起來,戚憐靈識逐漸沉淪,此刻她還尚有一絲理(xing),暗道不好,“誒呦,這是,這是(qing)竇散!那妮子要走我的儲物袋,原來是為了用(qing)竇散來欺辱於我!”


    無力感席卷心頭,她媚眼如絲,肌膚發燙,癱軟在車廂的座椅上,呢喃燕語,“好(rè)……唔……”


    王離雖然實力遠超同境修士,但畢竟不過靈武境的修為,(shēn)體即便經過滔土鼎仙火焠煉,也(jin)不住那(qing)竇散的侵襲。


    方才還詫異為何戚憐不說話了,這時一股躁動由小腹而起,直衝道門心府,他神色大變,生怕是戚憐又耍了什麽詭計,要用毒丹算計他,可見戚憐仍然未有反應,體內躁動慢慢化為燥(rè)衝勁,往渾(shēn)各處散去。


    其間不過三息功夫,王離雙眼通紅,汗水不斷從他額角留下,他看了看一邊無力癱倒在軟椅上的戚憐,大口吞下唾液,隻覺那妖女(shēn)姿竟是這般曼妙,肌膚是這般雪白,低吟是這般動人,他被(qing)竇散激發的獸意終於戰勝理智,悶聲一吼,便朝戚憐撲去。


    可憐戚憐本就沒了意識,又被柳硯刀先前點了(xué)脈,此刻還未能動彈,就是想要撲倒王離懷中也是不能,故而隻得軟軟低吟。


    此刻被王離壓住,她輕聲一顫,聽入王離耳中便如天音一般美妙,他雙眼赤紅,完全不見理智,大手撕開戚憐外衣,見紅紗擋住她的容顏,便順手掀開麵紗,見其容貌絕世,眉眼瓊鼻,紅唇玉臉,竟不似九州之人,宛若天仙降世一般。


    王離喉結上下滾動,低吼一聲,撕扯自己衣服,當他脫開外(tào),一掌藍白的素錦手帕落在戚憐(shēn)上,王離見此登時渾(shēn)一震,靈識得了暫且的清明。


    “這……漸雪……”


    王離輕聲念道一句,右眼寒睛赫然幽光大盛,車廂內教人躁動的氣息一消而散,王離燥(rè)的(shēn)子也頓時一冷,他不(jin)打了個寒戰,頭昏腦脹。


    見自己竟然壓著衣服淩亂不堪的戚憐,王離大驚,連忙抓起外衣起(shēn),這時戚憐也從(qing)竇散中恢複過來,她察覺到(qing)況,不由羞煞(yu)死,滿目淒然。


    這時被封住的(xué)脈已經恢複如初,她借著體內的藥力一舉破開靈脈封印,她無力扶著軟椅撐起(shēn)子,見臉上紅紗飄搖落在廂底,整個人都如同被閃電擊中,魅人心智的美目此刻變得頗為無助,呆呆地看著紅紗,久久不語。


    “戚姑娘,這……這不知怎麽就這樣了,可不是我王離乘人之危……”


    車廂外柳硯刀正仔細聽著廂內的動靜,聽道王離的悶吼和戚憐的低吟後,心髒不住跳動。


    此刻她突然有些後悔,似是自己心(ài)之物被人搶走一般,但箭在弦上,已經發出,縱使心中生了不願,柳硯刀也無法挽回了。


    過了一會,聽得窸窸窣窣並著衣服撕裂之聲,柳硯刀未經男女大事,自然不知其間是什麽場景,本(xing)告知她定是羞人的事(qing),故而雖未中(qing)竇散的藥力,她臉頰亦是通紅,恍若中了(qing)竇散一般。


    未幾,車廂中登時一靜,柳硯刀不知出了什麽事,正提心吊膽之際,聽到王離謙聲與戚憐賠罪,不由定住(shēn)子,小手緊緊攥著琉璃瓶,心道:“王君子沒事了?怎麽辦,這會他倆都沒被這(qing)竇散迷惑住,教戚憐那妖女逃過一劫,敲王君子知道這是我幹的,肯定要責怪我。”


    想著想著,心中甚是慌張,蠻橫如柳硯刀此刻也頗為惴惴不安,沒有法子,隻得繼續傾聽車廂內動靜。


    (qing)竇散藥力猶殘存體內,戚憐粉麵如霞,她雖雪膚滾燙,但心思卻如墜冰窖,愣愣拾起紅紗,一言不發。


    王離訥訥不知所言,見戚憐(shēn)上衣物淩亂,顯然是方才自己失去理智時加諸的暴行,拿起自己素衣外(tào),猶豫一陣,便躡著手腳披在戚憐(shēn)上,正打算繼續說些道歉的話語,抬眼正好對上戚憐一雙(jiāo)弱委屈的媚眼。


    “戚姑娘……”


    沒了紅紗阻隔容顏,王離又貼近了戚憐的(shēn)子,細看去,隻覺其容貌竟不輸姚漸雪,鬢角青絲被汗水粘在兩頰,粉頸細長,見她眉眼鬱結一段愁氣,王離不知怎的,心生憐惜之意。


    戚憐看著王離的麵龐,見他不知所措的樣子,心中暗歎,“這是那柳硯刀做的,與他卻沒關係,原來命數命理大多是如此定下的。他既看得我的容貌,那便是天定的如意郎君,隻是我與他仇怨早結,又算是什麽孽障。”


    緊緊抿著紅唇,戚憐一聲不發起了(shēn),搖手一揮,隻聽車外柳硯刀“誒呀”一聲,一錦繡袋與琉璃小瓶便收回手中,便抽紅綾,對空而去。


    “今(ri)之事,不(yun)外說!”


    聲音冷若冰霜,飄然遠去。


    王離怔怔看她遠去,全然不知自己押住戚憐的目的,心中滿是愧欠惱恨,這會見柳硯刀探著腦袋看向車廂內動靜,他忍不住問道:“這幺蛾子是你搞的?”


    柳硯刀眼神閃爍,想要否認,對上王離失魂落魄的眸子,一時竟不敢說謊,低聲道:“我隻是想教訓一下那個妖女……”


    王離輕輕搖頭,這哪是教訓戚憐,連帶著他也被推下火坑了!


    柳硯刀悄悄看著王離的臉色,見他沒有責怪自己,終於長舒了口氣。不知為何,自己計劃沒能成功,柳硯刀心中反而有些高興,她疑惑為何自己會出現這種矛盾的心(qing),不過柳女俠想來不是個(qing)感細膩的姑娘,隻要王君子不生她的氣,那便是千好萬好。


    “柳姑娘,你還是先回仙閣吧,此去合歡宗多有磨難,你要是有了閃失,我可不好與你師父交代。”


    聽王離要趕自己走,柳硯刀一下慌了張神,她捏著衣角,想要道歉,見王離眸子淡然,忽而生了倔脾氣,她心中一堵,心想:“原來我就是這般欺負了那妖女,你就這樣嫌棄我了,枉我還擔心你,一路從次州尋到冀州來,還白白被那妖女、陳坦欺辱!”


    越想越委屈,柳硯刀不由鳳眼含著淚光,她抽出長劍,一聲不吭就禦劍飛遠。


    王離卻不是責怪柳硯刀欺負戚憐,這妮子脾(xing)不似尋常女兒家,她若是要報複戚憐欺辱於她,自然有別的妥當方法,他本被戚憐奪走玄黃袋,有因之差點被戮仙老魔給煉化,與其本就決裂,如今碰上這一遭,二人關係卻有微妙起來。


    再者他一顆心思全然掛在姚漸雪(shēn)上,今(ri)差點釀成大錯,怎麽不責怪柳硯刀。


    見柳硯刀離去,王離輕歎一聲,才走到車前,一揮馬鞭,順著蜿蜒小路,往東南而去。


    行至一座凡俗小鎮,打聽得是古劍宗門下的凡城,便將馬車交給酒樓跑腿,抽(shēn)一人上了二樓,臨窗而坐,叫來酒保,詢問到:“此地什麽酒最是佳釀?”


    酒保見王離衣著雖然樸素,甚至連外(tào)都不見,但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不凡之氣,心知是仙家人物,便俯(shēn)道:“咱們酒樓是古劍宗門下凡樓,說起好酒,就數劍酒名頭最響,品味最佳!”


    “哦?如何最響,如何最佳?”


    “此酒乃是用古劍宗劍池之水釀造,傳說那劍池裏頭絕世仙劍不知多少,像小的這樣的凡人,就是站在那池邊也看不見盡頭,可見池子裏仙劍之多。這仙劍浸作的酒水,那當真有這一股劍意,入喉便是(rè)烈如劍,直抵其心呐!”


    見酒保說得神乎其神,王離便要揮手叫他上一壇劍酒來,這會旁坐一人哼道:“凡俗人士,果然隻會道聽途說!”


    王離凝神朝那人看去,見竟然是個熟人,那人(shēn)著藍袍,腰間雖掛著儲物袋,但長劍卻不放於袋中,便是坐在桌前,依舊劍不裏手。


    此人赫然是葉拘海。


    王離認得他人,卻不知他的名字。遙遙抱拳一禮,“竟然在這酒樓碰上熟人,道友何不來一並小酌幾杯?”


    葉拘海大笑一聲,不客氣坐在王離對麵,與王離通了姓名,才幸會幾聲,王離見酒保愣在桌前不知所措,便道:“就上劍酒,來兩壇!”


    誒了一聲,酒保忙退(shēn)下去。


    “王離兄來我古劍宗有何事?”葉拘海執著長劍,見王離眼神古怪,解釋道:“我修劍道,劍不裏(shēn),王離兄莫要見怪。”


    點了點頭,王離道:“自玉樓一別,卻也有些時(ri)了。我來冀州,卻有他事。”


    這葉拘海雖然與他算是熟人,但也未熟到能讓王離將玄黃袋一事相告的程度,隻說有事,其餘未曾提及。


    葉拘海自然曉得其中意思,這會酒保上了兩壇劍酒,給王離二人分別斟滿一杯,葉拘海呷了一口,歎道:“這酒雖談不上極品,但也絕對能稱作佳釀了。”


    “先前那酒保說這是我古劍宗劍池之水所釀,王離兄可莫要聽信了去,須知我宗門劍池可是沒有水的。”


    王離聞言大笑,“這無水之酒,當真佳釀!”


    仰頭將杯中劍酒一飲而盡,感受陌生而熟悉的酒意,他忽而心神一動,問道:“葉兄,你認得祁一諾麽?”


    葉拘海額首道:“祁一諾麽?我認得他,他是宗主弟子,怎麽了,王兄弟見過他?”


    原是宗主弟子,難怪他師父讓他一靈武境修士去捉拿靈王長老,卻不是尋常弟子。不過祁一諾雖師出名門,但實力看去倒還不如這葉拘海啊。


    葉拘海修為與戚憐相差不多,都是靈侯巔峰的境界,祁一諾與他們比起來,可真差了不少。畢竟當初在擢仙穀,他可是連秦子夜都鬥不過的。


    “沒什麽,隻是前不久與他相遇過。”


    葉拘海道:“祁師弟封宗主之命,追拿天罡教長老陳逸,王兄弟是從冀西來的麽?”


    王離嗯了一聲,這會飯菜也陸續上了,適逢肚子餓得難受,便招呼葉拘海一塊大吃大喝起來。


    “說起天罡教,王兄弟,這幾(ri)卻有大事聞。”葉拘海端著酒杯飲了一口,見王離疑惑的眼神瞟了過來,才道:“前不久我古劍宗和壙埌雲清宮、合歡宗聯手(yu)要拔出天罡教這一毒瘤,卻不料他上任教主易斷天還在世上,可真是讓人驚駭。”


    王離聽說過易斷天這個名字,當初在秘境之外聽黃宵說過此人,陳逸召出定仙盤時,也說過此人姓名。


    “易斷天此人三千年前就說死了,這下又活了過來,那可真是活了萬年的人。”葉拘海歎道:“最讓人驚訝的,還是他突破至臻之境,跨過仙關,成就真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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