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硯刀被虎嘯聲驚動,見到灌叢火堆中跳出一頭黑斑白毛的巨虎擋在戴曉身前,忙出聲道:“戴師兄小心!”


    見到這頭巨虎,戴曉心頭暗罵一聲晦氣,沒想到自己在東境外圍就又碰上這家夥。


    這黑斑巨虎赫然是當初將他嚇住,讓他不得動彈的晗山虎王!


    眼前巨虎通體雪白,身上有些斑駁黑紋,就是比小黑都要大上兩圈,它擋在戴曉身前,回頭看了看一邊閉目調息的王離,朝著戴曉怒聲嘶吼,未給他時間反應,一個飛跳就要攻來。


    雖然當初被虎王嚇住過,現在的戴曉已經遠非當初,他一個閃身躲開虎王的撲跳,不忘一邊排毒的王離,揚手將血淋淋的蛇膽丟到王離身邊,大聲道:“王師弟,吞下蛇膽,以膽氣排毒!”


    說完揮劍就朝著虎王刺去,有意給王離爭取排毒時間。


    柳硯刀也是拔劍而上,與戴曉一起和晗山虎王戰在一塊,一時間虎嘯震山,秋水劍和忘川劍擊在虎軀之上,發出陣陣金石之聲,仙閣靈劍竟然無法破開虎王的皮毛!


    趁著戴曉和柳硯刀給自己抵禦巨虎,王離抓起地上的蛇膽,不顧沙塵和血氣,一口吞下,將膽氣壓住靈脈內四處遊躥的毒氣,力圖將它們全都排除。


    不過蛇膽的膽氣雖然能壓住劇毒,但效率著實夠慢,王離聽著虎嘯聲不斷,心中為柳硯刀二人擔憂,便暫且壓製住體內毒氣,睜眼朝身前看去。


    隻見那巨虎尾鞭一把拍在戴曉背上,戴曉吐出一口鮮血,飛倒在地上,柳硯刀提劍就要來救,虎掌又已經揮到麵前。


    王離見柳硯刀就要中傷,忙催動神門引,小指射出一股劍氣,虎王掌心劇痛,遂甩掌放下。


    此刻柳硯刀一劍刺到實處,忘川劍狠狠戳住虎王右眼,它右眼立刻飆出一串鮮血,右眼已是被刺瞎,吃痛之下,晗山虎王暴怒不已,仰天狂吼。


    “王離,你沒事了?”


    看王離出手相助,柳硯刀大喜,王離將一邊受傷的戴曉拉住,搖頭道:“隻是暫時壓住毒氣。”


    戴曉傷勢似乎不是很重,不用王離攙扶,自個持劍站了起來,看向一邊狀若瘋狂的巨虎,嘿道:“沒想到在這裏又碰上這家夥,柳師妹幹得好,刺瞎它一隻眼睛,還叫它威風不威風了!”


    “戴師兄認得這頭巨虎?”王離奇道。


    “這就是我和你們說的那頭晗山虎王,他可是這東境裏頭的獸王,靈王境的靈獸!”


    原來這黑斑白毛的巨虎是靈王境,難怪對付起來如此之難。


    被刺瞎了眼睛,晗山虎王另一隻虎眼透著殘暴殺氣,從來都是它嘴下之肉的幾個修士,今日竟然弄傷了自己,虎王忍不住心中憤怒,邁開虎步,再次向三人撲了過來。


    它的凶性已經到了極致。


    “不好,是天靈技!”


    戴曉驚呼一聲,不敢抵擋,忙讓王離和柳硯刀躲開。


    那虎王左右兩對巨大的虎掌發出白光,每踏出一步,掌上的虎掌白光就盛上一分,待邁出八步之後,虎王宛若踏著兩輪白日,聲勢駭人,神猛異常。


    靈獸不比修士,雖然修行不用功法,也沒有戰法可參,但它們天生軀體強勁,遠勝人族修士,而其他一些強大的種族,天生便會一種天靈技,這是它們與生俱來的天賦。


    晗山虎王衝著柳硯刀一掌揮去,柳硯刀見自己躲不開,就要憑借長劍抵擋,王離心知這虎掌威力巨大,柳硯刀剛入靈侯境,如何抵擋的了,遂將她拉到身後,全力運起千水萬恨掌,兩手疊開,綿綿掌勁朝著虎掌推去。


    此地靈瘴已然退去,幾人正在萬天星辰之下,王離推出千水萬恨掌時,雙手手腕星芒大亮,手中金光大作,正是耀古之輝被喚醒。


    裹挾漫天星辰之力的雙手,疊著千水萬恨掌的掌勁,朝虎掌印去,隻見白光和金光撞擊在一塊,山腰之上登時光芒四射,七彩之光、金光和白光三種光彩相互纏繞。


    一聲巨響,王離和虎王皆是倒飛出去,王離被虎掌拍了正著,體內的毒氣沒壓得住,臉色頓時變得血紅,加之受了虎掌的衝擊,胸膛一陣絞痛,他血流上湧,嘴角淌出一絲鮮血,毒氣翻騰,王離忙運息,以膽氣壓住赤蛇劇毒。


    虎王亦不好過,它右掌頹然垂地,顯然是虎骨被王離一掌打斷,這一次對掌,卻是王離占了上風。


    見到王離為救自己又受了傷,柳硯刀慌了神,看他麵色血紅慘淡,以為是受了重傷,命不久矣,不由得哽咽道:“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喂,我沒死呢!”


    王離哭笑不得,好容易壓住體內的毒氣,卻見一邊的戴曉趁虎王受了重傷,便提劍朝它攻去。


    晗山虎王雖然右掌受了重傷,但它越戰越猛,後肢撐起身子,虎王人立站在山野下,碩大的左掌格住長劍,張開血口就朝戴曉的頭咬去。


    腥盆大口就在眼前,戴曉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對付。


    王離忙再次射出神門劍氣,彈指劍氣射到,虎口脆弱,晗山虎王不敢硬抗,忍痛以頭擋住劍氣,戴曉鬆了口氣,又施展劍氣攻了過來,它右掌一抽,便將戴曉拍飛出去。


    劍氣蹭破虎皮,虎王左目血紅,顯然是暴怒到了巔峰,連番幾次被王離劍氣騷擾,又被他一掌打脫了虎骨,心神震怒,它怒吼一聲,不管右掌的傷勢,朝著王離繼續飛撲過來。


    戴曉中了虎王實在的一掌,倒在一邊


    ,不知生死,柳硯刀見它又要發威,便攔劍擋在王離身前,打算和虎王拚命。


    王離心知這晗山虎王為的是那株七彩朱蕉,柳硯刀哪裏攔得下凶惡的巨虎,他自己現在毒氣不穩,也難再出手與它爭鋒。


    試著運開右眼寒睛,企圖用寒冰凍住巨虎,但卻沒有反應,他看向火堆中的神藥,忽然心生一計,遂起身采下七彩朱蕉,忍著體內氣血翻湧的劇痛,朝山下跑去。


    他要引開虎王。


    因靈力裹著蛇膽內的膽氣,以鎮壓劇毒,王離無法催動靈劍飛行,隻好徒步朝著遠處掠去。


    一回頭,果然看見那虎王朝他追來,時不時發出陣陣嘶吼,右掌已經被踩斷開來,唯有些許皮肉黏連著腿骨,它卻渾然不覺,左目變得血紅,這是怒無可怒了。


    王離使出全身的勁氣,也不認清方向,攥著七彩朱蕉,一個勁往前麵跑。


    那晗山虎王右掌被廢,速度有些不及,它眼看仇人與神藥就在眼前,自己卻無法追上一個小小人族修士,遂仰天長嘯,又運起天靈技,虎掌在地上砸出巨大的聲響,大步朝著王離趕去。


    聽得後頭巨響,王離忍住心頭恐慌,不敢回頭看望情況,隻覺得巨響越來越靠近自己,刹那間背後一涼,那虎王已經貼近上來,左掌閃著耀眼白光,死死拍向他的後心。


    本能反應地回身一轉,躲過虎王致命一掌,王離翻手從玄黃袋中取出裝著寧靈丹的小瓶,吞下一顆寧靈丹,道門靈氣猛然瘋漲。


    毒氣被穩穩壓住,他有了運氣的間隙,便甩出秋水長劍,使出徵吾劍法,朝著虎王左眼刺去。


    “上劍,青雲!”


    一道凝練浩瀚的劍氣如貫日長虹,瞬間刺破晗山虎王的腦殼,隻見一道血光閃過,虎首被劍氣破開,它的大腦霎時間被攪成一團漿糊,已經是死得徹底了。


    巨大的虎軀轟然倒地,王離哈著粗氣,用秋水撐住身子。


    倉促之下運開神劍,雖然沒能使出全力,但體內的靈氣被消耗一空,毒氣又開始反噬,他臉色慘紅,道門隱隱作痛。


    又吞下一枚寧靈丹,體內的靈氣漲了一些,王離才漸漸壓製住毒氣,可還沒等他安心下來,那因寧靈丹而恢複的靈氣忽然在靈脈之中莫名消散爆開,毒氣一下沒能壓製住,在全身靈脈裏瘋狂亂躥,膽氣亦是不受控製,似無頭蒼蠅一般,追著毒氣跑。


    “媽的,尤血的靈丹是殘次品!”


    王離最後哀嚎一聲,終於撐不住,道門一顫,昏死過去。


    沉浸於無邊無際的黑暗,不知過了多久,王離意識才蘇醒過來。


    他還沒有睜開雙眼,就覺得連接著心府和道門的斬橋如同被人用劍生生砍斷一般,那條玄而又玄的橋鏈突然破開,心府無力,道門淪陷,體內靈力混沌不堪。


    感知到體內靈脈駁雜混亂,王離嚇了一跳,忙睜開雙眼,卻發覺渾身疲軟無力,識海一陣沉痛,他登時眼冒金星,頭疼欲裂。


    看了一邊虎王的屍體,王離擔心血腥之氣將其他猛獸吸引過來,便強忍住身上的傷勢,催動法訣,將晗山虎王的屍體和七彩朱蕉收進玄黃袋中。


    可這一運靈力,他就發現了更要命的事情。


    他道門被赤蛇的毒氣破開了。


    連接心府道門的斬橋由是受了牽連,已經消散無影。此刻他體內靈脈混亂萎靡,隻有寥寥些許靈力遊走於經脈之間,他從靈武境跌回靈脈境了。


    一手撐住疲累的身子,王離心中慌亂,雖然靠著蛇膽的膽氣活過一命,但如今道門破碎,日後又怎麽修行?


    修為一旦跌下,想再恢複,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了。


    他頭中的絞痛愈是劇烈,雙眼也無法看清周圍事物,模糊間看到幾個綽綽人影朝自己走來,他還未能出聲,就又摔倒在地。


    “咦,哥,這裏有個人?”


    “噓!三妹小心些……”


    “呀,他受傷了,哥,快來幫個忙!”


    ……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王離輕哼一聲,睜眼看見漫天的雲彩,微風吹拂鬢發,景色倒還安逸。


    發覺到自己正躺在一輛板車上,他一手支其身子,正要想去看看是誰救了自己,隻見板車前坐著一個高大男子和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


    那女孩聽到車後的動靜,便扯著韁繩回頭看著王離,眼神清澈明淨。


    “你醒了,你怎麽受傷了,是我阿哥救了你哦!”


    男子亦是回頭看著王離,見他麵色好了許多,便道:“道友不知是受了什麽難,我見你靈脈壅堵,就幫你調理了傷勢,不過你道門似乎受了難以修複的損傷,這我卻是沒有辦法了。”


    王離查探體內靈脈,果然已經恢複如初,不過道門依舊破碎不堪,斬橋也不見蹤影,他喟歎一聲,朝著男子抱拳謝道:“多謝道友出手相救,我在山腰中了赤蛇的毒氣,剛拿到蛇膽解毒,卻有碰上另一頭凶獸,耽擱了解毒的時機,才遭了這罪。”


    男子聽了這話,別有深意看了王離一眼,擺手道:“不必多謝,這說不上救字,最多就是捎上你一程。你傷勢本就不至於致命,算來昏迷了也不過一時半會,就算我沒給你治傷,你也不會有什麽大事。”


    女孩好奇地看著王離,“你是什麽仙門的修士?我和阿哥都是萬符派的,我們現在去見師姐了,阿哥說師姐那裏會有仙藥呢!”


    男


    子見小妹將自己一行的身份都輕易說了,有些無奈,哪有見了陌生之人,就把家底全都說出來的,唉,真後悔帶上這個拖油瓶。


    “在下王離,是忘水仙閣的弟子。”


    聽了王離這話,男子有些意外,忘水仙閣那可是九州一等的仙門巨擘,就是太低調了些,隻在青州、次州、冀州和戎州四州中聲名顯赫,其餘五州對仙閣所知甚少。


    不過萬符派是青州仙門,青州與次州緊挨一塊,他自然對其了解許多。


    “我和小妹都是青州萬符派弟子。”男子猶豫一下,才繼續道:“張遠。”


    女孩也微微抬頭,驕傲道:“萬符派,張婷婷。”說完又問道:“忘水仙閣也是青州的仙門嗎?”


    “那是次州的仙門。”張遠揉了揉張婷婷的腦袋,女孩聽了有些失望,不過轉而又開心道:“王大哥,你也是去西境找先藥的嗎?”


    “西境?仙藥?”王離看了四下景致,見前方一片平坦,雖有密林巨樹,但不見鳥獸,便問道:“張兄,你們這是要去往藥山何處?”


    “西境大澤。”


    張遠一甩韁繩,手上捏著一張青色的符籙,催動法訣,車前巨獸便加快了腳步。


    車前牽著的不是靈獸,乃是一青馬虛影,那青馬高大非凡,疾步如風,這是萬符派的仙法,名喚“青馬疾行符”,以靈力刻畫青馬虛影,作為靈脈修士的行路之法,著實神奇。


    “西境大澤?”


    和柳硯刀他們走散開來了麽,還是盡快和他們匯合的好。


    藥山處處都是參天的巨樹,恐怕也是因為這個緣故,他之前一直昏倒在地,柳硯刀等人卻沒能找到自己。


    畢竟那張遠說他昏迷未有太長時間,他支開虎王時,沒有分辨方位,現在看來,他當初可能是向西跑了。


    也正是這樣,張遠兄妹才能遇上昏迷的王離。


    “王兄弟來藥山不是為了去西境嗎?”見到王離麵露驚色,不由好奇問道:“次州和青州各仙門弟子齊聚藥山,為的不就是西境的仙藥嗎,王兄弟,忘水仙閣難道無意那株仙藥?”


    張婷婷也是仔細看著王離,想知道他為什麽不是去西境的。


    王離搖頭道:“仙閣裏確實沒有什麽關於仙藥的消息。”


    想到在天寶閣遇到的獸皮地圖,又兼宋綺和戴曉等人那天的話語,他奇怪道:“況且仙城裏關於仙藥現世之地的消息太不準確了,有說東境,有說西境的,張兄就如此確定在西境嗎?”


    “仙城裏還有傳言說仙藥在東境的?”張遠聞言神色訝然,他道:“我們隻聽派裏的長老說西境會有仙藥,從未聽聞過還有別的什麽消息。”


    王離雖然道門受了損傷,但見張遠亦不過是靈脈境的修為,心道他應該是聽了宗門命令,與同門師兄弟一起來此藥山查探仙藥,理應聽從宗門調遣,故而消息來源都是靠著仙門搜集,他們應該不能各隨主見,四處搜尋。


    至於青州的萬符派實力如何,他卻無從得知。


    “王兄弟,你受了傷,不宜遠行,不如委屈一二,先和我們一路,等傷勢恢複差不多,那時候你再自行離去,你看如何?”


    王離對此自然沒什麽異議,張遠兄妹完全是一片善心,遂道了謝,就兀自坐在車上運息調養傷勢,以望能不能想出什麽法子,恢複道門。


    張遠駕著青馬虛影,帶王離和張婷婷往西境而去。


    王離坐在板車上運氣調息,期望能修補破碎的道門,幾番試了,卻都是無用,道門如陷死寂,無論如何吐納靈氣,俱是無法穿過道門,形成自身靈力。


    王離額頭滿是細汗,他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變成廢人,這可如何是好。


    心神沉入玄黃袋中,見到虎王的屍體,以及一邊的七彩朱蕉,王離忽而想起戴曉說的,這七彩朱蕉有治愈道門損傷的神效,遂動了心思,取出一片七彩朱蕉的蕉葉,隨口吞入腹中。


    坐在前麵的張遠正好好趕路,突然發覺身後靈氣一陣波動,好奇回頭一看,便看到王離手中有著七彩神光的神藥,他隻認得朱蕉,頭一回見得泛著七彩神光的朱蕉,不由暗自稱奇,想到之前王離與自己說的經曆,便明悟了許多。


    深深看了王離一眼,繼續趕路。


    朱蕉一吞入腹中,道門如被大日照耀,暖和異常,王離見果然有效,心中大喜,運氣引導蕉葉所化的藥力往道門裹去。


    一路上王離修複道門,張婷婷似是頭一回出來,見到不少好玩的事物,都要稱歎上一回,被張遠示意小聲些,莫要打攪王離療傷之後,才收了些聲勢,安靜許多。


    到了午時,三人行至一處密林,聽得前方隱隱有刀劍碰撞的廝殺之聲,張遠神色一變,王離也是從調息中清醒過來。


    借著蕉葉的神效,他道門已經修複如初,隻不過斬橋依舊斷開,還未有恢複。


    “張兄,前方有危險。”


    王離低聲和張遠說了,張遠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疊成飛鳥形狀的符籙,掐了法訣,低喝一聲“咄”字,那符籙便閃過黑光,果然成了一隻黑色的小鳥,圍著張遠飛了一圈,便朝前方飛去。


    “這是‘探識符’,可以幫我們勘察情況。”


    和王離解釋一番,張遠便緊閉雙眼,憑靈力控製飛鳥符籙,查看前方的情況。


    靈王以下無法外施靈識之力,這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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