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在仙城裏遇到了取走銀湖另一枚寒睛的人,寧神兒心中大為驚奇,那人當初也是直接被傳送至銀湖裏麵了嗎?


    銀湖外的幻陣可是困住俞展眉的,雖然他因禍得福,在幻境中曆練了劍心劫,由此突破靈侯,進了靈王境,不過也足以說明那幻境的厲害。


    倘若他是破開幻陣進入銀湖的,那此人便不可小覷。忘水仙閣男弟子不得仙閣真傳,何時竟出了這麽個人物!


    寧神兒畢竟心性不是常人,對此略微感慨一陣,便將之拋到腦後,至於說殺了王離,奪寒睛至寶,使兩枚寒睛重合,這種心思卻不是她去想的了。


    人各有法,人各有緣。


    寧神兒隻信命數一說,是誰的機緣,無論生了何事,那也逃脫不開、避讓不開,廣寒睛魄既然歸了那藍衣男子,便是他的命數,自己若要與之相爭,則是犯命之舉,會得不償失的。


    從五樓下來,王離與興致闌珊的眾女回了忘水仙閣的接引閣樓,而後的兩天,魏清影也未等到什麽黃叔叔來接她,王離便讓她先待在閣樓裏,他和柳硯刀則是在戴曉的陪同下,往藥山東境去了。


    “今日靈瘴散開的速度有些慢,咱們慢些往裏麵走,不能一下深入太遠。”


    三人禦劍跨過雲海,飛速朝東境而去。戴曉踏著一柄長劍,看遠處靈瘴仍然彌漫,便囑咐王離二人不可走得太遠,柳硯刀奇道:“這靈瘴既然有毒性,那藥山裏頭應該是沒有靈獸的吧?”


    “有,怎麽可能沒有。”戴曉搖了搖頭,道:“靈瘴隻於我們修士有劇毒,那些靈獸乃是天生的靈物,怎麽可能會懼怕靈瘴,說起來藥山有三等最危險的東西,第一的卻還不是靈瘴,就是靈獸。”


    見王離和柳硯刀俱是一臉疑惑,戴曉解釋道:“靈瘴雖然毒性極大,但修士大多會在靈瘴散開的時候,再進東西北三境。”像是想到了誰,他語氣略微遲疑,“當然,也有例外。”


    “不過傷人最多的,卻是藥山裏麵的靈獸。藥山地處一座神脈,此地千年來有不少神藥出世,那些靈獸整日待在藥山裏頭,吸納天地靈氣,啃食靈藥精華,靈武境的靈獸多得數不勝數,不少修士都是在采摘靈藥時,被守藥的靈獸襲擊,喪命獸口。”


    他回憶道:“去歲我才進藥山時,就遇到一個靈王境的獸王,我那會才進靈侯境,被一頭晗山虎王氣勢壓製得躺在地上動彈不得,若非見我不是來爭奪靈藥的,恐怕我早就沒了性命。”


    王離好奇問道:“靈獸也是和我們修士修行一樣的嗎?他們也要修行道門,修行心府麽?”


    柳硯刀道:“當然是,天生萬物,皆有道門,皆有心府,就是一草一木,一沙一石,萬一得道,就能斬去凡胎,修得道門,長生自古以來就不隻是修士的事情。”


    戴曉笑道:“王師弟才入仙閣,這些事日後自然會明白的。”


    三人飛至一座小丘之下,此間靈瘴已經散去,滿地草木,巨樹伸天,到處皆有鶯鶯鳥語,景致頗為瑰麗。


    戴曉在前頭開路,叮囑在這裏不可亂碰亂摸,有些花葉帶有劇毒,若是中了招,那可不好治療。


    一行人往東深入,沒過多久,便到了丘頂,王離向遠處眺望,見仍有大片的靈瘴籠罩著,便問道:“戴師兄,我們現在在東境的外圍嗎?”


    點了點頭,戴曉道:“東境很大的,我來藥山一年多了,也隻是把東境給摸了個大概,北境和東境相差無幾,西境大澤的話,那裏太危險了,很少有人會去的。”


    王離不認得靈藥,柳硯刀卻是知道不少,一路而來采摘了不少初品的靈藥,心滿意足收好,看王離兩手空空幹站著,笑道:“王君子,難得進藥山一回,你怎麽不摘靈藥?雖然說好了我會分三成給你,不過你不多采一些,豈不是太虧了。”


    戴曉坐在一塊石頭上歇息,聽了這話便問道:“師弟是接了仙閣任務,陪師妹一起來藥山的嗎?”


    王離苦笑著將小黑闖的禍端說了,這事柳硯刀也還是第一次聽說,聽王離說的極為悲催,便掩嘴輕笑,一邊的戴曉卻是眉毛一揚,“於連?你把他的乾明花糟蹋了?”


    得到王離的確認,戴曉哈哈大笑,一想在山裏,怕聲音傳出去,驚動靈獸,忙閉口止住,小聲道:“我還是頭一回聽說於連被人坑,哈哈,師弟,你真行。”


    見戴曉幸災樂禍的模樣,王離奇道:“戴師兄,你認得於師兄?”


    “老相識了。”戴曉擺了擺手,“那家夥煉丹造詣頗高,我在藥山存了這麽多靈藥,就是想著回去叫他給我煉丹呢,這小子就是太摳了,我提供靈藥,成了靈丹也隻給我三成,太摳了。”


    三人正說著,突然一道破空之聲傳來,戴曉忙喚一聲“閃開”,便躲到一邊,隻見一柄長劍飛速從天空刺殺而來,在丘頂劃開一道巨大狹長的坑痕。


    王離和柳硯刀堪堪避開,心有餘悸地看著長劍又飛向天空,戴曉暴喝道:“何方鼠輩,敢偷襲你戴爺爺!”


    “你們躲在此地,才是真正的鼠輩吧?若非我聽得你們的偷笑聲,還真發現不了你們。”空中傳來一聲冷哼,一男子踏著飛劍落在丘頂,與戴曉針鋒相對。


    “你想多了。”


    戴曉皺眉,就要解釋自己隻是路過,那人卻是不聽,又是一劍擊來,戴曉劈開長劍,王離拉住要上前幫忙的柳硯刀,和男子說道:“我們隻是路過此地,不知這裏有人。”


    柳硯刀怒氣衝衝道:“和他說什麽道理,王離,你讓我一劍殺了他!”


    男子冷笑著又是一劍劈向戴曉,王離見他不聞不問就出手傷人,心中亦然生了惡氣,不再拉住柳硯刀,提上秋水,也是劈出一道劍氣,向那男子攻去。


    三人正戰的不可開交,忽而山下爆出一陣琉璃七彩之光,隨後男子麵色大變,手中的劍招更加淩厲凶惡,招招刺向諸人要害,戴曉大笑道:“我道你為何如此針鋒相對,原來是守著一株神藥,怕我們發現了與你爭奪!原來如此!”


    柳硯刀哼道:“戴師兄,和他說什麽,我們就把那神藥搶過來,讓他心滿意足。”


    男子越聽越怒,劈開一招滿月,劍氣凶狠,卻是將柳硯刀和戴曉都擊退開來,男子奪步就要上來害了柳硯刀的性命,王離忙使出千水萬恨掌,綿綿掌勁滔滔不絕,那人隻好回身抵擋,倉促之下被一掌打在胸膛,吐出一口鮮血,飛倒在地上。


    “好家夥,千水萬恨掌!王師弟好掌法!”


    戴曉站起身,一腳踩住要爬起來的男子,劍尖抵在他的喉結之上,戴曉身材壯碩,那人被他壓住,竟無法站起,先前又被王離一掌擊中要害,靈力一時提不上,麵色煞白,無力反抗。


    “讓你再敢來和戴爺爺造次!”戴曉惡罵一聲,一邊的王離也是道:“這下好了,叫你神藥保不住,性命也丟了!”


    “和他廢話什麽。”柳硯刀收起忘川劍,對著被戴曉踩在腳底的男子哼道:“這人無緣無故就想要奪我們的性命,戴師兄,咱們也別手軟。”


    “那是自然。”戴曉咧嘴一笑,手中長劍就要刺下,男子忽而大喊道:“我乃青宮弟子,你敢殺我!”


    “殺的就是你這個傻缺!”


    戴曉叫罵著將劍尖狠狠殺下,秋水劍鋒利無比,那人哼都沒哼一聲,心髒便被刺穿,他眼珠凸瞪,未料到戴曉下手如此果斷凶狠,男子全身一軟,已是死絕。


    王離別過頭去,這人死得其所,卻不能怪他們嗜血殺伐。


    看著山下彩光四溢,王離回身和戴曉與柳硯刀商議道:“這人悉心守著山下的神藥,如今神藥已經出世,那異象恐怕會招惹別的人趕來,我們趁早將神藥采摘了,離開這裏吧。”


    戴曉與柳硯刀知道此事不得含糊,遂點了頭,與王離一齊往山下趕去。行到半山腰,尋著彩光找去,果然在一堆灌木之中看到一株蕉葉,那蕉葉通體朱紅,綻著七彩之光,頗為神異。


    “這是七彩朱蕉!”


    戴曉驚聲道,王離聞言連忙詢問,戴曉掩蓋不住內心的激動,不可思議道:“這是初品次階的神藥,七彩朱蕉!”


    “朱蕉本是中品的靈藥,隻有治療血氣大損的靈效,因為它是成片生長,故而不甚稀缺。但若一叢中有匯集周圍全部靈氣的,就能誕生出一株神藥來。”戴曉看著王離和柳硯刀,驚喜異常道:“這種幾率別說萬種取一,就是十萬、百萬中取一,也是難得。”


    “七彩朱蕉雖然隻是初品,神效卻堪比中品的神藥,朱蕉上的七瓣蕉葉能愈道門損傷,而且是一葉便能治好一回,無論你的傷勢有多重。”


    王離嘖嘖稱歎,“那這是相當於多了條命啊!”


    “這和多了條命沒關係。”柳硯刀搖頭道:“我爹爹說,修士之間最為惡毒的手段,就是毀其道門,使其修為被廢,這才是最凶惡的傷人手段。若有七彩朱蕉治愈道門損傷,就能重拾仙緣,不至於修行之路被人毀了,變成廢人,徒然長恨。”


    王離點了頭,原來還有廢人道門一說。


    戴曉恐夜長夢多,就要伸手去摘下七彩朱蕉,此刻王離突然靈識一動,察覺到一絲不對,側耳聽得窸窣之聲,尋聲定睛朝朱蕉叢看去,猛地發現什麽,來不及出言止住戴曉,上前一把將他拉開。


    “怎麽了?”


    被王離一下拉扯住,戴曉不明所以,以為他要獨占七彩朱蕉,一手按住長劍,作勢就要出手。


    柳硯刀也是疑惑地看向王離,王離指向朱蕉叢中,道:“戴師兄,不是我有別的心思,是這朱蕉叢裏有危險。”


    二人順著王離指的方向,見到一條通體朱紅的小蛇盤在蕉葉堆中,吐著血紅的信子,眼神頗為不善地看著王離三人。


    見到小蛇頭頂吊著一枚雞卵大小的囊袋,冷汗簌簌地就從戴曉額頭上流了下來,他心有餘悸握緊雙手,若非王離這一拉,他就要被毒手咬中,此刻已然中毒了。


    險些遭上一劫,戴曉後怕道:“多謝師弟解救,多謝師弟解救。”


    柳硯刀見了那小蛇,看它妖冶的體色,心知不是善類,忙問道:“王君子,你是怎麽見到它的?躲在這片紅灌裏,我們差點都被它騙了去。”


    “我靈識強一些。”


    王離雖然靈識早就遠超常人,從古神識海中偷了不少仙識之力,此刻就是陸地神仙來,光以神識來試探王離,也隻有認栽的份。


    天罡教的黑袍長老意圖截殺王離時,正是被王離的仙識之力給嚇住,才出了全力,教王離差點著了他的道。


    “辛虧有王師弟提醒,要是被這小東西咬傷一口,現在我就是死人了!”戴曉看著眼前的紅色小蛇,歎聲道。


    小蛇眼見自己被發現,便不再隱藏自身,蛇首高仰,身子將七彩朱蕉死死護住,顯然是防止王離等人采了朱蕉去。


    柳硯刀聽了一臉不敢置信,“這小東西能這麽厲害?”


    “別說我了,就是靈王強者來,也撐不過多久。”戴曉苦笑一聲,“這是赤蛇,看起來修為不過是靈武境,但你看到它頭上的毒囊了嗎,那玩意是最致命的,赤蛇之毒,會順著修士體內靈脈遊走全身,五息之內,毒氣攻破道門,若不得解藥,當場斃命。”


    王離聽了都有些毛骨悚然,毒這東西最難琢磨了,見赤蛇卷住七彩朱蕉,看樣子是不想讓出這株神藥,如此隻能出手相爭了。


    戴曉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張符籙,“這東西毒性雖強,修為卻不高,普通的凡火就能傷其性命,神藥有異象護體,我一會用引火符將它製伏住,你們看好時機,把七彩朱蕉采下來。”


    王離二人皆點頭示意,戴曉催動引火符,一竄指寬的火苗噴向赤蛇,它因死死守住神藥,不肯離開,於是被火符燒了個正著。


    赤蛇扭著身軀尖聲嘶吼著,沒過多久就掉落在朱蕉叢裏,身上的火焰瞬間將灌木點燃,成片的朱蕉被點燃,王離見此有些心疼,這可都是中品的靈藥啊,就這麽被糟蹋了。


    不過神藥確實如戴曉所說,有異象護體,不懼怕這些凡火,在大火中屹然綻放光華,在火光映襯之中另有一番韻味。


    赤蛇從火堆中竄出,在地上不斷扭曲尖叫,未過多久便沒了生息,柳硯刀以為它已經死去,便要上前撲滅火堆,采下神藥。


    就在她走到灌叢之後,方才還是死去的赤蛇突然發難,一口向柳硯刀咬來,戴曉來不及撲救,王離連忙揮手使出千水萬恨掌中的柔勁,隔空將柳硯刀推向一側。


    赤蛇的臨死反撲沒能如願,它盯著王離,蛇眼怨毒,血口一張,毒牙便噴出一口血色毒煙,朝著王離席卷而去。


    沒過多久,那大如雞卵的毒囊就逐漸萎縮,赤蛇也終於精氣耗盡,被凡火燒死。


    戴曉看到空中那一團血氣,忙出聲道:“這是毒氣,不要吸入體內!”


    但他說得已經太遲了,毒氣朝著王離席卷而去,他隻聞到一股腥臭的氣味,連連咳嗽兩下,屏住呼吸,感受到體內靈力紊亂,有一股陌生的氣息在靈脈中四下亂躥。


    沒過多久,心血翻湧,心府登時抽搐,王離駭然,這毒氣果然凶猛,他急忙排手運起掌勁,將毒氣揮散,緊接著盤坐在地上,開始運氣調息。


    柳硯刀被王離一掌退開,躲過赤蛇的毒口,見他卻因此中了毒,霎時慌張失神,不知如何是好。


    “戴師兄,這毒蛇的解藥是什麽?”


    看到王離兀自盤腿坐在地上,調息排毒,柳硯刀心神惶惶,若是王離為了救自己而失去性命,這叫她心意如何過得去。


    “王師弟莫慌,解藥就是赤蛇的蛇膽,我來給你取蛇膽!”


    此刻情勢危急,戴曉不敢耽擱,也不回答柳硯刀的話,上前一劍劈開蛇身,取出蛇膽,就要給王離讓他吞下,忽然聽得身旁一聲虎嘯,心神震顫,抬頭就看到一頭巨虎嘶吼著向他撲將過來。


    柳硯刀被虎嘯聲驚動,見到灌叢火堆中跳出一頭黑斑白毛的巨虎擋在戴曉身前,忙出聲道:“戴師兄小心!”


    見到這頭巨虎,戴曉心頭暗罵一聲晦氣,沒想到自己在東境外圍就又碰上這家夥。


    這黑斑巨虎赫然是當初將他嚇住,讓他不得動彈的晗山虎王!


    眼前巨虎通體雪白,身上有些斑駁黑紋,就是比小黑都要大上兩圈,它擋在戴曉身前,回頭看了看一邊閉目調息的王離,朝著戴曉怒聲嘶吼,未給他時間反應,一個飛跳就要攻來。


    雖然當初被虎王嚇住過,現在的戴曉已經遠非當初,他一個閃身躲開虎王的撲跳,不忘一邊排毒的王離,揚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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