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王離自除卻了凡俗瑣事,便騎著風絕王,順飛仙流的方向往西而去。


    他意欲去忘水仙閣尋找姚漸雪,無奈無人知曉仙閣所在何處,想到柳硯刀說她來自寒刀門,王離便打算先找到寒刀門,再詢問仙閣的確切位置。


    從飛仙流一路而下,王離再次進了莽莽山脈,因不認得路,風絕進了山後又變得歡脫無比,誤打誤撞之下,失足跌下飛仙流的高險瀑布,被水流衝到了恨水峽穀岸邊。


    王離訓了幾句委屈的風絕王,擰幹了上衣,正欲換一套幹爽的衣服,忽聽得身後有人驚聲道:“流氓!”


    轉身看到石頭上坐著一個妙齡女子,王離忙用衣服遮住身子,那女子皺了皺鼻子,道:“流氓!光天化日之下就脫衣服!”


    衣服濕漉漉地貼著身子,那感覺實在糟透了,但有人盯著,王離不好換了,這會聽她連說自己流氓,他便叫屈道:“這位姑娘,你可太不講理了,我這渾身被水浸濕了,自然要換衣服,又不是無辜裸衣的,再說了,我可不知道你在這裏,誰叫你一聲不吭躲在我身後的,說起來,你才是流氓。”


    “呸!”女子啐了一聲,她一早坐在瀑布底下練習劍法,正上了岸依著一塊石頭換幹淨衣服,忽然發覺前方有動靜,才探頭看去,誰料一眼便看到王離脫了上身的場景,從未見過男子赤膊的她哪裏受得住這個,才驚聲不住,“我早就在這了,是你後來的,你沒瞧見我,那與我有何幹係。你要換衣服,就不能,不能找一個地方躲起來換嗎!”


    女人沒一個講理的,被水流衝下瀑布,驚險剛過,又被人無理取鬧一番,王離暗自忿忿道了聲不平,便道:“好了,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那女子見王離氣鼓的模樣,驀地噗嗤一笑,見王離不善的眼神飄過來,連忙繃住小臉,但兩個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狀,顯然心中已經笑開了花。


    “你這個大狗可真大,它是你的靈獸嗎?”女子看到一邊渾身濕透,抖著毛發的風絕王,便好奇道。


    “不是。”王離沒好氣道。


    “不是你的靈獸,那怎麽和你一起呢?”那女子又追問道。


    王離被問得不耐煩了,便瞪了她一眼,見她樣貌看去年齡與自己相差無幾,但眼神極為純淨,卻像是小女孩一般,遂凶巴巴道:“它可不是靈獸,它會吃人的,專門喜歡吃年輕的小女孩,就像你這種。”


    風絕王也頗為配合地仰天長嚎一聲,空穀之中,聲音傳了很遠。


    “我才不信。”女子輕哼一聲,便對著風絕王招手道:“小黑,快過來。”


    方才很威猛的風絕王瞬間就變得服軟起來,耷拉著耳朵,俯首趴在女子身邊,王離見了有些驚訝,這風絕王怎麽說也是凶猛的異獸,怎的卻對這女子言聽計從的?


    “喂,你這個大狗很可愛嘛,就是太大了,頭上還有兩個角,小黑,你是牛狗嗎,嘻嘻。”


    “我叫王離,你可別喂喂地叫我。”王離踢了踢風絕王的屁股,它甩了甩尾巴,卻賴著不理睬王離,氣得王離直能幹瞪眼,“姑娘可知道這附近有個寒刀門嗎?”


    “寒刀門,這個我曉得。”女子笑道:“徐叔叔不在的時候,我便偷偷溜到峽穀後頭的山上玩,那裏還有一個姐姐,她是寒刀門掌門人的女兒,我常常和她一起比試劍法,不過她用的是刀,比不過我,就非要我教她劍法,但那是徐叔叔教我的,徐叔叔叫我不能外傳,她便去別的地方修煉劍術了。”


    王離聽著越發覺得不對勁,他問道:“那人是不是叫柳硯刀?”


    “你也認得柳姐姐?”女子眼眸一亮,“王離,你是寒刀門的弟子嗎?”


    王離複雜地看了看這個女子,柳硯刀明明比她小很多,怎的叫她姐姐?莫不是被柳硯刀忽悠去了,按照柳硯刀的脾性,這倒很有可能的。


    “哦還有,你也別叫我姑娘了,我叫魏清影。”


    女子穿著淡藍長衫,長發於頭頂紮了一個簡易的發髻,兩鬢的發絲略有青色,柳葉細眉,雙眼桃花,樣貌極具風情,氣質卻似清水一般,純淨無暇,兩相矛盾之下,教王離愣著看了許久。


    “你看什麽呢。”魏清影眉尖微蹙,這人也太沒禮貌了,盯著自己看那麽久,也不回答自己問的話。


    王離訕笑道:“我不是寒刀門的弟子,就是想去問個路的。”


    “問路?”魏清影好奇道。


    “我想去忘水仙閣,但不知道那仙閣在何處,就隻好來寒刀門問問了。”王離笑道:“魏姑娘,你知道忘水仙閣在何處嗎?”


    “這我不知道,我一直在這個恨水峽穀裏頭修煉劍法,不過徐叔叔應該知道,他什麽都知道。”魏清影掰著指頭,一一數來,“什麽仙宗門派,功法絕技,徐叔叔講給我聽的九州趣事數都數不過來,你要問的那個忘水仙閣,他肯定知道。”


    九州?徐叔叔?


    王離有些發蒙,這世界原來是叫九州嗎,先前柳玘同他說,忘水仙閣是次州的仙家巨擘,那這次州是在九州的何處呢?


    這世界果真是浩瀚無邊。


    王離心中還有許多疑惑,見魏清影單純質樸,便又問了幾個問題,魏清影記憶中她生來便在這恨水峽穀,隻有一個徐叔叔每月來幾次,傳授她功法絕學,或是說一些外頭的趣聞。


    原先還有柳硯刀在一起玩耍,她不知道自己的年紀,便被柳硯刀糊弄了叫她姐姐,而今柳硯刀也離開這裏了,魏清影好容易能有一個說得來的人,且這人懂得東西比自己還少,欣喜之下,便將自己知道的一股腦都說了去。


    “大陸一共有九個州土,我們這是在次州,處於九州最南邊。九州雖大,但修行之法卻自古一貫,第一便是靈脈,吐納天地靈氣,以此來貫通體內的十二條經脈,而後便要斬去凡胎,化為道門,從道門中凝練一條斬橋,外頭人都叫它寧橋,等斬橋連住體內的道門與心府,這便是到了靈武之境了。”


    “靈武境的後頭就是靈王境,不過世人都說,靈武和靈王之間還有一個靈侯,徐叔叔說這是哄人的,教我不要聽信了去。”


    “靈王通明,徐叔叔說,等我到了靈王之境,眼中所看、耳中所聽,都將與別人不同。至於靈王後頭還有什麽,徐叔叔卻沒告訴我,他說那些還早,步子要一個一個走,這樣修行才紮實,以後才不會出漏洞。”


    王離聽了不由得大開眼界,原來之前自己借助諭仙令進入了靈王之境,那個玄而又玄的橋鏈是叫做“斬橋”,王離忽而想到當初在廣寒宮中走的長道,那便有一個叫做斬橋的,後頭還有一個“令橋”,莫不是也和這個有關?


    王離第一次遇到能和自己細細將修行的人,便顧不得身上還是濕淋淋的,和魏清影長談起來,聽到種種奇聞,便不住驚歎。


    魏清影能有人陪自己說話,不僅解了悶,自己說的東西還叫王離連連稱奇,她如孩童顯擺心愛之物般,心底有種莫名的傲嬌之感,於是講起來就更加樂此不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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