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離念到魏玄這名字,瞬間便想到了魏玄帝。


    他因魏玄帝來到這裏,還附帶著一柄劍藏在他的頭裏麵,雖然至今沒有動靜,也沒有感到不適,但想到這裏,心中還是惴惴不安。


    王離所知的東西太少,想不明白這些,便不再去想。


    不再糾結這魏玄或是魏玄帝,靜心仔細理會了一邊腦海裏的《千藥仙方》,想到剛剛那番劇痛,仍是心有餘悸。


    因是已在腦海,這瀏覽起來與平時看書的速度竟然不同,未幾一刻便看了大半。


    《千藥仙方》中的字與大姚略有區別,不是如前世行楷一般的文字,都是半篆半隸的小字,和廣寒宮前石碑上的字倒是如出一轍。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王離就大致捋清了《千藥仙方》。


    這說是仙方,卻不盡是藥方,還有諸多施針、點穴等行醫的法門妙技,最為奇絕的,便是仙方裏所說的“三引二門決”。


    這是魏玄留在《千藥仙方》中的藥技,他稱得到此技和仙方的人足以當做“人間之仙”了。


    王離前世不懂醫,故而理解起來十分艱難,隻知道這“三引二門決”是左手指決。


    少商主內哀,也就是內裏之病由拇指主治,商陽主外惡,也就是外傷之病是食指主治,中靈為究,中指堅磐,能克邪靈,究測病情,細分則有望、究二決。


    至於說無名指,指根是仙門所在,行醫時以無名指指尖按住仙門,尋常醫者全靠一身之靈氣,而此決可靠仙門運派身外藥靈氣,則藥靈之氣生生不滅,萬疾不懼,故而魏玄有“殿上閻羅留不住,一指關衝一仙門”之說。


    王離認為將清雨玉露滴在無名指指根,就是因為那是仙門所在。至於小指,王離沒有搞明白,那“神門”正在小指上,說是“引也”,卻不知有何神妙之用。


    仙方中提及的藥靈氣,王離認為便是孔成施、孔成傅所說的靈氣。


    王離試著按仙方所講的,憑無名指指尖感受著“天地之間”的藥靈氣,未幾便覺得小腹微熱,一股冰涼的氣息順著指尖遊過指根的仙門,匯集在手腕的一處穴位上,王離心道這便是仙方中所提的陽池了。


    待藥靈氣匯集得越來越多時,陽池中的靈氣開始旋轉起來,王離左手手腕上似是有一個漩渦般,小腹也感到一陣溫熱,十分舒服。


    王離心中驚訝,這前所未有的感受是十分新鮮的。


    引導著陽池中的藥靈氣向手腕的陽溪渡去,如辟開一條支流般,陽池的漩渦漸漸變得緩慢下來,藥靈氣在陽溪匯集,再經過虎口的合穀、指根的二間,傳到食指指尖的商陽上,“外惡引”便曆了一個輪回。王離依樣通了拇指的“內哀引”和中指的“究靈引”,才算過了新鮮陣,隻覺得神清氣爽,好不快活。


    想到時間不早,王離收拾了背包,將懷裏揣著的房契和彎刀都放在包裏才出門,敲了孔成施和孔成傅房間的門,不見回應,便下了樓。


    在樓下正看到帶著大包小包的孔成施和孔成傅在結房,孔成傅看到王離,道:“小哥,我和大哥要回去了,你留在城中,不便的話可在此多住幾日,待到有了去處再結房也好。”


    王離忙道:“傅哥施哥走竟不和我說一聲。”


    孔成施結了房,拿著路引,道:“自古離別最傷情,本不想與你說的,隻怕我們難為情罷了,我們兄弟兩去得也痛快。小離不必相送,你我就在此處別過,若有緣分,子春之時你我再見。”


    十月子春,他要進城試才。說著朝王離拱手道別,王離回禮。


    看著孔成施和孔成傅上了牛車,遠遠消失在路上,王離心中喟歎,“我在這大姚有友人三,那段宿白勉強算是一個,如今去者有二,舉目蕭然啊!”


    在客棧前庭又續了一天的房錢,王離便折回客房放下了背包。他雖然不怕那許況,但周全著想還是沒有立刻就搬去城南的院子中。


    在永寧客棧休息了一晚,琢磨了許久《千藥仙方》,直睡到第二日隅中正時,約摸十點鍾的模樣。王離起身收拾了行頭,帶著房契,準備去官府報備。


    玉城不大,古稱今羅縣,原本達不到府城的級別,但唯獨玉城出煙羅玉,故而朝廷特地設成一府,改製玉城。


    城府中官衙分為兩別,布令知守府外衙門主要負責諸多民事,同一般縣衙卻是無二。


    內衙相較輕鬆,玉城事務多由外衙門的知縣權管,是清淨地。這劉剡此次調任玉城,也是來養老了。


    布令知守府在玉城東北角的子城裏,從永寧客棧出來,順著稽遠路到上羅街,再向東走到與府門路交接處北上,過了府門便到了。


    路途較遠,王離不是惜財之人,再者昨日走得有些疲累,王離對步行實在是心生抗拒,於是叫了馬夫,坐馬車去了布令知守府。


    馬車走了許久,過了府門便進了子城,在官府前王離下了馬車,先前他談好價錢,付了二百文,包了來回的路程,馬夫便停車等待。


    王離下車看到一座四柱三間的牌樓,麵南書著“煙羅古善”,北麵書著“宣合”,未多見過牌樓的王離駐足看了一會。


    過了牌樓,大門麵北,有三間之闊,門前團團聚了不少人,左右護衛高聲嗬斥維持著場麵。


    王離擠進去,隻見儀門前的甬道被人堵得水泄不通,東梢間喊冤鼓下一個漢子坐在地上抱著一個老頭痛哭,老頭胸部斜劈著一把菜刀,衣服上血跡略有發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那漢子嚎啕大哭,聲淚俱下,身後蹲著一個婦人和孩子,婦人斷斷續續和周圍街坊的百姓訴說著事情的來龍去脈。


    漢子名叫王大成,若不是異世,與王離還是本家。這王大成是煙羅礦場西場一個礦坑的礦頭,煙羅礦場東場最出標件,西場靠著西水門,出的玉多是普通貨色,故而礦工待遇不比東礦的,礦工雖不敢怨言,但上工多有懈怠,彼此也難和睦。


    前些天,婦人說大約在五月末的時候,安置礦民的安南坊中莫名死了很多人,管著西場的涚玉務派了警役探查情況,沒有結果。


    為了安撫礦民,涚玉務放了西場礦民兩天的休沐,這人死得無聲無息讓西場礦工人心惶惶,王大成為了安全著想,便打算將妻兒送到老家去,誰料一回到了城南的老家,便目睹了自己六十多歲的老父被人一刀捅在胸口,倒地不起的一幕。


    王大成追不上凶手,便來此擊鼓鳴冤,他老父一生老實本分,未曾得罪一人,卻遭此橫禍,懇求知縣大人審查奸凶,昭還民理。


    王大成哭訴道:“這世道不求富貴,隻願平安。我王家素來不曾生過一事,我爹是永定年間今羅縣公人,不比府上各位官人,但也是衙裏的門吏。我爹這輩子從未行過惡事,也未曾謀過私利,奈何會有今日的禍端!我隻求縣太爺明查凶手,還我爹一個公理,我王大成做牛做馬也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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