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初夏,不好了”陳嬸麵色慘白,跌跌撞撞地朝著初夏跑了過來:“你媽,你媽被車撞了”


    初夏猛地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陳嬸,又問一句:“你剛剛說什麽?”


    “你媽在村道口被車撞了!”陳嬸喘著粗氣焦急地又說了一遍。


    初夏的臉一下子變得像窗戶紙似的煞白,不顧陳嬸在身後的叫喊,就發瘋一樣的跑了出去。


    雨,不停地下,電閃雷鳴。


    好冷,雖然剛立秋,但是初夏卻感覺到刺骨地寒冷。


    “就在那。”李嬸拉住初夏,指著圍滿人的村道。


    “不會的,不會的。”初夏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絞痛,每一個細胞都在割裂,大雨無情的拍打在初夏的身上,她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地紮進手心,直插心髒,她不停的發抖,腦中隻有一個聲音,沒事的,媽媽沒事的,一定不要有事。


    恍恍惚惚間,初夏已臨近車禍現場,她忽然覺得渾身的血液如同凝固了一般,機械似地閉上眼睛,做著無用的自我安慰:“不會的,躺在那的肯定不是媽媽。”


    大雨還在無情地下,她像是被上天遺忘的女孩,那麽多的寵愛,唯獨忘了留給她一絲絲的眷顧。頭發被雨水浸濕,緊緊地貼在雙頰,她早已分不清臉上的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她踉踉蹌蹌地撥開人群,血水,在大雨的衝洗之下蜿蜒到初夏的腳邊,她這時才看清楚自己的母親正已一種扭曲的姿勢倒在血泊裏,四周全是嘈雜的人聲,她卻像什麽都聽不見了,癱瘓在了地上。


    “媽!媽!”初夏一邊哭泣,一邊爬向憶婉。


    “媽,你醒醒啊,我是夏夏。”她抱著憶婉,那些血,從憶婉身上流出的血,似乎還帶著她的體溫,沾滿了初夏的衣裳和雙手。


    “初夏,你把你媽平躺著,別動她,我們已經叫救護車了,很快就會來。”旁邊的鄰居也蹲了下來,試圖安慰著這個哭泣中的女孩。


    “嗯。”初夏茫然地點點頭,她慌了,慌到已經忘記車禍的人不能隨意亂動,否則可能會加快死亡。她連忙將憶婉平放。人們撐著傘將憶婉和初夏圍城了一座人牆,盡可能的阻擋雨水進來。


    初夏看著麵無血色的憶婉,看著周圍熟悉的麵孔,她從來沒有一刻向像這樣恐懼和無助的,她撕心裂肺地痛苦哀嚎著:“求求你們,催催救護車好嗎!求求你們了”她跪在地上,像撐傘的人磕著頭,已一種自殘的形式懲罰著自己,因為如果不是她的口不擇言,母親根本不會躺在這裏,是她,她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初夏,快起來。”陸逸撥開人群,一把將初夏整個擁入懷中,試圖去阻止她傷害自己,初夏瘦弱的身子在他的懷裏因哭泣顫動得像風地裏的樹葉一樣,他的臉容倏地一沉,看著懷裏的她,眸子裏閃過痛苦、心疼之色。


    初夏的一雙眼睛像黑洞洞的槍口一樣,緊緊地盯著陸逸,突然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扯著他的衣領祈求道:“逸哥哥,求你了,幫我媽媽叫救護車好嗎。”


    陸逸看著初夏額頭上還在流血的傷口,心髒向被什麽東西狠狠砸了一下。他緊緊抱住初夏,緊緊地,他說:“救護車快來了。”


    初夏的眼神黯淡了下去,然後從陸逸的懷抱裏掙脫,說:“你們都騙我,為什麽救護車還沒來。”


    陸逸的手落在半空,眼裏滿是心疼:“初夏,今天大雨路滑,相信我,車馬上就到了”!


    初夏沒有理會他,轉身跪在憶婉麵前自責地嚎啕大哭,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麽辦,眼睜睜地看著鮮血不斷地從母親的身上流逝,以一種可見般流逝的速度感受著母親逐漸冰涼下去的體溫。一個即將要逝去的生命,她到底該如何去挽留!


    救護車終於來了,醫護人員將憶婉抬入車內,送進了急救室。


    初夏看著那盞鮮紅刺眼的紅燈,就像馬路上那一攤大雨也衝刷不去的血色,深深地刺痛了她的雙眼。可她已經不會哭了,隻是呆呆地坐著,靠在椅背上,用後腦不斷自責地撞擊牆壁。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初夏的眼前,那麽熟悉,又那麽陌生。


    “誰讓你來的!”初夏起身,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揪著林政霆的一角不停的捶打著哀嚎著,那一刻,初夏深刻的體會到原來仇恨真的能改變一個人。


    五年的痛苦和屈辱,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起來!


    林政霆眼神痛苦欲絕,卻欲辯無言,任由初夏不停的捶打著自己。


    “誰讓你來的!”初夏的嘶吼聲,震動著整個醫院,聽者心碎。


    “誰是病人的家屬?”手術燈熄滅,醫生麵帶沉色的走了出來。


    “我!”林政霆和初夏異口同聲。


    “病人內髒破裂,失血過多,快不行了,你們抓緊時間吧。”醫生脫下口罩,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媽。”初夏戰戰克克的來到了憶婉身邊,緊緊扭住雪白的床單,心口被堵得喘不過氣。


    林政霆的心瞬間跌入深淵,他望著近在咫尺的病床,卻怎麽也不敢去看一眼,他是愛她的,自始至終隻愛著她,離開他的這五年,他如同一縷軀殼,每天夜裏都在發瘋似得想她。他從未想過失去她,更從未想過以這樣殘忍至極的方式失去她。


    林政霆憤怒用力一拳捶在牆上,牆上出現了小範圍凹陷,他霍然的睜開眼睛,黑眸驟然縮緊,眼裏滿是道不明的恨意


    林政霆來到病房的時候,憶婉的精神好了不少,眼睛似乎也清澈。


    “能在見到你真好。”憶婉蒼白了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別說話,好好休息。”林政霆溫柔的撫摸著憶婉的頭發,聲音裏全是痛苦。


    “媽,我以後再也不惹您生氣了。”初夏淚眼模糊。


    “夏夏,是媽媽對不起你。”憶婉抱著初夏,看著初夏額頭上已經凝固的血痂回起這幾年對初夏做的點點滴滴,愧疚地哭出聲來。


    在憶婉痛苦的淚光下,林政霆的心也陣陣撕痛,他沒有說話,隻是一直盯著憶婉,他怕他一眨眼,憶婉就是消失不見。


    “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初夏在憶婉的懷中歇斯底裏的哭泣著。


    憶婉撫摸著初夏的額頭,她將視線轉到了林政霆的臉上,釋然的一笑,她等了他一輩子,終是沒有成為她的妻,她對他愛過也怨過,如今是將死之人了,卻又有什麽不可原諒的呢,唯一放心不下的,隻有她的女兒了:“政霆,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好嗎?”


    聽到這句話,林政霆終於抑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情況眼淚奪眶而出。他哭了,這個年近四十,馳騁商界多年的男人,此刻像一個孩子般無助的哭了。


    他慢慢湊近憶婉的臉,在她冰冷的唇上深深一吻,這是他們最後一個吻。


    憶婉戀戀不舍地抬手撫摸著他的眉、眼、鼻最後停留在了他的嘴唇上,泯滅的一笑,“我終於可以忘記你了。”


    “對不起。”林政霆喃喃著,當他聽見憶婉的話,就覺得腦中繃緊的神經斷了,自己心髒也像被捏碎了。


    憶婉的手滑了下去,她就這樣帶著一抹釋然的微笑永遠沉睡下去了。


    “媽!”初夏抱著憶婉,哭的泣不成聲。


    林政霆隻覺得眼前一黑,頹廢的跌坐在了憶婉的病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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