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以為呂先生會出手相救,可是他坐在河岸邊一動不動,仿佛入定了一般。


    “王道長,你、你不能怪我,是你不講理在先,我也是被逼無奈。”這人發現自己根本跑不了,開始討饒了。


    王秋月歎了口氣,雖然是初夏,但一股濃濃的寒氣從他嘴裏和鼻子噴出,他麵無表情的瞪著對麵的鬼臉人,一時間空氣仿佛凝固了。


    就聽月上道:“王大哥,你放他走好嗎?”


    王秋月連眼皮都沒動,音調古怪的道:“月上妹子求情了,王秋月當然要給麵子,你人可以走了。”


    就這麽簡單?我們都有些發愣,連鬼麵人都不相信王秋月能輕易放自己離開,但等了一會兒見他確實沒有動手的掙紮,於是轉身往林子深處跑去,正當我暗中替這個人感到幸運,王秋月雙手結印,接著在額頭連抹了幾把,隻見一對手指指甲閃爍著一層柔和的淡黃色光芒,就好像是一個暖色調的小手電筒。


    王秋月對準鬼麵人的身後虛空連戳幾下,隨即隻見一道猶如銀色絲帶的發光氣體忽忽悠悠朝那人身後飄去,速度並很快,所以金光物體的形態我看的是非常清楚。


    雖然速度並不快,但還是比人跑動的速度快多了,眨到了他身後透體而過。


    隨著金光消失,鬼麵人身體猛地僵在原地,隻見他雙手張開就像要擁抱麵前的空氣,整個人就像被一張無形的往固定住身體無法動彈,喉嚨發出嘶嘶喘氣聲,似乎極度痛苦,不知道王秋月以何種手段對付了他,我和月上緊緊盯著鬼麵人的身體。


    然而片刻之後他四肢趴伏在地,就像剛幹完體力會累得氣喘籲籲,片刻之後居然站了起來邁腿就跑。


    這次王秋月沒有采取進一步行動,就這麽看著他跑沒影。


    難道是法術攻擊產生了偏差,王秋月失手了?剛想到這兒就見人影一晃,他那位早已成為僵屍的師父縱身躍入場中,仰起脖子用力吸了口氣,隻見黑暗的樹林中聚起一團閃閃發光的物體,被人這人完全吸入鼻子中。


    王秋月嘿嘿幹笑了一聲對月上道:“妹子,我沒留他的人,可沒薄你的麵子。”


    他確實沒有殺人,但卻將人的靈魂剝離對方的身體,逃走的那人根本其實已經成了行屍走肉,之所以他會逃跑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腦子裏殘存的意識驅使著他做出逃命的行為。


    想到這點我就覺得不寒而栗,而王秋月的師父屍體似乎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首先是麵色一如常人般紅潤,其次吸入了靈魂之後他居然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這說明他身體已經感覺,而這種感覺已經可以被他感覺到了。


    一個死人,居然對於身體變化有了感覺?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死而複生的法術?


    月上問道:“王大哥,魔心劍不是被禁止使用的法器嗎?為何會在你的手上?”


    王秋月哈哈大笑道:“妹子問的真好,今天就讓你知道堂堂金山門究竟是如何被毀於一旦的,一切都是為了這柄魔心劍啊。”他道。


    “這一成年往事你忽然今日提起又是為何?難道你有把握可以護住這柄劍了?”呂先生道。


    40、恩怨情仇剃頭匠


    我還以為呂先生就是不聞不問了,可是他為什麽放任王秋月害死那個道士?


    王秋月對月上還算是有點笑容,但是當他望向呂先生背影眼睛就迸射出凶惡的眼神道:“你這個道人好生無禮,居然插手別人門派的事情,又是什麽來路?”


    “我是茅山宗光明聖法,請問是否可以過問你的事情?”


    王秋月縱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不屑道:“茅山宗的牛鼻子道士就很了不起嗎?你們隻能嚇唬那些甘願為狗的人,我從沒有把你們這樣的人放在過心上,我問你,當年金山門一門上下老小被盡數屠戮時,你們茅山宗身在何處?現在得知魔心劍在我手上,你們又出來當老大了?無非就是覬覦寶物罷了。”


    呂先生道:“這柄劍名為魔心,自然就是蠱惑人心的東西,你已身入魔障,若不幡然醒悟必然墜入深淵。”


    “身入魔障?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這麽些年過去了,我腦子裏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金山門道門入口出那幾個血淋淋誰來救我大字,想必先生也是親眼所見吧?”


    “沒錯,金山門被滅門之慘狀我是看的清清楚楚,但這是天災,而非**。”


    “天災?若是沒有你們這群卑鄙無恥妄圖覬覦魔心劍的道人苦苦相逼,金山門至於被滅滿門嗎?我雖然年紀幼小,但你們萬萬沒想到,三歲的我已經記事了,所以那晚發生的事情我記得是清清楚楚,還有你們這些人說的話,做的事,時至今日我連一點都沒忘記,呂先生是否要繼續重溫一番陳年舊事啊?”


    隻見呂先生緩緩站了起來,轉過身後他臉上的表情很難看清楚是什麽意思,和王秋月那陰森怪異的表情如出一轍,他歎了口氣道:“真沒想到一個三歲的孩子居然能記事了,看來你真的是很有天賦。”


    “承蒙誇獎,不過我還是要感謝呂先生的庇護,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你放我一馬,整個金山門就不會有一個活口留下,自然也沒有今天的崛起了。”


    “說實話當時我的心裏確實有些矛盾,斬草除根的道理我是明白的,但恰好那天我的妻子生了孩子,我第一天做父親,如若不然你可能也就身首異處了。”聽了這句話我心裏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個看似道貌盎然的道士居然是個“狠角色”。


    或許是看出我表情的變化,呂先生平靜的對我道:“楊先生無需慌張,邪魔歪道總是有各種理由迷惑人心的,王秋月現在早已身入魔道,他早已不是道門中人了。”


    王秋月並沒有反駁他,隻是冷冷的道:“你把自己說的猶如天神下凡一般,是來挽救天下蒼生的,不過我問你一句,你把白銀宮的大宮主帶來此地又為了什麽?”


    “請大宮主來隻是希望她能勸你回頭是岸,而非繼續殺戮,可惜你以被魔障遮眼,無可救藥了。”


    王秋月就像聽見世上最好笑的笑話,放聲大笑道:“呂先生,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道士,口才就是好,那些謊言、屁話從你們的嘴裏說出來簡直比唱歌都好聽,你讓月上來此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要挾我嗎?萬一不是我的對手,你可以利用月上保全自己,這點齷齪心思也隻有你們這樣的光明聖法能想到。”我們驚訝的朝呂先生望去,隻見他表情似乎是憤怒到了極點,臉部肌肉不停抖動。


    王秋月收了笑聲道:“你是不是後悔當年沒有殺了我?”


    呂先生道:“孩子,我來這兒還是勸你回頭的,隻要你能幡然醒悟,誠心認錯,我保證不會有人為難你。”


    說這句話時他的表情很誠懇,王秋月卻絲毫不為所動道:“呂先生,你以一個女孩的生死作為自己的護身符是不是太卑鄙了?”


    “你不要栽贓嫁禍,我不可能有這種卑鄙的行為。”


    “是,我承認在茅山道士裏你還算不上卑鄙的,比起你們的掌教……”


    “王秋月,我警告你說話要有分寸。”呂先生義正言辭道。


    王秋月根本就不理他繼續道:“你們的掌教是我見過最齷齪,最不要臉的人,他居然還敢以天下道教為己任,去他媽的狗臭屁吧。”


    “你、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瘋子。”呂先生一直還算是鎮定的情緒瞬間爆發了。


    王秋月冷冷一笑道:“既然呂先生認為我是瘋子,既然呂先生沒打算以月上為人質要挾我,那還等什麽?還不動手清理門戶,否則我會讓全天下的道教中人知道你們幹的這個卑鄙勾當。”“倉啷”一聲呂先生抽出了身上帶著的寶劍,他的表情一般的猙獰起來,看著與王秋月已有幾分神似。


    話說到這份上我和月上也是徹底懵了,根本搞不懂王秋月和呂先生究竟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或者全都是壞人,那我們來到這兒不就是羊入虎口嗎?不過月上似乎並不害怕王秋月,因為雖然王秋月整個人已然癲狂,但我卻能感覺他是絕對不會傷害月上的,反倒是呂先生我沒有把握他究竟是否會傷害這個女孩。


    王秋月則冷冷一笑道:“你終於打算動手而非盡在那兒說廢話了?我隻想請問一句之前你說自己絕對不會傷害月上,不會食言吧?”


    “死都不會食言,你放心吧,如果今天不交出魔心劍,你必死無疑。”呂先生咬著牙道。


    “你們口口聲聲說魔心劍是天下至邪妖物,卻不擇手段想要得到它,真把天下之人當場傻瓜嗎?”王秋月逼著呂先生“表態”之後,便從師父後背取下一個長布條的包裹,解開後是一截類似於竹子的物體,王秋月取在手中冷冷道:“若使用魔心劍和你過招,說我欺負你,我劍不出鞘,你有什麽本領盡管使出來吧。”


    這話說得也太大了點,呂先生好人壞人暫且不說,但他肯定是個真有本領的人,在我所有見過的道人中應該能排到第一位了,王秋月如此托大,是不是太貿然了。


    呂先生道:“說實話事到如今我真有幾分佩服你,所以希望你能讓我嚐到失敗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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