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再怎麽緊張,他也是個人,也會有承受的極限。


    程冪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些照片上,若她猜得不錯,這些照片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將他心裏對好友的愧疚無限放大,擊潰了他所有的堅強,才會自殘。


    察覺到她的目光,賀文傑看了過來,程冪這才發現,他不僅眼眶泛紅,就連眼睛都是紅色的,裏麵布滿了血絲。


    是恨。


    啪嗒——


    又一顆眼淚滴落,賀文傑自嘲一笑,“霍家真狠,竟然給我寄這些照片。”


    明知道他最不敢麵對的就是那個人,竟然還給他寄來這樣的照片,看來哪怕他已經幾年沒離開家門,霍家人也不放過他。


    非要把他逼到死!


    程冪瞳孔微微一縮,竟然又是霍家!


    正想說話,門外傳來敲門聲。


    賀文傑臉上閃過驚慌,忙按住自己的傷口,“不要讓他們進來。”


    他不想家裏人為他擔心。


    程冪看了他一眼,走過去開門。


    賀文豪站在門外,見她出來,眼睛往裏麵瞧了瞧。


    怕他看出異樣,程冪趕緊閃身出來,然後把門關上,“二表哥還有個實驗沒做完,讓我們先吃飯,他等下再出來。”


    似乎深知賀文傑的脾性,這的確是他的性格,做起實驗來一天不吃東西是常事。


    賀文豪也就沒懷疑。


    和程冪一起去飯廳。


    周賢貞特意做了一大桌菜,全是程冪喜歡吃的。


    以前程冪都是吃得最慢的一個,慢慢品嚐,吃到撐。


    然而今晚卻像是餓鬼投胎一樣,嗖嗖嗖就吃完了,然後拿過餐盤打了一份飯,“我端過去給二表哥。”


    賀雍說,“不用,阿傑做完實驗會自己出來吃,你送過去反而打擾他。”


    “是二表哥讓我送進去的,他做的那個實驗我很感興趣,正好去看看,你們慢慢吃。”


    程冪隨口說道,端著餐盤溜了。


    把慕之寒扔在這裏和他們慢慢尷尬去吧,她要去研究賀文傑的實驗,看看現代高科技醫術神奇到什麽程度。


    端著餐盤進來的時候,賀文傑已經包紮好了傷口,正坐在沙發上發愣。


    程冪把餐盤放到他麵前的桌麵上,“二表哥,先吃飯吧。”


    “我沒胃口。”


    “人是鐵飯是鋼,吃飽了才有精力去解決問題。”


    賀文傑又是自嘲一笑,“解決不了,這個瓶頸我已經卡了將近一年,什麽方法都試過了,解決不了。”


    永遠……也解決不了了。


    也許從一開始他就是錯的,斷了的腿怎麽可能再長出來,癡人說夢。


    程冪抿了抿唇,“不管怎麽說,你先吃飯。”


    不清楚他做的是什麽研究,她也不好多說什麽。


    見賀文傑沒有動筷子,她隻是看了一眼,然後轉身打量起他的實驗室。


    “二表哥,我能參觀一下嗎。”


    “可以,但不要碰任何東西。”


    程冪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轉身去看那一排排的架子,上麵放著她完全不認識的藥品和試劑。


    最終,她在一個培養皿裏看到了一條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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