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蒼回到寶座後,身上被鑒定出二十多處大小傷口。其中,最嚴重,最致命的傷口,當時尹雪珠刺在心窩上的一劍,至於其餘十幾處,都是切割的傷痕。


    “爹……”琳琅一邊給擎蒼包紮傷口,一邊看著他身上糜爛新舊的傷痕,內心裏很不是滋味。


    好在擎蒼身體壯實,雖然尹雪珠的實力不容小覷,但畢竟沒有真正命中要害,這次死裏逃生,琳琅才鬆了一口氣。


    “這些傷口是怎麽回事?”琳琅問道。


    擎蒼抬起頭,瞧了一眼自己身上身下這些口氣,忍不住搖頭歎氣。


    “這是……密謀造反。”擎蒼道:“是你魏叔叔。”


    “魏叔叔?”琳琅瞪大了眼珠。


    “他一早料定了這次計劃是我們要鏟除四大家族,所以勢必要動用整個聖教的力量,所以早在密謀這一切。”擎蒼道:“最初我隻是懷疑,聖教內有人有反心,隻不想,他們的勢力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到底發生了什麽?”琳琅瞧著父親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免有些心疼。


    “看來,是這個姓魏的,以商量計謀為誘餌,引聖主上山,山上自有幾家人的伏擊。”聶清歌一眼就看穿了老魏的把戲。


    聽到聶清歌的推測,擎蒼露出驚訝的神情,又打量了這年輕人一眼,忍不住讚歎道:“真是後生可畏,這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聶清歌道:“我們一路上山,山上的血氣更重。我抽空在隱蔽的樹叢裏找過,一些被掩藏成正道人士的屍體,再加上當天客房裏發生的事,我最初以為隻是聖教的偷襲,後來想通了,這大概就是內亂。”


    擎蒼淒然一笑,道:“慚愧慚愧,讓你見笑了。”


    他這才注意到聶清歌的存在,兩眼放光,像是找到了什麽珍貴的寶物一般,連忙道:“坐,快坐。”


    “來呀,給公子賜座。”擎蒼命人給聶清歌看了座。


    琳琅則瞪大了雙眼,她還是頭一回見到父親如此“以禮待人”。


    “還沒請教,公子姓名同出身。”擎蒼客客氣氣地問。


    “聶清歌。”聶清歌毫不掩飾。


    “哦?”擎蒼咳嗽一聲,身體還很虛弱,但目光中帶了一絲警惕:“可是四大家族中的聶家?”


    “正是。”聶清歌點頭。


    “這麽說來。”擎蒼的目光當中帶了一絲戲謔,道:“你跟那尹雪珠豈不是一夥兒的?嘿嘿,要拿我項上人頭,現在可是絕佳時機。”


    “不錯。”聶清歌道。


    “琳琳,你瞧瞧,你把多麽危險的人帶在我身邊了?”擎蒼笑著看向一旁的琳琅。


    琳琅氣得跺腳:“爹!他,他被我……”


    “被你中了聖蠱?”擎蒼卻一眼就看穿了琳琅的小伎倆,接過她的話來,道:“我看不對吧,他神色如常,健步如飛——你騙得了外行,難道發明聖蠱的爹,你也想騙?”


    琳琅低下頭不吭聲了。


    “聶公子,我擎蒼行事素來是光明磊落,瑕疵必報——也不怕你笑話,傻子也瞧得出來,今天我擎某人是讓你救了一命,該還的我自當會還。”


    聶清歌搖搖頭,道:“聖主言重了。”


    擎蒼笑了笑,道:“講笑講笑,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琳琳怎麽想的,我這老頭子,還是能看得明白——你說對不對,琳琳,這小子還真動不得。”


    “你說什麽呢爹!”琳琅臉頰通紅,扭著擎蒼的手別扭道。


    “不提這個了,有件事,看來非得同你二人講講了。”擎蒼臉色一沉,正色道:“關於當年的事。”


    一提到這裏,琳琅的臉就拉下來了,聶清歌也不吭聲了。


    “琳琳,爹讓你執行的任務如何了?”擎蒼忽然問道。


    琳琅看了聶清歌一眼,低下頭,糯糯道:“爹,您聽我解釋……”


    擎蒼擺擺手,歎了口氣,道:“也不必說了,琳琳,爹知道你心裏的顧慮。自小你行事就心善,做事更加考慮後果,爹很欣慰。”


    說這些話的時候,擎蒼有意無意看向一旁的聶清歌,又道:“隻是這一回,事關重大,爹讓你親自出手,並不打算讓你一次就能成功。”


    琳琅一聽這話,瞪大了眼睛。


    “爹?”


    擎蒼笑了笑,道:“要知道,聶寒身份何等尊貴?這四大家族也都不是省油的燈,你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女娃,怎麽鬥得過他們?我早安排暗衛護你周全,這次行動,也是為了讓你一探正道虛實,更是讓你親自去理解真相。”


    一聽到這裏,琳琅不吭聲了。


    擎蒼又笑了笑,看向聶清歌,道:“誰知道,你這丫頭居然還得手了一個。”


    “得手?”琳琅傻眼。


    擎蒼咂咂嘴,看向聶清歌,道:“我看,你誤打誤撞,被半路這小子截了,這比什麽蠱毒都強得多——我看,這叫情蠱。”


    琳琅一聽,又不依了,嚷道:“爹,你……你欺負人!”


    “琳琳,你這次去四大家族內部做事,可有什麽發現?”擎蒼哈哈一笑,置若未聞,又問。


    琳琅雖然不樂意,但還是把正道內部的情況一一說了。而這裏麵,黃岐的身份尤其讓人在意。


    擎蒼看著聶清歌,沉聲道:“的確古怪,以我所聞,這黃岐靈藥穀,並非是一個強勢的人,怎的本次計劃以來,他反倒是喧賓奪主,不顧聶寒的顏麵起來?”


    聶清歌聽了,道:“在下倒是覺得,這個黃岐,很可能和其他人不和。”


    擎蒼笑了笑,道:“如此一來,這正道也不都是什麽良善之輩。”


    “的確。”琳琅點點頭。


    “你這一番遭遇,想必有了一肚子問題想問爹,對不對?”擎蒼看向琳琅,道。


    “我不著急,爹。”琳琅卻搖搖頭,道:“您才大傷初愈,還是好好休息,時間也不早了——”


    “誒,慢著。”擎蒼卻一反常態,道:“我不著急休息,有些話,還是說清楚的好。”


    琳琅乖巧的坐回原位,點點頭。


    “你一定很疑惑,爹跟這些正道,還有你娘之間的恩怨。”擎蒼歎了口氣,眼裏滿是當年的往事。


    琳琅點點頭,半晌,遲疑道:“我覺得……大長老——我是說聶寒,不像是一個壞人。”


    擎蒼慘笑一聲,道:“當初我也是跟你一樣的想法。”


    這一下,擎蒼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道:“這件事要從二十年前說起。對聶寒這個人,我可能比你們都要熟悉,畢竟當初,他是我的養父,也是我的師父。”


    聽了擎蒼這話,琳琅眼睛都差點瞪出來了,口齒不清地哆嗦著道:“可……您!怎麽會!”


    “琳琳,別著急。”擎蒼看了一眼聶清歌,道:“這小子或許明白。”


    聶清歌沉默了半晌,道:“我隻知道,二十七年前,江南有一個小家族,原是正道當中一個不起眼的世家,卻因為權力膨脹,跟……跟魔教勾結,被大長老一人鏟除。”


    擎蒼笑笑道:“你說的基本都是事實,也不用藏著掖著。當年的聶寒何等威風——是,當初我們家族的確是豬油蒙了心,是被衝昏了頭腦——但他聶寒是什麽身份?一人一劍,從臨汾殺到了城南,家族大小有三十六號人,隻我一個子嗣,全部死在他的手上。”


    “可是……”琳琅聽了,眼裏又驚又怒:“這個聶寒,不是您的……”


    “養父。”擎蒼看了一眼琳琅,道:“沒錯,他這叫做人不絕——參與謀反的全殺,但當時我隻是個乳臭未幹的小毛頭,對他既沒有威脅,也沒有參與謀反。他這是惡事幹了,又不願背負罵名,不得已,才把我撫養成人。”


    琳琅沉默了。


    擎蒼繼續道:“可是他做夢也想不到,我沒有一天不記得當天夜裏的事——他冷靜的像是個機器,隻是舉手動手,就好像是做一件尋常事一樣,這樣一下。”


    擎蒼眼球赤紅,血絲彌散,手裏重複著當年的動作,聲音有些嘶啞:“就這樣,一條人命。”


    “到我眼前的時候,聶寒的身上沾滿血,隔著老遠,都能見到那張冷峻的臉孔上,滴血未沾——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受,就像是憤怒卻沒有落腳點,悲傷又不知道如何發泄一樣。”


    “他把我撫養到了成年,我認識了你娘。”擎蒼看了看琳琅,道:“她叫尹雪柔,是尹家的大小姐,就跟尹雪珠長得一模一樣。”


    琳琅咬咬牙,道:“這麽說……娘也是……”


    擎蒼點點頭,證實了琳琅的想法:“沒錯,你娘也是正道人士,當初,我在聶家寄人籬下,所有人都對我使臉色——試想,誰會對一個勾結魔教的臭小子好臉相待?哼,不過爹也不怪他們,畢竟隻是一群無知的螻蟻。”


    “但是唯獨,你娘她不一樣,她對我就像是對待其他人一樣——不,你娘待我更好。”


    琳琅心裏一蕩,她幾乎不記得娘的模樣,如今聽擎蒼這般娓娓道來,有一種跨越時間的奇妙感覺。


    “娘她……”


    “她決定跟我私定終生的時候,正是兩方交戰。”擎蒼又接過話來:“當時魔教勢大,正邪必將有一場血鬥。而我,當時接到大長老的任務,則是潛伏到聖教內——可我來了之後才知道,什麽正邪殊途——都不過是一樣的貨色,我很快瞧清楚了這裏麵的勾當,跟你娘私奔了,本不打算再管江湖事。”


    琳琅心裏一動,如果真如擎蒼所說,現如今的生活又會是怎樣的呢?


    “隻可惜,那幫道貌岸然的惡徒顯然不是這麽想的。”擎蒼捏緊拳頭,道:“這大長老暗害了你娘,逼我跟魔教劃清界限——嘿嘿,當時你娘倒在我懷裏咽氣的時候,你爹就做出了決定——勢必要跟這幫偽君子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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