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杜友薇餓肚子的不知道第多少天。


    自從被從別墅裏趕出來, 她好像就再也沒有吃飽過。不過不得不說,人的適應力是很強的, 現在就算一天不吃東西, 她也沒有原來那麽難受了。


    今天a市下雪了,因為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所以大家都顯得有些激動。杜友薇走在街上, 也沒有撐傘, 走了沒多久,她肩上就被落的雪花打濕了。


    杜友薇沒有在意,她一直走到了三琴灣, 才停了下來。


    夏天煙花大會的那天, 她第一次想來三琴灣自殺。那天的煙花很美, 還有人給了她一根棉花糖。棉花糖甜到有些許發膩,但就是這個棉花糖,讓她又撐過了一個秋天。


    曾經她在網上看到過一句話, 如果夏天的時候你想死,那麽再等一等,等到冬天的時候, 你說不定就不想死了。


    這話根本不可信。


    杜友薇知道是自己懦弱, 可是她真的已經撐到極限了。


    張聖澤仗著有張家撐腰,把他們所有的希望都堵死了,他做得很絕,就連杜友薇想自己出去找工作,都沒有公司敢錄用她。


    張聖澤就像隨時掌握著他們的行蹤, 總是能先他們一步。


    可即便這樣,杜奕橙還是沒有放棄。想到杜奕橙,杜友薇就捏起了拳頭。他還在戰鬥,可是自己卻當了逃兵,她不配當他的妹妹。


    杜友薇在海邊站了很久,雪一直沒有停。她起初還能感受到冷,但現在已經凍得有些麻木了。


    就像她如死灰般的心。


    她伸出手,接住空中紛紛揚揚的雪花,不知不覺地哼唱起了《雪絨花》。


    張少言今天是來這邊談生意的,事情談完後,他便站在門口等司機把車開過來。海風呼呼的吹著,伴隨著風聲,他模模糊糊聽見有人在唱歌。


    這個聲音很耳熟,他以為是他聽錯了。可是歌聲卻斷斷續續地傳過來,張少言終於抬眸張望了兩眼,朝歌聲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冬天很少有人會來海邊,再加上今天下雪,三琴灣的人是更少了。張少言一路走來,隻偶爾遇到一兩個人,最後他在海邊看見了一個長頭發的女生。


    她的頭發披在肩上,已經被雪打濕,顯得有幾分狼狽。可是她好像並不在意,隻是無意識地哼著歌,看著落下的雪花。


    三琴灣是a市著名的自殺聖地,每年選擇來這裏跳海的人不少,官方為了阻止大家輕生,還在沿路的欄杆上貼了不少勸解自殺者的標語,但收效甚微。


    眼前這個女生看上去精神狀態很不好,張少言直覺她可能也是想不開,來這裏跳海。換做平時,他不會管這樣的閑事,不,他根本不會因為一兩句模糊的歌聲,就冒著雪走到這裏來。


    隻是這個歌聲,對他來說太過熟悉。


    他手機裏被林茜刪除的那首歌,那陪著他度過無數個黑夜的歌聲,和現在這歌聲極其相似。


    他曾經找了很久演唱的人,但一直一無所獲,他已經放棄了,沒想到今天會在這個地方遇到她。


    “你……”他剛說了一個字,前麵的女生突然就跳了下去。張少言一愣,幾乎是想也沒想的,飛快地跑上前,也跟著跳了下去。


    十二月的海水冰冷刺骨,張少言顧不上瞬間將自己淹沒的海水,隻執著地伸著手,想抓住那個不斷在海水中下沉的女生。


    她看上去並沒有求生的意誌,甚至都沒有掙紮一下,就閉著眼睛緩緩下沉。張少言張了張,想說什麽,可是一張嘴,隻咕嚕咕嚕地吐出許多氣泡。


    他和女生始終隔著一段距離,似乎怎麽也追不上。他皺著眉頭加快了下潛的速度,在自己的肺部快要承受不了這個壓力時,終於一把握住了女生的手腕。


    他將她抓得很緊,仿佛抓著這個世上唯一的珍寶一般。


    張少言也不上是為什麽,他的心從來沒有這麽慌過。


    女生被他抓住以後,也沒有睜開眼睛,張少言將她拉到懷裏,飛快地往海麵上遊去。


    浮出水麵的那一刻,他劇烈地喘了幾口氣。高野就站在岸上,看見他在海裏嚇得臉色蒼白:“老板,你沒事吧?”


    他跟著跳進了海裏,幫張少言一起把杜友薇給弄了上來。


    兩人名貴的西裝上都是一身水,張少言沒顧上打理自己,先試了試杜友薇的呼吸。


    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他心裏一沉,用力地按壓著她的心口,對她進行了一組急救,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張少言抿著嘴角,一把將人抱起,飛快往車邊走去:“馬上去醫院。”


    “是的老板。”高野沒來得及問他這是怎麽一回事,現在的張少言實在是太反常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他對哪個人這麽緊張過,甚至不惜親自跳到海裏去把他救上來。


    張少言這個眾人嘴裏的冷漠暴君,根本不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


    車裏的空調開得很高,可是張少言懷裏女生的身體依舊冰涼。司機在他的一再催促在,把車開得飛快,這一路下來扣的分,他懷疑自己明天就要被吊銷駕照。


    高野在去醫院的路上就聯係了醫生,這會兒他們一到醫院,就有醫務人員過來接手杜友薇。杜友薇很快被推進了急救病房,張少言就等在外麵。


    高野讓人幫他送來了新的衣服,走到他跟前對他道:“老板,你換身衣服吧,這樣容易感冒。”


    張少言沒有答話,隻是盯著急救室緊閉的大門。過了沒一會兒,醫生和護士都走了出來,對他搖搖頭道:“很遺憾,病人搶救無效死亡,你們聯絡一下她的家屬,我們會下正式的死亡通知書。”


    張少言的眉鋒動了動,像在極力壓製什麽。他呼出一口氣,跟醫生道:“怎麽可能,我都沒事,她為什麽會死?!”


    “張先生,您冷靜點。病人的身體本來就已經很虛弱了,自然不能跟你比,況且她完全沒有求生的意誌。”醫生歎了口氣,跟他們道,“你們還是盡快通知死者家屬吧。”


    醫生和護士離開後,杜友薇也被推了出來,張少言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頭忽然不可遏製地痛了起來。


    “老板,你怎麽樣了?”高野趕緊上前扶住他,張少言按著自己大太陽穴,神情似乎十分痛苦。


    “醫生!”高野大喊了一聲,讓人把張少言送進了病房。


    張少言的頭疼,是心理病,平時吃醫生開的止疼藥沒什麽用,現在醫生給他打了針,一樣沒有起作用。


    高野見過他病發,除了自己扛過去,隻有聽那首歌才能稍微緩解頭疼。


    上次林茜把歌刪除之後,他們想盡辦法恢複了數據,現在張少言的各個設備上都備份的有,高野的手機上也有。


    他把歌點出來,幫張少言戴上耳機,以為他會像平時那樣慢慢冷靜下來。


    可是這樣他卻沒有。


    那首歌仿佛都對他起不了作用了。


    這次張少言的頭疼比往常都要劇烈,持續的時間也更長,高野看得心急,卻幫不上任何的忙。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少言終於平靜了下來。他全身的衣服再一次濕透了,仿佛剛才又去海裏遊了一圈一般。


    “老板,你怎麽樣了?”高野走到他身邊,關切地看著他。張少言心口劇烈地起伏著,他平複了好一陣的呼吸,才開了口:“去把跳海那個女生的全部資料調查清楚,馬上去!”


    “是的老板!”高野飛快地出去了。張少言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但他最擅長的就是喜怒不形於色,能讓他這樣直白地發火,說明真的觸到他的逆鱗了。


    隻是高野不明白,這個女生跟他有什麽關係?他確定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她。


    很快,他就把杜友薇的資料調查得一清二楚了。


    他把資料擺在張少言的麵前時,張少言一言不發地看完了。


    高野內心十分忐忑,雖然他把杜友薇的背景都調查清楚了,但他仍然不知道她和張少言有什麽關係,為什麽會這麽讓他上心。唯一清楚的是,杜家被逼到這一步,都是張聖澤一手策劃的。


    張少言的辦公室裏很安靜,靜到隻能聽到細微的呼吸聲。每一分每一秒對高野來說都是煎熬,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後,張少言終於說話了:“把張聖澤叫到我辦公室來。”


    “是的老板。”


    張聖澤這會兒正跟朋友在外麵嗨,高野一個電話直接打到了他的手機上。


    高野是張少言的特助,是他的親信,所以即使他姓張,在張氏集團內部還是擁有極高的地位。


    他說的話甚至比張聖澤還要管用。


    所以當看見他的名字出現在自己的手機屏幕上,張聖澤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接著寫前世篇orz


    就,好像是有點虐。


    男主:你再說一次好像?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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