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你”他明明可以把白子下在剛才那個地方,隻要他下在那個地方,二十三顆棋子被吃,他根本就無力回天隻能認輸。


    顧容桓隻作不知,又執了一顆白子在手。


    安意將沏好的清茶端了上來,看著棋麵,心裏歎息了一聲,今年的棋局又破不了了!


    這盤棋一直下至午時,還未結束,李景玉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落子的速度也越來越慢,有時竟能拖上半個時辰。


    顧容桓麵色一直淡漠,隻是眼眸裏神色有些分散,似又在思考起什麽事來。


    花榭亭外的池子裏原本是栽了一池的荷花,但現在是秋時,隻剩一池敗荷,看著竟有些蕭瑟之意。


    李景玉絞盡腦汁,自知破局無望,最後幾子落下時,明顯已輸,他卻是鬆了口氣。


    他現在看顧容桓的眼睛,除了崇拜,就是滿滿的仰慕。


    原來真正下棋的高手,就是與無形間,一子一落時就已顯出勝勢。


    顧容桓看了麵前的棋麵一眼,突然伸手拂亂棋子,淡然站起身道,“李公子贏了。”說完轉身便走。


    剩下李景玉和安意兩人茫然地大眼瞪小眼。


    李景玉直到離開月滿樓,整個人還是恍惚的。


    他在月滿樓不遠處遇上了來找他的欒垠,欒垠剛從朝陽殿裏出來,朝陽殿出現的命案並不歸他所管,他隻是受父親之命前去查看一番。


    太子已經醒了,隻是整個人有些不大對勁。


    至於在朝陽殿的那些屍體,也被專門的人收拾好抬下去埋了。


    他一向是個直性子,腦袋不靈光,但李景玉卻機智聰明,所以一遇上事他總愛找李景玉一同商量。


    李景玉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那人雖拍得不重,但卻把李景玉嚇得差點摔倒。


    欒垠說了半天,也沒見李景玉搭話,沒想拍了他肩一下就把他嚇成這個樣子,頓時奇怪道,“你怎麽了?”


    李景玉被他這一拍,心神雖然回來了,但對於欒垠剛才的話,卻是一字未聽進去。


    “剛才顧先生說,我破了棋局,可明明......”李景玉話堵在嗓子眼裏,卻說不出來。他突然覺得顧容桓這麽說一定有他的道理,可是他現在即使就算將腦子想破了,也不明白他這句話裏的深意啊!


    欒垠一時反應不過來,想了半會才想起和顧容桓有關的殘局,很是吃驚地看著李景玉,“你真把殘局給破了!”他從小習武,雖對琴棋書畫不大通懂,可也聽說當年連天下第一聖棋手的白老先生也沒能破解那棋局。


    李景玉想搖頭,卻鬼使神差地點了下頭,也不管欒垠再怎麽奇怪,忙轉移了話題問起他剛才所說的事。


    書房內,李景玉剛喝完藥,李沛就進來回稟道,“欒少將和李太守來了!”


    顧容桓對於李太守三字有些許陌生,想了一下才記起李景玉好像還做著一個太守卿的位子。


    鬆桓苑主廳內,李景玉拉著一臉不自在的欒垠在下首坐下,有下人端著茶水和糕點進來後不久,顧容桓已走了進來。


    依就做平常那番裝扮,但不知為何即使是普通的袍服,穿在他身上也有一股縹緲的仙氣。


    “見過顧先生。”李景玉突然有禮貌起來,還給顧容桓行了半禮,一張英俊的小臉上,兩道不算粗的俊眉,緊皺在一起。


    欒垠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悶氣,自己坐在一邊牛飲般地喝著茶。


    李景玉推了推他,他才不情願地站起身道,“顧先生,我們有事找你,是有關太子的。”


    顧容桓剛喝過茶,嘴裏還有些苦味,他坐在李景玉對麵,端起茶慢慢飲了一口,看向李景玉和欒垠,眸色有些凝重。


    李景玉和欒垠心裏皆是一沉,不知為何被顧容桓這般一看有些話竟不敢輕易說出口了!


    還是欒垠最先沉不住氣道,“今天我在朝陽殿看到太子醒過來,但有些不大對勁,好像在說胡話,什麽棋經,什麽金山之類的,我不知道太子說金山是什麽意思,但他提到的棋經卻讓我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顧先生你。”


    李景玉沉默了一會,小聲道,“顧先生,不知道朝陽殿昨日發生的血案,是否與你有關?”


    朝陽殿昨日今日兩日發生的事,早就傳得人盡皆知,就算有心想瞞也瞞不住。


    顧容桓眸裏一片清明,注視著他們兩人,神色淡漠,“有些事你們知道了也沒用,還讓自己不痛快,何必呢?”


    “為什麽沒用,就算我沒權利管,但我要想管誰也攔不住我。”欒垠氣道,看向李景玉,“景玉,你呢?”


    李景玉看了一會顧容桓,突然堅定道,“我相信顧先生不會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應該是太子為難了顧先生,所以,這件事我一定會管。”


    欒垠倒是被他的話驚了一下,他隻想到顧容桓與朝陽殿發生的事有關,根本沒去想是為什麽。


    “即使擋在前麵的人......是皇上,你們也要管。”不是顧容桓不相信他們,而是放眼整個天下,他誰也不信。


    李景玉愣了一下,雖然很多地方都想不明白,但知道顧容桓從不講無用之話,竟然他說此事會牽扯到皇上,那此事一定與皇上有關。


    欒垠才不管那麽多,他是忠君,可他並不是愚忠。雖然在朝時間不多,可他每回回來,父親都會跟他講解朝事,每當提起皇上,皆是連連歎氣。父親說過,若是皇上再這樣無能下去,連國的江山怕是不保。


    想到他們在戰場上拚死守衛的江山,卻被皇上如此不加珍惜,欒垠心裏就一肚子氣。


    有這麽一個無能的皇上,連國江山就算死掉多少將士也保不住。


    可那太子也和皇上一個德性,甚至比皇上更加無能。


    就算是換了盛王做太子,連國的下場也比現在要好。


    這些大逆不道的話,欒垠自不會當著人前去講,隻是心裏不服氣罷了!


    顧容桓有些意外地看到他們同時點了頭,眸裏神色微動,“你們想管這件事,真正的目的是什麽,為死去的人討個公道,還是廢了太子,亦或是敢於指責皇上管理朝堂不力。”


    “這......,”李景玉一時沒想那麽多,他當時聽了欒垠那番話,隻是心裏篤定此事一定與顧容桓有關,所以拉著欒垠就來了!


    欒垠更是,他剛才勇氣衝天,敢說就算皇上擋著也要管,但他生性不喜這些算計來算計去的事,又怎麽可能會想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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