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鄒光和左揚煞費苦心演這一出,把他拉入跑馬場中,又怎會讓他輕易脫身而去。


    顧容桓掃了那總管一眼,見他時不時往那白虎望去,神色慌張。


    他狀似無意,看著遠處已成了兩個點的鄒光和鄒盛道,“這虎應該是餓了。”


    那總管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害怕地看向顧容桓,“顧先生,你怎麽知道這白虎今天還沒被喂養過?”


    顧容桓伸出左手食指,指著低空盤旋著的老鷹,“那才是被喂飽過的野獸。”


    那總管剛才一門心思,全在擔心白虎吃人的事上,完全忘記盛王也帶了一隻雄鷹來,看顧容桓這一指,一抬頭就見那老鷹俯衝而下,竟是向著他們這邊衝來。


    他嚇得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老鷹來了,顧先生,你快放下手啊,老鷹來了!”


    顧容桓淡漠道,“這老鷹衝向的是你又不是我。”


    果然那老鷹俯衝而下,卻是繞過顧容桓停在了摔倒的那總管頭上,一雙鷹眼直盯著那總管的眼睛,尖而勾的鷹嘴一下子啄在他的臉上,撕扯下一小片肉來喉嚨動了幾動,竟吞了下去。


    那總管哀嚎一聲,嚇得昏了過去。


    席上眾人雖隔得不遠,但多半的注意力都被鄒光和鄒盛吸引去,有那幾個瞧見的也沒看清,隻是看到那總管摔了一跤,趴在地上沒起來而已。


    遠處的兩個點慢慢清晰起來,眾人全部屏住呼吸,臉上難抑激動。


    一個視線不錯的人,看清前麵的是盛王,高呼一聲,“是盛王贏了。”


    身邊一人急道,“還沒分出勝負呢,太子不是說了一切都以顧先生判斷為準。”


    眾人聽他這一說,竟齊齊地趴在跑馬場外的圍牆,向顧容桓這邊張望。


    一道竹哨聲響起,本是在那總管頭上的老鷹,振了振翅膀,呼嘯地衝向鄒盛。


    顧容桓淡然道,“賽馬,盛王勝。”


    太子一臉怒容,走過顧容桓身邊也沒注意到,直接踩著那總管身上就過去了。


    那總管慘叫一聲,痛地驚醒過來,看著顧容桓的眼神比剛才看那白虎和老鷹時還要害怕幾分。


    他縮著身體,站起身,偷偷往跑馬場外移。


    顧容桓看到鄒盛摸了摸那老鷹的嘴,看向他時麵色有些氣急敗壞,一雙眼睛都發紅了些。


    估計是沒讓老鷹啄瞎了自己的眼睛,內心憋悶所致。


    二十個箭靶一字擺好,鄒光和鄒盛分左右站定。


    鄒光從背後取了一箭,對著正前方的箭靶用力一射,射得不準,隻中了八環。


    鄒盛開弓取箭,故意射了個九環。


    說是故意,因那箭明指著的是正中心,隻是臨射時被鄒盛故意移開了些距離,才射在了九環上。


    鄒盛的箭術早在鄒光之上,但連續幾箭下來,他或低鄒光一兩環,或隻是高上一兩環,明明能中紅心他也要故意射一個九環。


    顧容桓知他是不想贏了這一局,若是他贏了這一局,第三場比賽就不能繼續。


    鄒盛費心要比第三場,怕是為了......


    白虎眸中帶血,呈重病之勢,而老鷹卻是鬥誌昂揚。


    這場鬥獸,隻怕是想要借獸殺獸,消滅痕跡才是。


    等到,鄒光和鄒盛射完最後一箭,雖已知誰勝誰負,卻還是要走個過場。


    顧容桓剛才眼見那總管要逃出跑馬場,卻在他到達門口最後一步,淡道,“總管是怕被那白虎給吃了嗎?”


    那總管嚇得又縮了回來,隻敢站在離顧容桓遠遠的地方,雙眼驚恐地盯著白虎。


    顧容桓讓他去數了鄒光和鄒盛各自的環數,才散漫道,“射箭,太子勝。”


    兩場比賽已是結束,那總管麵色發急地往外跑,跑了一半才尷尬地轉回頭道,“顧先生,我們快出去吧!”


    顧容桓已站起身,聽他又小聲地擔心道,“要是再待下去,我這老命可就沒了!”


    有些同情地掃了他一眼,這最後一句話他倒真說對了。


    在他們都離了跑馬場後,一個赤膊壯漢走了進去,先是打開了籠子,又人腰間掏出一根不知什麽的藥草來,放在白虎鼻尖讓它聞了聞,又自腰後拿出一個飛索來,向著低空中的老鷹擲去,那老鷹被飛索套住,被那狀漢一把抓住,也用那藥草讓它聞了聞。


    那白虎發出震天的吼聲,老鷹直撲著翅膀,帶起陣陣疾風,黃沙漫天。


    等風勢少了些,眾人再定晴一看,老鷹盤旋在白虎的頭上,忽高忽低,而白虎急跑猛躍,兩隻虎爪一下子撲向老鷹。


    白虎眼睛處留有幾道被鷹爪劃傷的血口子,而老鷹雖遭白虎次次直撲,卻身形靈敏,每回都被它逃了過去。


    眾人皆看得起勁,席上喝彩色不斷。


    左揚麵上陰晴不定,頂著太子掃過來的懷疑目光,心裏叫屈得不行。


    他昨天送到朝陽殿的那包藥,是鬥獸場特意調配用來激發野獸的凶性,剛才見白虎那般樣子,他隻當太子並未喂食所致,可現在到了爭鬥之時,他才看出來這白虎的凶性遠不如以前。


    看太子的樣子,怕是已經懷疑是他故意拿錯藥,看似在幫著他實則幫得是盛王。


    近日朝上,盛王因隴西煌災提了些建議屢得皇上誇獎,在朝中風頭一時無二。


    所以鄒盛原本與太子商議的是,要讓那白虎咬死老鷹,在文武百官前滅一滅盛王的威風。


    再者以盛王的性子,不會輕易言輸,而他們這時就有機會讓身為判決的的顧容桓進得場內,與白虎單獨接觸。


    此計乃是一石二鳥,可偏偏在那包草藥上出了問題。


    形勢漸漸向一邊倒,眾人都看得清楚,不出意外的話,老鷹必勝無疑。


    隨著一聲震耳的吼聲,一個重物落在地上,似有地動山搖之勢。


    黃沙散去後,眾人驚覺那老鷹高立白虎頭上,尖利的嘴正啄在白虎的右眼上,白虎的四隻爪子軟軟地倒在一邊。


    鄒光最先反應過來,掏出袖子裏的竹哨用力吹了幾聲,白虎卻抬在地上如同死去一般一動不動。


    鄒光怒瞪了鄒盛一眼,鄒盛臉上的笑加深了幾分,眼睛裏難掩幾分得意地召了那老鷹回來。


    那總管被咬了一塊肉,跟在鄒光身後,看到老鷹飛落在鄒盛肩膀上,嚇得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左揚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顧容桓身邊,“顧先生,這是不是就代表盛王贏了?”


    顧容桓看著馬場裏的白虎,眸裏淡漠至極,“還未定,先前規定說要死才能分出輸贏。”


    左揚剛才倒是沒想到這一層,聽他提起眼睛一亮道,“顧先生是主判人,竟然還不知道白虎是生是死,是不是有責任進馬場一看究竟。”


    鄒光眼睛發光地看著顧容桓,“左丞相說得不錯,顧先生剛才已答應本太子當判決人,理當有義務進馬場看一看究竟。”


    顧容桓看了一眼那總管,“顧某進馬場倒是無防,但顧某隻是個外人,怕說的話不足以服眾。”


    左揚忙道,“太子,可以讓那總管和顧先生一同前去。”


    鄒光看都不看那總管一眼,直接滿口應了。


    在他心裏,隻要能達成目的,死幾個人算得了什麽!


    顧容桓淡道,“還有一事,請太子把竹哨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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