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置著紅木搖椅,綠得發亮的樹葉把日頭擋住,矮叉上掛著籠子,紅嘴鸚哥扒在鍍了金的杆上來回跳。


    宸王在椅子上假寐。近來天氣熱,在院子不遠處挖了一方池塘,開著粉綠的荷花,風拂過帶著一股清涼。偏他身子愛熱,總覺得黏膩。領子被扯開,露出胸口前麥色的肌膚。


    旁邊的翠梧取了冰塊,放在鑲著玉的錦盒裏,朝他的方向輕輕打著扇。宸王仍覺煩躁,在躺椅上來回翻騰,看得翠梧懸著心:“王爺,您慢著點兒,這萬一摔下來可怎麽辦。”


    宸王坐起來,皺著眉語氣不善:“摔下來又如何,我又不是那紙糊的假人。”


    正說著話,一丫鬟托著銀盤,裏麵鋪著厚厚的碎冰,放著香甜的果子,看上去尤為清涼可口。那丫鬟走到他旁邊兒:“我的爺,您可別鬧脾氣了,這果子已經冰了一會兒,快嚐嚐消消暑。”


    宸王撿了塊兒扔嘴裏,冰冰涼涼的,又連著吃了十幾塊兒,才覺得好受些。他眯著眼重新躺好,瞧著頭頂那片葉子。


    翠梧笑著打趣兒:“王爺真是比這天氣還要難捉摸,方才還急得看什麽都不順眼,這會兒眉頭又展開了。”


    宸王閉著眼道:“你們這群丫頭,看看哪家王府的下人敢這麽跟主子說話。也就是我這個不受待見的王爺,如此由著你們。”


    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卻是讓眾丫鬟屏息,直直跪下,哭泣道:“我們哪裏敢。”


    宸王搖著躺椅,哼著戲曲小調,也不說讓她們起來。反倒有一個丫鬟沒跪著,正是拿冰鎮果盤的流芷,俏生生地站在那兒,瞧著跪了滿地的丫鬟,含著一分笑意:“我這累了一身汗給您拿來冰鎮果子,怎得還成了不敬。爺,您是從哪兒學得整治我們下人的法子,我告訴您,不用嚇唬,我本就膽兒小,怕著呢。”


    流芷走到宸王身邊,盈盈下跪,眼裏泛著水光,委屈道:“爺,奴婢膽兒小,經不住嚇。”


    宸王半睜眼瞧她,流芷穿一身碧綠,襯得皮肉嬌嫩,膚色雪白。他搖頭笑笑:“你膽子小?這堆人裏就屬你膽子大,別人都可憐巴巴的下跪求饒,就你還拿這張小嘴來招我。這副狐媚子相倒真沒白費,爺看著順心極了。”


    流芷兩頰泛紅,羞得隻低頭。


    宸王哈哈大笑,把流芷摟到腿上:“爺說你狐媚子,你還越發扮上了。你也是在身邊兒長大的丫鬟,知根知底兒的,等過些天,爺把你收了做侍妾如何。”


    流芷羞得說不出話來,隻是一個勁兒地躲,眼角含著風情去瞪他。


    宸王把她放開,重新躺在椅子上,枕著雙臂:“行了,都起來吧。以後別光會掉眼淚,連怎麽哭的好看都不用心琢磨。”


    眾丫鬟起身,眼睛紅紅的。翠梧瞥了眼流芷,她正在整理衣襟和發髻。


    流芷悄悄站到丫鬟後麵,旁人當她還在害羞,實則是悄悄問係統:“剛才好感度漲了麽?”


    係統:“沒有。我說了宸王不好原主這口。”


    薛娘穿過來接收到係統傳輸的信息後,就覺得它是在耍她。原主是個一心想爬上目標床的丫鬟,各種小招數全使上了。被同是大丫鬟的排擠也不在意,應該說壓根看不上。她想得是當王府裏的寵妾。


    要說原主長得確實漂亮勾人,可關鍵是宸王表麵上是個因不受皇帝待見,從而自暴自棄,隻顧行樂的糊塗王爺。實則,暗地裏謀劃,想把皇帝從皇位上拉下來,他坐上去。


    立儲立長,皇帝卻是宸王的弟弟,因著受寵得了皇位。皇帝繼位尤為忌憚宸王,宸王被壓製的狠了,便想謀反,卻失敗了。砍了腦袋,除了爵位。而失敗的緣由竟是皇帝身邊有人相助,招了鬼魂迷住先皇心智,又在宸王想要刺殺皇帝的時候,以鬼魂擋了他的命脈,救了一命。


    薛娘問係統:“你們地府之前也不說管管?”


    係統一臉正直:“這不是來管了麽。”


    經過剛才那一出,薛娘的日子更不好過。倒不是說吃的用的,就算宸王是個落魄王爺,府裏的吃穿用度從未節儉過。宸王認為越是小心翼翼,皇帝疑心越重,索性不管不顧的玩樂。連帶著她們這些大丫鬟,金銀首飾也都不少。


    可府裏的酸言冷語,薛娘一句沒少受。她每每跟係統訴苦,係統都一臉冷漠,說她都死這麽多回了,還怕這些?


    薛娘惆悵得很。她抱著宸王的衣衫,準備送到屋裏去。走到長廊過道上,正巧碰上翠梧,裝束素淨,卻有一股靜雅的氣質。正要拿著雞毛撣子去收拾屋子。


    翠梧叫住她:“你要去王爺屋裏?”


    薛娘看看懷裏抱著的衣服:“衣服洗幹淨,我剛仔細著檢查了一遍,正要送過去。”


    翠梧上前看了看,點頭道:“拿來給我吧,我也正要把這雞毛撣子拿過去。”


    說著就要去接過來。


    薛娘躲開,皺著眉道:“那哪兒行,我的事兒讓你做了,到時候還要來還你人情兒。不過就是用用兩條腿,我還是能做的,咱倆正好一起去,結伴兒說話。”


    翠梧臉色難看,鼻孔出氣:“別,你這打扮耀人得很,跟你走一塊兒,別人怕是以為我是你丫鬟呢。”


    薛娘穿著粉色抹胸,繡著鴛鴦戲水,和青色紗裙,外罩著淡色薄紗。用一隻白玉簪子斜斜挽了個發髻。手腕上的玉鐲子,襯得皮膚白嫩。


    她笑笑:“那我就借翠梧姐姐吉言了。”


    誰讓原主的腦子都用在琢磨宸王心思上了,沒有富餘的去處理人情往來,這會兒不正麵吵嘴,根本不合理。


    宸王正拿著酒壺倒酒喝,邊喝邊搖頭,說酒的味道越來越差。薛娘正巧進來,跟他請了安。然後把衣服放到櫃裏收好。


    宸王瞧見她道:“過來喝一杯怎麽樣。”


    薛娘往這邊走,嗔怪道:“您竟說笑,我平日裏不喝酒的丫鬟,哪兒來的酒量跟你喝。”


    宸王見她隻提酒量,絲毫沒說地位不同不敢同桌的禮數,他眼睛有些渾濁,唇邊笑著讓薛娘過來坐。


    薛娘眼裏似有說不完的情話,歪頭看他一眼,真就坐到了宸王對麵。宸王笑得越發高興,放下酒杯拍掌道:“來來來,坐我身邊兒。”


    薛娘朝他那兒猶豫地挪。剛挪了一點兒地方,宸王就把她抱過去,鼻尖滿是美人香,雙眼微醺,點著薛娘的鼻子道:“你這模樣兒,是不樂意賠爺喝酒?”


    薛娘本來低著頭,聽見這話抬眼看他,帶著一絲嬌嗔。


    宸王湊近她耳邊:“那天我說要提你做侍妾,是不是說到你心坎兒上了?”


    薛娘:“我,我不敢。”


    宸王挑眉:“不敢?”


    他揮手讓眾人退下,翠梧正把屋子收拾了半截,見宸王如此,頓時明白他要做什麽,心下更是憤怒,恨不得這會兒能指著薛娘的鼻子罵狐媚子,賤皮子。


    翠梧怎麽想,薛娘不想管。可宸王明明不待見原主,幹嘛要往床上帶。到了這會兒,好感度還是顯示為零。薛娘緊張得很,麵兒上還得一個勁兒的做戲。


    宸王橫抱起薛娘,往床的方向走,酒喝得不少,腳底下有些打晃,他拍拍她的腰:“王府的菜色好,居然把你養得我都抱不到了。”


    薛娘抬起埋在他胸前的臉,瞪了他一眼,有著羞惱和朝氣。


    然後薛娘就被電了。


    宸王卻怔住了,他停下腳,輕輕吻薛娘的眼睛。不一會兒他的眼神變得恍惚,走到床邊,把薛娘扔上去。他壓在她身上,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薛娘明明穿著衣服,卻被他的眼神弄得直起雞皮疙瘩。怕再忍不住瞪他,就把眼睛給閉上了。結果就聽宸王說:“把眼睜開。”


    她雙目含情,眼波流轉。


    宸王卻敗了興致。了無興趣地解開衣扣,脫掉衣衫。伸手去解薛娘的,一抬眼就看見她那雙眼睛,他煩躁地道:“閉上眼。”


    薛娘聽話地閉上。


    宸王去吻她的纖細的脖頸,直至鎖骨,越來越往下。終於薛娘忍不住把他推開,伸手攏好她的衣襟。顫抖著手,越想係好越麻煩。


    宸王瞧著她這副模樣,有些摸不著頭腦:“你這是犯什麽渾,到了床上了又反悔?”


    薛娘眼裏閃著淚光,手哆哆嗦嗦地攏衣襟。全是因為被係統電的太疼了。這次人設算是崩了。宸王心思又活泛起來,上去按住她的手,又把她壓在身下。


    “你鬧什麽,上床前你可是樂意得很,哪有半截了反悔的道理?”


    說著就要繼續,薛娘仍來回掙紮,宸王出乎意料的耐著性子哄她,終於感覺到她安靜下來,他去看拱進他懷裏的薛娘,竟發現她暈過去了。


    宸王哭笑不得,笑罵一句:“沒出息的。”


    薛娘當天沒被宸王丟出去,就讓她躺床上一直睡到傍晚。她一睜眼就覺得胳膊腿麻得很,剛揉揉發僵的脖子,就聽方桌那邊有人道:“醒了沒,醒了就出去吧。”


    薛娘下床穿好鞋,軟著身子,看見宸王還坐在那兒喝酒。眼裏帶著醉意,搖頭對她道:“走吧,過了今兒一下午,外麵指不定怎麽傳我英勇神武。”


    薛娘暗地裏撇嘴,用手梳理了一遍頭發,沒有那麽淩亂,才上前跪那兒道:“我該死,求爺輕饒了我。”


    宸王不耐煩地瞥她一眼:“滾出去。”


    薛娘一出了門兒就埋怨係統下手太重。真把她電死了倒也好,說不定能分到一個不坑的世界。係統委屈,這都是設定好的,大崩大電,小崩小電,它就是跟薛娘有點兒情分在,也不管用啊。


    薛娘頭一次見係統這麽委屈,問它能不能做個弊,主要真挺疼的。


    係統拒絕,疼啥疼呀,忍忍就過去了。


    一人一係統剛吵停當,就有主動吵架的湊過來。大丫鬟都是四個睡一間房,薛娘回來的晚,沒趕上開飯,從擺在桌上的點心碟上拿了一塊兒墊肚子。其他三個都各做各的,沒與她打招呼。


    薛娘吃著正香,心道王府的點心是不一樣。翠梧繡著一塊帕子,瞧見薛娘這樣兒,心裏尤為不忿,咬斷絲線,把帕子放框裏,也不看她:“仗著有幾分姿色,就巴望著飛枝頭,也不怕一場空,做了笑話。”


    薛娘頭疼,怎麽又來了:“你說誰呢?”


    翠梧一瞪眼:“誰應聲我說誰。”


    薛娘一樂:“我這叫有幾分姿色?那我倒要問問你這沒我長得好看的,是不是能算醜了?”


    翠梧氣得一拍桌子,指著薛娘鼻子罵:“你自己不知恥,沒名沒分勾引王爺,這會兒還不是回來與我們住,估計到了明兒,王爺怕是連你長什麽樣兒都忘了個幹淨。我們倒平白受了你這份兒惡心。”


    薛娘柳眉倒豎,吵架一點兒不含糊:“什麽叫我勾引王爺,爺是那種見了女人走不動道的人麽,我一個丫鬟若不是真討爺的喜歡,怎麽會有機會貼身伺候。我倒是不明白,你急什麽,到底是氣我不知廉恥,還是氣今兒陪爺的人不是你。”


    翠梧上前就要打她,被薛娘拽住胳膊一使勁兒把她摔在地上。然後就側躺在地上直掉眼淚兒。看著她這副慘樣,薛娘睡覺前愣是沒敢閉眼,怕翠梧想不開,半夜拿剪刀把她殺了。


    次日,清晨。薛娘揉揉酸澀的眼睛,挑了件兒衣服換上。打了水去洗漱。她一慣去宸王屋裏伺候的遲,翠梧她們已經先走了。到了宸王那兒,她就愣住了。


    滿眼碧色。全是綠裙子在眼前晃。宸王還在那兒眯著眼一臉的享受。薛娘差點兒沒憋住笑,明明特膈應原主,卻要因為個糊塗王爺的名頭來受著,這會兒可倒好,但凡是個女的,都眼角泛著媚意。


    宸王要水果吃,一丫鬟端來一盤青提子。他覺得綠色晃得他眼暈。擺手讓她們都退下,瞧見一個穿水藍色衣服的,隨手一指讓她留下伺候。


    過了半晌,宸王酒壺空了,喚丫鬟過來續上。抬眼一看,竟是薛娘。她正去桌上拿酒壺。他深吸一口氣問:“怎麽換衣服了?”


    薛娘怯怯道:“怕爺看膩了。”


    宸王大笑,揮手:“倒酒去倒酒去。”


    薛娘拿著酒壺出去,係統告訴她好感度漲了百分之二。薛娘頓時有種雲開霧散的感覺,這些天一直發愁這個人設不討喜,照這樣下去,怕是待到宸王死了好感度也刷不上去。灌滿酒,送回屋裏。宸王剛喝了一口,王府管家就過來報:“宮裏派人請王爺去一趟。”


    管家語氣焦急,宸王穩住心神仔細問了問,才讓薛娘服侍他更衣。薛娘取了朝服,伺候他換上。準備打水給他洗漱,宸王卻擺手說不必。整個人跟要去打仗似的出了府。


    薛娘歎氣,帝王家破事兒真多。知曉宸王眼下不會出事,所以並不擔心。可也知道今兒這關,他怕是不好過。死對頭哪兒會沒事聚一起,又不是閑的沒事兒湊一桌麻將。


    她這兒安靜從容,其他人那裏都炸了鍋。有多嘴的見到管家前來傳話,說是府外麵還派了侍衛來接。以往皇上傳喚,哪裏有這麽嚴重過。有那膽子小的,三言兩語就抱在一起哭了。宸王若是倒了黴,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哪能討到好。


    有機靈懂事兒的在那斥責:“你胡說些什麽,議論朝堂是咱們這些下人該做的麽?若是這話傳到王爺耳裏,活活打死你也不冤。”


    人就怕話趕話,見到有人出頭,本來正猶豫的人反倒起了心思:“什麽叫胡說,這眼下什麽情況你我都看到了,還要用黑布遮著眼睛裝看不見麽?是不是非要等腦袋落了地才舒心?”


    命是自個兒的,一番話說得眾人都動了心思。


    薛娘沒去理睬他們,就算提醒說無事,也會被頂回來。一個丫鬟知道什麽。準備回房躺著,就聽有人喚她,薛娘裝作沒聽見,直往前走。那人竟還追了過來,跑到她前麵攔住。


    翠梧麵帶傲氣,斜著眼看她:“你是不是心裏怕了想跑?我們這些下人貪生怕死,跑也就跑了。你可是王爺的人,這可是萬萬不能的。”


    怎麽哪兒都有她。


    薛娘問:“你是不是特閑,一大堆丫鬟婆子聚在那兒說閑話,都不幹活兒了?”


    這會兒翠梧沒說話,那一堆兒的丫鬟說道:“連個通房都沒混上呢,就拿起當家主母的做派了。你放心,我們不幹活兒頂多挨頓打,罰幾個月例錢銀子。你要是不當心,說不定就要被踢出府咯。”


    話畢,眾人皆笑的前仰後合。


    薛娘站在原地尋了一圈兒,沒找著家夥,把手腕上的銀釧砸到地上。氣憤地道:“你們這些良心被狗吃了的,爺待下人是最好的,還沒出事兒就想著逃命。滿嘴胡咧咧,不知糟踐我能讓你們沾什麽光,也不怕嘴裏長瘡。”


    翠梧道:“我們哪裏能跟你比,隻不過是閑聊幾句,就被你說了沒良心。真是嚇人,走走走,大夥兒們咱幹活去。”


    眾人嘴裏嘟囔著散了,心裏都還憤憤不平。


    薛娘看著地上的銀釧,狠狠踢了一腳,落到花叢裏。快著步子回了房間,走的時候朝西牆角瞥了一眼。


    待院裏沒人了,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從那兒出來。瞧著那一排花叢,不禁笑了笑。


    天剛擦黑,宸王就回來了。渾身上下沒一個傷處,就是臉色蒼白得很。一回來就紮到房裏要酒喝,給他拿了四五壇酒,便把下人都趕了出來。


    下人生怕議論的話傳到宸王耳裏,各個都噤若寒蟬。有機靈的還去討好薛娘,求她千萬別說出去。薛娘臉色難看的應了,說都是做下人的,自然理解這些苦楚,可亂嚼舌根總是不好的。


    他們連忙道歉,說下午不該那麽說薛娘。


    薛娘臉色雖不再那麽難看,卻還是繃著,點頭道:“如此甚好。”


    圍著她的丫鬟還要再說什麽,就見外麵進來個丫鬟道:“流芷姐姐,王爺找你呢。”


    薛娘連忙起身過去,見她走了,眾人心戚戚。翠梧正在照鏡梳妝,瞧著薛娘出去,冷哼一聲。


    宸王正拿著酒杯喝,屋裏的酒氣重,薛娘站在門口施禮。他喚她到跟前來。薛娘走過去見桌上的幾壇酒都打開了,可裏麵的酒還是滿滿的。


    宸王問她:“你今兒同他們吵架了?”


    薛娘臉色一怔,把頭扭向別處,一臉不想說又不敢不說的樣子。宸王低聲笑道:“你竟也有那麽厲害的時候,那你平日在我眼前的媚樣兒全是裝的?”


    薛娘低頭,臉紅道:“爺,您說什麽呢。”


    宸王站起身,歎著氣捏住薛娘下巴,迫使她抬起頭。薛娘麵色含春,一雙眼睛說不盡的風流,眼神一轉,讓人渾身酥麻。


    “我說你平日全是裝給我看的?”


    語氣十分嚴肅,薛娘茫然,不知哪兒惹怒了王爺,連忙跪下道:“爺,您要冤死我了。我雖是個丫鬟,想奔個好出路,妄想留在您伺候。可您待我這麽好,哪裏敢有二心。聽到他們那般說話,心裏氣不過,自然就吵了起來。”


    宸王沒說話,站在她麵前打量。他是站著的,給跪在地上的薛娘有一種壓迫感,她一直低著頭。忽聽他道:“把頭抬起來。”


    宸王瞧著她那張臉,搖頭道:“今兒早上剛覺得你這狐媚子長相順眼幾分,可你若是一直像跟人吵架時那樣,爺就真歡喜得很了。”


    薛娘一雙含情的眼睛泛濕,眉頭輕皺,委屈道:“爺,我就長這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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