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嶺教弟子,每日清晨定在教武台上練習。決不允許弟子以外的人靠近半步。生怕有人將招數偷學了去。但是那習武時的吆喝聲,隔著老遠都能聽見。


    不乏有打雜的仆人心癢難耐,眼巴巴地瞧著教武台的方向,腳下的步子卻不敢亂動。薛娘被他們吵得從床上起來,連連打著哈欠。剛洗漱完,正用毛巾擦著臉,就聽見腳步聲,門框被踩得重重的。那人站到麵前,帶來外麵的涼風。


    薛娘剛起床還熱著身子,不由打了個冷顫。


    毛巾拿下來,承治眉眼帶笑,咧著張嘴。薛娘衝他頭上敲了一下,他抓住她的手不放。薛娘笑了笑也由著他去。把毛巾放好,這才開口:“你過來做什麽。”


    他額頭上都是汗珠,用袖子一抹,瞪著一雙大眼道:“吃飯去啊。”


    自從那天過後,承治就粘薛娘粘的格外緊。隻要不是練武的時辰,他就過來找她。去飯堂都得倆人一塊兒去。惹得同門師兄弟見了就搖頭。


    薛娘倒不在意這些,就是發愁他的好感度。


    升得太快了。


    飯堂裏還是老樣子,也沒多說話,打了飯倆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顧溪琳從這兒路過,瞅了一眼飯桌:“我都說了冬瓜炒肉不好吃。”


    薛娘笑著點頭。


    顧溪琳就是個小孩子心性,鬧過就算了。如今薛娘跟承治成雙入對的,她倒是沒什麽反應,有時候還跟薛娘說上幾句話。


    薛娘看了眼承治,不自覺彎了眉眼。想來也是,為爭男人打得頭破血流,實在是有點兒不靠譜。


    承治夾了一筷子菜送薛娘嘴邊:“快吃飯,又瞎想什麽。”


    旁邊兒的厲師兄瞧見這一幕,歎了口氣道:“承治什麽時候變成這樣兒了,以前都是得讓別人照顧的。”


    承治被他說得有點兒不好意思,看了他一眼,示意厲師兄閉嘴。厲師兄反倒說得更有勁兒了。薛娘看著直笑,也給承治夾了一筷子。然後看著厲師兄道:“要不要我也喂厲師兄一口,省得您一直在這兒說羨慕。”


    承治臉色一黑,瞪了厲師兄一眼,然後僵著語氣對薛娘道:“好好吃你的飯。”


    薛娘縮了縮脖子,低頭吃飯。


    厲師兄也尷尬地咳嗽兩聲,不再說話了。


    日子就這麽不鹹不淡的過了一個月,承治的好感度已經滿了。薛娘想起這事兒就揪心。他倒是等滅了天嶺教教主再滿啊。若是他對教主的感情沒那麽深,薛娘也不發愁,順手就把教主給收拾了,然後再把承治扶成教主。


    可如今,做事兒都得轉個彎。


    薛娘一直都在數著日子過,再過三天就到了教主出手的時候。這幾天承治吃得東西尤其的好,他還特意帶回來跟她一塊兒吃。


    薛娘看著就心煩,這分明就是喂好了容易殺。直接把飯菜推一邊兒,盯著承治瞧了半天。他被薛娘弄得渾身不自在,也低下頭看看自個兒的衣服是不是髒了。


    他問:“你看我做什麽?”


    薛娘摸下巴:“你好像胖了。”


    承治瞬間緊張起來:“真胖了?”他趕緊在地上蹦幾下,跟兔子似的。習武之人最忌諱的就是胖,他雖然著重修內功,可刀劍還是會一些基礎的,若是胖了很影響招數的發揮。


    薛娘一臉篤定:“胖了。”


    然後菜就推到薛娘麵前,承治道:“你吃,你吃。”


    薛娘點頭:“成,我吃。”


    不出所料,到了那天承治真被教主單獨喊去了。隻是還特意囑咐說帶著薛娘一起。承治一路上跟薛娘念念叨叨的,一會猜測是不是教主同意讓他倆辦喜事兒了,一會兒又擔心是想把他倆拆開。薛娘一巴掌拍他背上,他這才安靜下來。


    薛娘倒是一點兒都不奇怪。當天來到天嶺教的時候,她就讓係統開了金手指,讓教主也能感覺到她身上有與承治相同的內功,且拳腳功夫不如教主。


    他起了貪念,想把薛娘身上的內功也吸過去。要不然以他的性格怎麽會把薛娘留下,畢竟剛開始連承治都覺得她可疑。


    殿裏隻有教主一人,他沒有高坐在那把椅子上。在地上來回走著。見到承治與薛娘二人,端起慈愛的笑容,承治連忙迎上去,想走到他跟前。被薛娘從後麵拽住了,他回頭看,薛娘小聲道:“我緊張。”


    承治一笑,拉著她的手慢慢走過去。


    教主臉上笑容變淡,神情有些倨傲,看著他們走過來。承治帶著薛娘行禮,他問道:“教主找我們何事?”


    教主看他一眼,眼神含著一絲惋惜,帶著些許感傷道:“你可知這位秦書宜姑娘是何人?”


    承治一聽就愣住了,心裏有點兒發慌,勉強穩住心神道:“是徒兒的心上人。”


    教主仰頭大笑,殿裏充斥著他的笑聲。漸漸停下來,盯著承治:“你當我是顧丫頭,隨便打馬虎眼兒。”


    “她是……”


    承治拉住薛娘的手,瞬間握緊:“教主,書宜有不懂事的地方請您原諒,她絕沒有壞心。”


    教主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繼續道:“她是虛元宮的宮主。”


    承治沉默地低下頭,毫無反應,沒有預料中的崩潰,他跪在地上聽不出語氣地說道:“請您饒了她。”


    教主命他抬起頭,承治緩緩把頭抬起來,麵無表情。他皺著眉頭看著承治,過了會兒遲疑地問道:“你早就知道?”


    薛娘也是一驚,側過頭看他。


    承治點了點頭。


    教主長歎道:“我覺得你心思單純,沒想到還有如此心機。”


    承治沒吭聲。


    薛娘在一邊兒都懵了,承治他怎麽可能會知道她的身份。她在心裏問係統到底怎麽回事。


    係統也慌慌張張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啊。”


    薛娘:“呸。”


    正跟係統說著話,那邊教主就開始施展功力,準備吸他們二人的內力。薛娘瞧著承治連躲都不知道,連忙拉了他一把,卻被推開。承治冷冷地說道:“你站一邊兒去,教主在懲罰我。”


    薛娘心裏氣得直說髒話,就見承治給她使眼色,讓她趁機快走。她心裏咯噔一下,想想待會兒要發生的事兒,恨不得這會兒就抽自個兒兩巴掌。


    他二人膩歪著,教主可不管這些,嘴裏說著:“你們倒是恩愛,一同到地底下去吧。”


    薛娘被他這一副裝腔作勢的樣子弄渾身不舒服,一把推開擋在她前麵的承治,指著教主鼻子說道:“你裝什麽裝,想吸內力別拿我說事兒。你取了我跟他的命,還想被人讚一聲是清理門戶,不徇私情。做什麽美夢呢你。”


    教主臉色一沉,冷笑道:“那又如何。”


    承治這會兒倒弄不清楚了,怔愣在那兒。薛娘晃晃他,讓他清醒過來。他眸光閃了閃:“我父母是不是你殺的?”


    教主一頓,笑著點頭。


    承治把薛娘往外一推,抽劍出鞘,指著教主刺去。他輕輕鬆鬆就躲了過去,承治劍往上挑,衝薛娘吼了一句:“快走啊。”


    薛娘沒聽他的,閉眼待了會兒,上前抓住承治的衣領往上一提,教主就要來抓他們,薛娘快速跑到門口往天上飛去。


    教主蹦了蹦,沒飛上去。


    天嶺教的弟子都仰起頭來看,鬧不清這是怎麽了。


    “哎哎,那是不是承治師兄。”


    “承治師兄怎麽飛起來了。”


    “你看旁邊不是還有書宜姑娘麽,比翼□□,書上說過的。”


    “哦哦。”


    承治也是怪的很,方才逞英雄的時候不怕,這會兒在薛娘懷裏,閉著眼都不敢看。倆人飛在天上,薛娘見他一聲不吭,反倒覺得輕鬆些。她還真不知道,若是他問起來該怎麽答。


    飛到虛元宮的時候,承治已經昏過去了,嚇昏的。薛娘讓人幫著把他抬進去,她方才在天上飛,是透支了七天的體力,這會兒身上虛的不行。


    他被安置在薛娘的房裏。添了一個鐵打的籠子。薛娘命人把他放在籠子前,便讓他們都退下了。他躺在地上,眉頭緊皺,臉色蒼白。薛娘靠在他胸口,輕輕呢喃道:“你要是都記得該多好。”


    這樣就能一同把戲演下去,你也不會再傷心。


    薛娘低頭吻上他的唇。過了半晌,把他拖進去,關上籠子門。鎖頭輕輕碰上,哢嚓的聲音,讓薛娘心下一沉。


    承治醒來的時候,發現他躺在冰涼的地上,深秋的天氣又是在空蕩蕩的屋子裏,難免身上覺得泛冷。他困倦著雙眼,看著四周的鐵籠,瞬間清醒過來,焦急地喊:“書宜。”


    他的腿被鎖鏈綁著,無法站起來,隻好趴在地上。忽聽一聲嚶嚀,似是不滿被吵醒,柔媚地說道:“吵什麽呀。”


    承治聽見這聲音一愣,朝著傳來的方向看去。入眼一雙赤足,白皙小巧,圓潤的指甲泛著淡淡的粉色。床上的人半坐起來,睡眼惺忪,帶著一絲慵懶。


    薛娘看著他,唇角一勾,眼裏卻沒笑意:“醒了?”


    承治呼吸一窒,呆呆地說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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