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動作停下,低頭看看身下躺著的人,又看看不遠處站著的人。琢磨了半天,忽然從床上爬起來。赤條條地下來,看得薛娘連忙把頭轉過去。


    他起身後,床上的薛娘已經消失了。


    宸王瞧見她羞赧的樣子,嗤笑一聲,把衣服撿起來穿上了。他站在那兒問她:“怎麽又多出來一個,做個夢都這麽多事兒。”


    薛娘瞪他一眼:“連做夢都這麽齷齪。”


    宸王看她一副怒氣十足的樣子,笑了笑:“還真像活的。”他走過去,伸手想要抱她。薛娘躲著不讓他碰,倆人糾纏起來,一不小心全摔在地上。


    宸王嘴裏直喊疼,還不忘了用手把薛娘圈在懷裏。薛娘動不了,索性靠著他。聽他一直嚎個不停,特想問問,做夢能感覺到疼麽。耳邊煩個沒完,她伸手拍了拍,哄道:“別哭了,待會兒給你買糖吃。”


    宸王一下安靜下來,下巴支在薛娘肩上,輕輕呢喃:“不吃糖。”


    薛娘跟拍孩子似的:“那你想吃什麽?”


    他脫口而出:“粉蒸肉。”


    薛娘拍他的手一頓,隨即扭頭看他,宸王不滿她把肩膀移開。皺著眉頭。薛娘捏住他的下巴,來回動了動他的腦袋,宸王一下拍開她的手,斥道:“胡鬧什麽?”


    薛娘衝他一笑,抬手朝他背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心裏藏了許久的事兒終於解開了,舒服了不少。她到第二個世界的時候,看見季邱犯倔,就覺得特熟悉。來了這兒更是如此,仨人不管什麽性格,什麽身份,骨子裏那份倔勁兒和占有欲,全明晃晃的擺在那兒,一點兒都遮不住。


    她起初納悶自個兒跟男主相處一段兒時間,怎麽那麽快就開始生出好感了。她也不是感情富裕沒地方用的人啊。


    問過係統,它特神秘的給了她倆字兒。


    你猜。


    宸王反手把薛娘抱起來,讓她趴在自己腿上,伸手打了她屁.股一下。聲音響得很,叫出來的卻是宸王。他倒吸著涼氣,趕緊把薛娘從身上推開。掀開衣擺,大腿上一排深深的牙印兒。


    薛娘坐在一旁拍著腿大笑。反正是夢,全都假的怕啥崩人設。


    宸王皺著眉怒道:“你做什麽,瘋了嗎!”


    薛娘看他不高興,勉強斂住笑,清清嗓子道:“你知道什麽是粉蒸肉麽?”


    宸王怔了怔,半天吐出來字:“不就是粉蒸肉麽。”


    “啥味道啊?”


    宸王抿唇道:“就,就是,爺就想吃粉蒸肉怎麽著?”他說著惱了,抬著下巴瞪薛娘。


    薛娘笑得發甜,伸手抱住他的腰,臉埋在他懷裏,深吸一口氣,慢慢道:“想吃,我就給你做啊。”


    宸王嘟囔了一句:“發什麽神經。”過了會兒,同樣抱住她。然後聲音低落的問她:“過得好嗎,有沒有受委屈。”


    薛娘閉著眼睛道:“比在王府吃得好多了。肉管夠,酒管飽。”


    宸王皺眉低頭看她:“你又亂吃東西。再說王府東西哪兒差了……”


    正待他絮叨個沒完,薛娘拱了拱埋在他懷裏的腦袋:“可是沒在你身邊好。”


    宸王整個人僵住了,半天才喉嚨泛酸地道:“不會太久了,好好照顧自己,等我過去。”


    “嗯。”


    他長出了口氣。


    一時安靜下來,倆人相依相偎的待了會兒,薛娘忽覺下麵不對勁兒,聽著耳邊漸漸粗重的呼吸,伸手就是一巴掌:“你又想什麽呢!”


    宸王理所當然地瞧著她:“你說我想什麽。”


    伸手就要把她抱起來。


    薛娘直接上手打,掄了幾下,宸王頗為無奈,皺眉道:“怎麽夢裏的你轉性兒了?平常一勾你就過來了。”


    薛娘道:“你不是瞧不上麽?”


    “其實,也挺好的。”


    薛娘拍開他伸過來的手:“晚了。讓開,到時間我得走了。”


    “別胡說,這是我的夢,我不讓你走,你能走?”宸王強行把薛娘摟到懷裏,用下巴在她鎖骨蹭了蹭。


    薛娘見他抱著她死活不撒手,實在沒辦法,想跟係統商量商量把時間延長會兒,結果係統用教育孩子的口氣跟她說:“做人要講信用。”


    然後宸王的懷裏突然空了。


    宸王似是忘了這是在做夢,伸手摸了摸虛無的空氣,慌亂害怕的不得了,一個勁兒喊薛娘,急得到處亂轉,大聲叫喊,把嗓子都喊啞了。


    這種讓他窒息的恐慌,似是經曆了許多次,熟悉又陌生。待他筋疲力盡,癱坐在地上,眼裏一片茫然,沒有神采,嘴裏念叨著薛娘。


    王爺府,屋內昏暗,隻留一盞小燈亮著。床上之人進了夢魘,口中亂喊個不停,猛地睜開眼睛坐起來,捂著心口喘氣。


    忽而又低沉的發笑。宸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嘴角帶著笑。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隨意披了件衣服走到書案前坐著。


    薛娘正抱怨係統下手太快,都沒來得及給他打聲招呼。係統也委屈,已經定時到那個點兒了,沒法兒延長時間。再說就他倆的膩歪勁兒,等天亮了也不一定能走。


    薛娘不聽解釋,就倆字兒:“辣雞。”


    係統哼了一聲,生氣的不理她。


    後來薛娘也沒再去宸王夢裏,這不是讓他平白受一回驚嚇麽。過了幾天,薛娘正坐在殿前麵的台階上發呆,正看見一雙黑布靴子。


    她沒精打采的,懶得去看是誰。


    頭頂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聽著熟悉得很,卻想不起是誰:“姑娘在這兒坐著幹什麽,請屋裏去吧。”


    薛娘嫌他多事,抬頭看是誰,卻一下愣住了。


    那人方臉闊口,正是之前王府的賬房馮斯。他眼裏帶笑,嘴上的語氣卻極不友善:“姑娘還是進屋去吧,待會兒皇上會來,請進屋等著吧。”


    薛娘淡淡瞥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麽。提了裙擺跨過門檻進屋去了。馮斯緊隨其後,二人到了屋裏坐下。馮斯瞧了瞧周圍沒人,隻有幾個守在門口的侍衛。他起身走到薛娘身邊,假裝在警告她,實則偷偷小聲問她:“姑娘可好?王爺已經守在宮門口,就要進來了。”


    薛娘看見他站在這兒,才明白宸王布的局是什麽。她還真以為馮斯是皇帝的人,被翠梧給設了套。弄了半天,這倆人是演戲。


    她應了一聲,問:“他可有什麽話囑咐我?”


    馮斯道:“王爺隻說讓我看看姑娘人還在不在,並無其他的。”


    薛娘忍不住笑了笑,點頭說都知道了。忽聽外麵侍衛行禮,看過去皇帝已經大踏步的走進來,怒氣衝衝,見著薛娘就一手抓住她的衣領:“宸王到底在搞什麽鬼!為什麽突然冒出來這麽多人馬!”


    薛娘被他勒的脖子疼,一下子踩上他的腳,疼得皇帝把手鬆開。薛娘憋紅著臉咳嗽幾聲,厭惡的看向皇帝。


    皇帝氣急敗壞想要上前打她。這時吳水從外麵過來,一下抱住他的大腿,攔著他不讓他動手。皇帝用腳踹開他,此時已經什麽都顧不上了。宸王兵馬已經到了皇宮,哪裏還能冷靜的想事情。


    吳水被踹的生疼,半天躺地上緩不過來。馮斯站在一邊兒,準備動手。


    皇帝惡狠狠地看著薛娘:“你到底幫他做了什麽?”


    薛娘道揉揉喉嚨,瞥了他一眼,走上前,皇帝防備著她,見她靠近連忙後退一步。見狀,薛娘嘲笑道:“他有你這樣的對手,還需要我做什麽嗎?”


    皇帝正要動手打她,就聽吳水哀嚎一聲:“皇上,萬萬使不得啊!”


    皇帝怒極反笑,大步走到吳水身邊,又踹上兩腳:“使不得,如何使不得?她一個謀逆賊人府上的丫鬟,如何碰不得?”


    吳水被踹的發了火,掙紮著從地上起來,指著皇帝,嘴唇哆嗦了半天沒說出話來。又退到一旁。皇帝原以為他要說些什麽,心裏還有些發虛,見他這會兒如此這般作態,不由恥笑道:“我當你是個什麽角色呢,弄了半天連這麽個弱女子也怕。”


    吳水沉默的站在一邊兒,一言不發。


    皇帝看著薛娘,問道:“雖說他守在宮門口了,可我這會兒若把你弄死,他也是來不及的。”


    薛娘皺著眉頭,麵兒上露出琢磨的表情。皇帝以為她害了怕,又補充道:“你會法術,我這兒可還有一個把你製住的人、”


    薛娘應著話看了眼吳水,他不由往後退了退腳步。


    皇帝罵了聲沒用的東西,一把抓過來薛娘,拎著她往床那邊走。沒走幾步,忽覺手裏像是拿了幾百斤重的鐵塊兒,手倏地一送,薛娘掙紮出來,他絆倒在地。


    薛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皇宮的夥食好,這才幾天的功夫就把我養胖了。”


    馮斯不著痕跡地挪回去腳步,鬆了口氣。吳水在心底喊著,這回算是徹底完了。皇帝臉色難看的從地上起來,剛拍了拍衣裳,就有人慌慌張張地來稟報、


    “皇上,謀反的人已經把宮門打開,進到宮內來了。”


    他神色一慌,皺著眉頭,兩拳握緊在地麵上走來走去,忽然腦中想出一個主意,陰狠地看向薛娘。


    薛娘跟看傻子似的看著他。


    皇帝冷笑著道:“把她捆好了,給我帶出去。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服不服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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