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璟擇的頭已經開始疼, 一旦俞傾興風作浪, 他的生活裏再無平靜之日。


    他坐上車, 吩咐司機先去接人。


    周思源合上化妝鏡,關了頂燈, “不是說在路上了嗎, 怎麽又要去接?”


    俞璟擇靠在椅背裏閉目養神, “車拋錨了。”


    周思源內心嗬嗬, 還真是會拋錨,“我沒得罪她呀,她怎麽處處針對我?”


    俞璟擇:“沒針對你,她看我不順眼。”


    周思源側臉,欲言又止。對俞傾,他太護短,且毫無原則。


    --


    俞傾的車就停在離會所不到一公裏外的路邊, 司機支起引擎蓋,戴上手套,一臉認真地檢查。


    他不清楚汽車被迫‘拋錨’是什麽原因, 俞傾讓停下來他就停在這。


    俞傾倚在車門上,這裏是風口,初夏的風從各個方向卷來,掃在臉上格外舒適。


    她望著馬路, 車來人往。


    總覺得這裏熟悉,又想不起什麽時候路過。


    “楊叔,一會兒俞璟擇接上我, 您先回。”


    “誒,好。”


    司機應下來。


    俞傾又問:“楊叔,您最近載我走過這條路嗎?”


    司機想了想,“應該沒有。”


    俞傾點點頭,那可能以前走過這裏,但她路癡,記不得。


    剛才她把定位發給了俞璟擇,很快,他的車來了。


    俞璟擇從裏麵打開後座車門,自己往中間那個座位挪,把更寬敞舒適的位子讓給俞傾坐。


    本來他想坐副駕駛,後排位子留給她們兩人,又突然想到了之前兩人在酒店門口的不對付。


    萬一她們要是一言不合內涵起來,俞傾又要生他氣。


    他坐在她們中間,當堵牆,保證安全距離。


    俞傾坐上車,汽車緩緩開動。


    周思源掃了一眼俞傾那個方向,隔著俞璟擇,她隻看到俞傾側臉,跟冷文凝一樣讓人厭惡至極。“汽車怎麽拋錨了,是什麽問題呀?”


    即便中間隔著俞璟擇,也不影響她們無障礙交流。


    俞傾微笑著:“為什麽拋錨我還真不清楚,隻有汽車本人和修理工知道。”


    周思源:“......”


    懟起來的話,她不一定占上風,隻能先忍著。


    她推推俞璟擇手臂,跟他聊sz,“這兩天你抽空幫我找鄒樂簫談談,她要什麽條件才肯轉讓股份,找別人聯係她,都吃了閉門羹。本來下午想搭你的車,就是要聊這事。”


    既然俞傾主動上門,她就聲討兩句。


    俞璟擇‘嗯’了聲,沒多說話。


    俞傾拍拍他肩膀,“哥,我突然想吃川味火鍋。”


    俞璟擇:“......”


    周思源跟俞璟擇說:“太晚了,我不吃火鍋,不健康,又長肉。你們先去吃,等吃完了你再來陪我。”


    俞璟擇揉揉眉心,他吩咐司機,回周家別墅,“我不餓了,你們想吃什麽回去點外賣,我回家要加班。”


    周思源忍著脾氣,她知道俞傾就是故意來攪局。


    其實她也沒那麽餓,在晚宴吃了一些,就是咽不下在酒店門前那口窩囊氣,特意來找俞璟擇,結果二次被俞傾膈應到。


    宵夜再次泡湯。


    她順了順氣,語氣看上去跟平時沒什麽兩樣,跟俞璟擇說:“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那明晚你再請客,補今晚欠的。”


    俞傾晃晃俞璟擇手臂,也給以理解,“那明晚就不讓你難為情,我先陪你去sz餐廳,等你們吃完了,你再單獨陪我吃火鍋。”


    俞璟擇:“......”


    要瘋了。


    這會兒心肝脾髒腎都疼,胸悶氣短。


    讓周思源跟俞傾同坐他的車這種事,這輩子不會再有第二回。今晚這種場合簡直就是夢魘。


    到了周家小區門口,周思源下去,跟俞璟擇揮揮手,“晚安。”


    車門關上,俞璟擇感覺世界都安靜下來。


    俞傾輕輕伸個懶腰,心情舒暢。


    俞璟擇瞅著她,“你這是跟周思源剛上了?”


    俞傾點頭,“接下來五個月,我上班基本沒事可做,到時天天找你去玩。等小魚苗生了,你晚上就留在家裏替我照顧孩子。以後我跟小魚苗就是你的甜蜜負擔。”


    俞璟擇:“......”


    她現在懷著寶寶,他還不能讓她有一丁點不高興,“你怎麽才能放過我?”


    俞傾就等他這句話,“等你有女朋友之日,就是我放過你之時。”


    --


    俞家別墅,一到三樓的燈都亮著,燈火通明。


    俞璟歆趴在露台,等俞傾回來,就怕她被周思源給氣著。


    敲門聲響,直到第二遍她才聽到。


    這麽晚了,應該是季清遠找她,她還沒允許季清遠搬進來住。


    俞璟歆身上這條睡裙薄如蟬翼,還是短款。她拿了一件浴袍套外麵,這才過去開門。


    季清遠打量著她,“你冷?”


    “有點。”俞璟歆問他什麽事。


    季清遠把門關上,“不困,跟你說幾句話。”


    俞璟歆指指沙發,“坐那說吧。”


    她倒兩杯水,放一杯在他跟前。


    季清遠看看茶幾上的水杯,再瞅瞅她。


    深夜,兩人並排坐在臥室沙發上聊天,還一本正經的表情,可能就隻有俞璟歆能幹得出來。


    “我不渴。”


    緊跟著,他又道:“這樣的距離影響聊天內容,像上司關心下屬最近怎麽樣。”


    俞璟歆攏攏浴袍,他深邃的眼神一瞬不瞬盯著她時,她招架不住,目光別過去,掠過他的臉龐。


    她半起身,又往他那邊靠近一些。


    季清遠這次沒主動配合她,這段時間都是他主動,她撒嬌水平又一夜之間退回到以前。


    “還是太遠。”


    他把臥室燈關了,落地窗窗簾沒拉上,屋裏有一層淺淺的光,勉強看到東西輪廓,他又坐回去。


    屋裏黑了,氣氛曖昧起來。


    俞璟歆起身,心一橫,側坐在他腿上,輕輕環住他的脖子。


    這一次撒嬌沒有任何目的,她坐在他懷裏,能靜心下來嗅著他身上剛洗過澡的清新味道。


    然後沒出息的,心裏砰砰亂跳。


    明明跟他的孩子都快一周歲,這種悸動的感覺還跟剛認識他時一樣。


    季清遠安靜抱了她一會兒,他今晚在廚房聽到了她跟俞傾的對話,原來她從小到大就是這樣,不管什麽都悶在心裏。


    “璟歆,我們敞開心聊聊,行不行?”


    他不指望她一下子就能改變多少,能口若懸河跟他聊過去,就直接問她,“那次我準備了玫瑰花,準備了晚餐,把寶寶送到我媽那邊,想跟你過二人世界,結果你跑回家陪爸吃燒烤,淩晨才回去。”


    那是他們矛盾的導火.索,緊跟著是冷戰,後來她就要搬回娘家住。


    當然,他也有不對的地方,還把筆記本扔樓下去。


    “我那次是想追你的,我看傅既沉對俞傾那麽好,我也反思,每次過節,我好像除了給錢,什麽都沒做過。”


    俞璟歆微微抬頭,“你是要追我?”


    季清遠垂眸,“是,又不知道怎麽追。”隻想到了送花。當時也在計劃著下一次要出去約會。“跟我說說你那天到底怎麽了。”


    俞璟歆不由抱緊他,她不想在這個時候提冷文凝 ,掃興致,毀氣氛,隻想安靜趴在他懷裏。


    季清遠親著她額頭,“你要不說,你心裏的疙瘩不會自己消失的。”


    俞璟歆糾結了半晌,“可能你不是有意的,隻是腦子裏留下了印象。”


    “什麽印象?”


    “那天,是你跟冷文凝紀念日。結果你來找我陪你過。”她看著他的眼,“換你,你還想在家待著嗎?”


    季清遠擰眉,“什麽紀念日?”


    俞璟歆:“你問我我怎麽知道?”


    季清遠換了個方式,“你是怎麽知道那是我跟她的紀念日?”


    “不想說。很丟人。”要是讓他知道她偷偷關注冷文凝小號,她麵子往哪裏擱。


    季清遠哄她,“那就不說。但不管你是從哪裏聽來的,都不是真的。”


    頓了下。


    “說實話,我已經忘了我是哪天要跟你過二人世界,隻是那天正好是周末,我不太忙,你也沒加班,就這樣。”


    俞璟歆信他說的,自從她跟他關係緩和,以前糾結的都在慢慢釋懷。至於冷文凝,她也想不起來去關注。


    “你的過去,從今天開始,我們不提了,好不好?那裏都是你跟別人的故事,我們再聊就聊我跟你。”


    季清遠還是不放心:“你確定不把你心裏疙瘩解了?你那個得到消息的途徑不正規,說不定隔三差五又出來什麽讓你不高興的消息。”


    俞璟歆:“沒事,我已經不放在心上了,因為我也天天放不正規消息上去。”


    她現在經常在微博秀恩愛,‘凝靜致遠’大概是被她氣到,可能已經棄號了,再也沒更新過。


    季清遠猜到了,“微博是嗎?”


    俞璟歆:“......”


    他笑,“你秀恩愛原來是為了這個?”


    俞璟歆沒吱聲,趴他懷裏。


    季清遠抱緊她,“以後你所有社交賬號可以停止更新,我有空的時候就在我賬號上偶爾發一條,不比你發強?”


    俞璟歆‘嗯’了聲,問了一個她始終介懷卻一直沒敢問的問題,“季清遠,你當初為什麽那麽倉促決定跟我結婚?”


    “倉促嗎?”


    “......還不倉促?從見麵到決定結婚,才幾天時間。”


    季清遠抓住她的一隻手跟她十指相扣,“說了你也別生氣。我很膚淺,當時一眼就看上你的臉了,想娶回家,至於你有沒有內涵,當時沒考慮,要是沒有的話,我也認了。”


    俞璟歆:“......”


    今天終於有個合適的機會,季清遠解釋,“男人的分手跟你們女人不一樣,在我這,分了就是不合適。但當初所有時間都那麽巧的撞在一起,我不管說什麽也沒人信,越描越黑。可能就算我現在跟你說了,你還是不會信。但我問心無愧。”


    俞璟歆還真的有點不敢置信,“不是因為別的?”不是被冷文凝給氣的?


    季清遠反問,“除了喜歡,想跟你結婚,你覺得還有什麽理由讓我搭上自己的婚姻?”


    直到被他抱回到床上,在他身下,俞璟歆耳邊還在回蕩他那句話。


    --


    三樓的燈熄了,側樓幾個房間的燈也關上。


    院子裏安靜下來,偶爾有蟲鳴。


    俞傾還沒回來,傅既沉坐在湖邊釣魚。


    一晚上,他釣了兩條,全放生。


    他發現俞傾跟魚一樣,沒有累的時候,不管白天黑夜,始終在遊,無憂無慮,看上去從不悲傷。


    等著魚上鉤時,傅既沉閑著沒事。


    木桌上有煙和打火機,還有一隻透明煙灰缸。


    管家每天都會把這些放上麵,方便嶽父晚上偶爾有空垂釣時抽一支。


    不過一包煙,有四分之三都被季清遠跟俞璟擇抽了。


    他倒出一支,點上。


    “傅總,有煙霧。我這裏有警報,你看到煙霧沒?是不是有明火?”漁家樂轉動它並不是很靈活的身體。


    傅既沉晚上無聊,就帶了漁家樂下來玩,陪他說話。


    他發現他比俞傾更需要這個機器人。


    “不是煙霧,是我在抽煙。”


    漁家樂:“哦,天,你竟然背著小魚抽煙。你們男人說一套做一套。”


    傅既沉:“......”


    他讓漁家樂休眠了。


    時間不早,傅既沉掐滅豔,收起魚竿。


    他給俞傾發消息:【要不要我去接你?你路上還能在我懷裏睡一覺。】


    俞傾:【我不困,中午睡了兩個小時。】


    【我馬上就到家,等著迎接我。】


    她的馬上是真的馬上,消息剛看完,院子的大門開了,俞璟擇的車進來。


    俞璟擇疲憊不堪,進屋去。


    俞傾看到傅既沉在湖邊,朝這走過來,她迎過去。


    傅既沉把手遞給她,“事情解決好了?”


    俞傾點頭:“基本解決,還是從根源上,一箭雙雕。不過明天才能知道最終結果是不是我預想的那樣。”


    傅既沉牽著她去湖邊,“要是解決了,那我能不能掛一個婚戀專家號?”


    兩人在木桌前坐下,俞傾手托腮,“傅總是哪裏不舒服?”


    “說不清。”傅既沉把襯衫衣袖挽上去,手伸到她麵前,“你給我診診脈,看我問題出在哪,我已經趕不上季清遠,但不能被俞璟擇再趕超。”


    俞傾坐直,手搭在他脈搏上。


    忽然,她肚子裏咕咚一下。


    她趕緊拿著傅既沉的另一隻手放在她小腹上,“試到沒?小魚苗肯定也在高興呢。”


    傅既沉整個掌心都貼在她小腹上,他能清晰感受到胎動。小魚苗每動一下,都通過他的手指倒傳回他心髒。


    這大概就是生命的奧妙和魅力。


    俞傾抬頭看傅既沉,他也在望著她,她手指還搭在他手腕處,她微微用力,他的脈搏一鼓一鼓,有節奏的突突跳動。


    感受著他心跳的節奏,小魚苗在她肚子裏也在動來動去。


    這種感覺很奇妙。


    連動著,她的心髒也跟著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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