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太仙幫後,文鵬一麵養傷,一麵著手研製解藥。


    姬娥在裘幫主麵前,不動聲色地誇讚文鵬。更是將他與離陌言的對決,一五一十地道於裘幫主。


    他打探到的消息,與姬娥的回稟一致,這才安下心來。


    雖然對文鵬仍將信將疑,但他也認為文鵬確是膽識過人。


    懷山道人又與他有師徒關係,令裘幫主生出一絲顧慮。左道主都不願動手,他更不想惹這個麻煩。


    裘幫主暫時放棄除掉他的念頭,卻未放鬆對他的監視。幫中事務纏身,也就將處置文鵬的事情,暫時擱置下來。


    文鵬趁著這段時間,一直在琢磨研製解藥。觀察過中毒症狀,知道了配方,又有藥材,對於化解這噬髓化血散之毒,就有了五成的把握。


    煉製毒藥,是將毒物中的毒性提煉出來,以適當的劑量配比,製成藥物。


    所謂“一物降一物”,要想破解其毒,就要針對不同成分,份量的毒物,尋找到不同的解毒之物,再將其合成,以達到最大的解毒功效。


    這需要反複的嚐試,並依據病人對藥物的不同反應,不斷地作出調整。他沒太多的工夫,可以去試煉,他要盡快將寶兒救出來。


    好在這幾年,寶兒已作過大量的試驗,他要做得就是依寶兒方子的功效,篩選出合適的藥物及配比方子。雖然他已確定大部分藥草,但他一時還未想出,對付屍毒蟲,彼岸花及斷魂草三種劇毒蟲草的辦法。


    文鵬翻閱過本草綱目(此書非李時珍之作,借用其名。後文更為荒草經,乃上古奇書)及毒藥集注,很清楚這三味藥材的毒性,可惜書中並未提及破解之法。這三種毒素不除,毒氣會長期滯留於病人體內,反複發作。


    他冥思苦想多日,終不可得。這一日,拜會過姬娥後,抬頭望見縹緲峰的道觀,豁然開朗,喜上眉梢。


    他向姬娥辭行,趕往姑蘇,去拜會老友——鶴林道長。


    這鶴林道長,在姑蘇虞山福地修行,是致道觀的住持。


    文鵬帶著霜兒兩人,乘著高頭大馬,趕往虞山南麓。


    這致道觀坐落在虞山西南嶺下,始建於南朝梁代,依山傍水,山清水秀,景色怡人。


    他雖與道長師徒兩人,相交多年,卻是第一次拜會鶴林道長的道場。兒時,他總怕被鶴林道長度化,每每師傅前來拜會,他總是以學業為由推辭掉。


    三人來到山腳下,見道觀外有座石坊,上書“虞山福地”四個大字。


    石欄夾道,三人拾階而上。遠遠望去,山上建有七座“虛皇壇”,各壇分植七株檜柏,人稱“星壇七檜”,又稱“七星檜”,象征天上北鬥七星。七株檜柏形態各異,盤曲如虯。


    一路欣賞著山中奇景,很快過了山門,在道童的引領下,經過三清殿,紫微殿,彌羅閣,雷神殿等殿堂,來到東麵的一間廂房。


    道童請三人稍待,他去稟報監院,文鵬坐在古樹下的石椅上等候。


    一盞茶的工夫後,走來一絕塵女道長。


    這女子正是碧水瑤,她身後跟著兩名道童。


    她盤著烏發,頭戴玉簪,額前留著劉海,一身白色道袍,顯得愈發超凡脫俗。


    她盈盈款步走向三人,文鵬趕忙起身,笑著施禮道:“有緣人前來拜會道長了。”


    碧水瑤抬頭望一眼文鵬,又瞧他身旁的兩個女子,輕聲回道:“道兄可真是稀客!難得來我道觀一趟,怎的今日就有閑暇?”


    “在下眼皮直跳,噴嚏連天,想著定是水瑤妹子念叨,在下豈敢不來拜會還願?”文鵬笑著答道。


    聞聽此言,霜兒兩人不由得輕笑起來,她二人急忙低下頭,遮掩失態之舉。


    碧水瑤翻了一眼,麵有不悅:“道兄再口無遮攔,恕貧道不能奉陪。”言罷,就欲轉身離去。


    文鵬見狀,收住笑容,一本正經地回道:“水瑤妹妹留步,實不相瞞,在下有要事相求,特意拜會鶴林先生。”


    “哦?就知道你無事不登‘三清殿’,平日裏躲著家師,遇到難事才想起他老人家。講吧,何事?”碧水瑤問道。


    “嗬嗬,這講起來,話就長了。水瑤妹子,可否坐下來長談?”文鵬請碧水瑤坐下。


    她命道童去端茶,坐下來聽文鵬細細道來。


    聽罷,她唏噓不已,歎道:“若是寶兒當初前來敝觀躲避,想來也不會招來禍端。這可如何是好?家師前往燕都數月未歸,不知何時返回啊?”


    文鵬聞聽此言,有些著急,一聲哀歎:“哎!寶兒帶著一大家子人,想來也是不願拖累先生,她身邊也沒人拿個主意,才至危境。先生不顧年邁之軀,旅途勞頓,趕往燕京作甚?”


    “實不相瞞,道衍大法師病危期間,曾給師父往來信函,臨終前想見下姑蘇老友。前些時日,家師來信,道衍法師已過世,他要留在京師數日吊唁。”碧水瑤放下茶杯,輕聲回道。


    聞聽此言,文鵬沉默不語,感慨萬千。


    這位道衍法師,是帝國一代傳奇人物。他年輕時,落發為僧。身披袈裟,卻塵緣未了,輔佐當今聖上,奪取大位,成就不世之功。身在佛門,卻被人稱為“黑衣宰相”。


    他與師傅曾是故友,文鵬也與他有一麵之緣。待他功成名就時,師傅與他割袍斷義,一直不肯原諒他,直言“和尚誤矣,和尚誤矣”。


    逝者為大,千秋功過,自有後人評說。文鵬不願多想,亦不敢枉自評判,對於這位奇人大才的過世,他心情極其複雜。


    見文鵬良久不語,表情肅穆,碧水瑤問道:“鵬兄在想何事?權且在觀中駐息數日,以待家師返程。貧道這幾日也翻閱古籍,看能否找到對症之法,略盡綿薄之力。”


    文鵬謝過碧水瑤,帶著霜兒兩人,跟著道童,前去廂房歇息。


    用過齋飯,別過霜兒兩人,他獨自在山中遊逛,遊覽虞山奇美景色。


    返回觀中時,已是月上柳梢頭。


    他抬頭望去,見兩層高的閣樓內,碧水瑤正坐在窗前,翻閱著古籍。


    本想打聲招呼,可夜色深深,不便討饒,隻得回到客房休息。


    碧水瑤在閣樓內,連夜翻閱道家典籍,尋找破解屍毒蟲的方法。


    鬼醫毒王下毒用的屍毒蟲,是一種上古奇毒,並非是屍體腐敗後,產生的屍蟲。而是與道家常常提及的三屍九蟲相似,與生俱來,肉眼無法識別,寄生於人體與蟲獸等物的毒蟲。機體死亡後,它吸收周遭瘴氣與屍體產生的病毒,不斷繁衍長大,蠶食屍體。待屍骨成灰後,屍毒蟲也壽終正寢,化作蟲蛹。時間久了,便會自行消亡。


    這鬼醫派人從冰川下,取來蟲蛹,經過飼養,煉成毒藥。若被人服食,屍毒蟲吞噬病人身上原有的毒蟲,毒性更強,蟲軀膨脹,變得更為凶殘嗜血。它又攜帶吞噬其他毒素,大量繁殖於病人體內,致使無藥可醫,活活將人折磨致死。


    道家修道,修仙,要成就道果,就要“斬三屍”。因而,道家典籍中,便有除去三屍九蟲的方法。


    這也是文鵬前來致道觀,請教鶴林道長的緣由。隻是噬髓化血散所用的屍毒蟲,毒素更為複雜凶猛,也不知這方法能否奏效。


    翌日,碧水瑤將文鵬請去,向他道明除掉屍毒蟲的方法。


    兩人商議許久,難以決斷,又在閣樓內翻閱古籍,查找可行的藥方。


    碧水瑤不眠不休,神情憔悴,伏在桌案上,睡了下去。文鵬關上窗子,解下披風,為她披上。他坐在燈下,翻看著書籍。


    “若是鵬兄擔憂藥物效果不佳,何不嚐試以毒攻毒?用我道家煉製的丹藥輔之,即便這些藥材無法將其殺死,這毒物也無法在鉛汞之物下存活。隻不過待除去毒蟲後,將其排出體外即可。”碧水瑤思來想去,建言道。


    “以毒攻毒?”文鵬聞聽此言,驚喜萬分,茅塞頓開。一時失態,他拉起碧水瑤的玉手,連連道謝。


    見她身子微顫,玉容緋紅,文鵬這才回過神來,鬆開碧水瑤,連忙致歉。


    文鵬依古籍所示,以龍骨,犀骨,黃精、丹砂、茯苓、白芷、桃葉、桃根,蕪荑,萹蓄等藥物為主材,以煉製的丹藥為輔,來對付屍毒蟲。


    對於彼岸花,斷腸草之毒,他也是一籌莫展,隨即向碧水瑤請教。


    這兩種毒草,若當時誤食,催吐出來,用解毒藥材當即可解。


    鬼醫下毒時,用量甚少,讓病人產生慢性中毒,並對所謂的解藥產生依賴,同時助長毒性蔓延,一點點破壞病人的身體。


    碧水瑤思慮許久,回道:“既然無法短時間根除,索性將解毒藥草,製成長期服用的解藥。日積月累,這兩種毒素自然會清除。”


    文鵬豁然開朗,沒想到她的方法如此簡單明了,甚至幫他解除了後顧之憂。


    他心中大喜,不知該如何道謝才好。碧水瑤卻道:“鵬兄,莫要如此客氣。當年我師徒二人受困,還多虧有你解圍,至今還未曾道謝呢。”


    文鵬也不好多提,兩人相談許久,才各自散去。


    三人又在觀中待上一日,也未等到鶴林道長返回。文鵬與碧水瑤道別,帶著霜兒兩人趕回太湖。


    途中,見到兩隊人馬在廝殺。文鵬本想避開,細細打量後,不由得怒上心頭,抽出腰間寶劍,縱身飛起,向對麵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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