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你真沒事?”


    “俺都說了,俺一點事兒也沒有。”


    “是這樣,俺看你的小臉,就覺得你沒事兒,”朱狗子話到此處,就有些不正經了,他翻動了一下自己的眼白,故意仰望像是點綴鑽石一樣的黑色天空,“兒子,沒事就好,但你身上,怎麽就這麽的臭呐,這是怎麽了?”


    朱孩兒沉默了,自己剛才不是說了嗎?那魔蟲胃部的臭味很是霸道的,自己在魔蟲胃裏能不受到影響嗎?


    朱孩兒看著朱狗子,就像是看一個怪物。


    但是這朱狗子心裏麵可樂開了花,剛才他是故意那麽說的,他是在逗自己的兒子,但是隨著朱孩兒的沉默,這朱狗子就有些裝不下去了。


    朱狗子剛一低頭,想要跟朱孩兒說些打圓場的話,就看到人群擁擠在牛二棒子身邊,心中就咯噔一下……他心裏麵覺得愧疚,要不是他與牛二棒子杠上了,牛二棒子也不會和那魔蟲死戰到底,而自己卻跑了。


    想到此處,朱狗子粗糙的老臉上像是發了情的猴屁股紅了起來,然後話也沒說,抱起懷中的朱孩兒就向著牛二棒子那邊走去,然而就當他才邁了幾步,他這懷中的朱孩兒卻說:


    “爹,俺能走。”


    朱狗子低頭一看,發覺到朱孩兒身體竟開始幻化成了風影,停留在他懷中片刻後,這風影就飛在了他身邊,跟隨著他向牛二棒子那邊走去。


    那蒙蒙的細雨依然在淅淅瀝瀝的下著,一點也沒有停歇,但這雨下得終究有些長了,天空中的烏雲也散去不少,又露出璀璨奪目的星星和月亮。


    不管怎麽說,今天的夜晚都是令人陶醉的,蒙蒙的細雨,仿佛春雨貴如油那樣,討人喜愛,而星星和月亮同時出現在雨中的情景也很少見。


    可能是心境變化了的緣故,自從這天空中星星和月亮從淡淡烏雲中探出頭來,仿佛這黑色幕布似的天空,也就在此時閃閃亮亮了起來了。


    朱狗子的身影就印顯在淅淅瀝瀝小雨拍打的中央街道上,那泛著漣漪的水麵上,隨著飛濺而起的水花,像是被魔法擊碎了一樣,漸漸地破碎了。


    而在朱狗子身邊風影的陰影就有些奇怪了,放眼看去,在漣漪泛起的地麵上,竟沒有一點風影的陰影,隻能在朱狗子印在水泡中陰影的邊緣處,偶爾能看到閃現一下就沒了的黑影。


    直到朱狗子和風影到了牛二棒子的身邊,他們才看到此時的牛二棒子有多慘,此時無論這淅淅瀝瀝的小雨怎麽衝刷,牛二棒子滿布傷痕的臉上,都在咕咕冒著紅豔豔的鮮血。


    就是看了一眼,朱狗子心裏麵就覺得不好受,雖然沒有像剛才一樣,自己那心髒咯噔一下,但是有一種他說不清楚的悲傷情緒,在他腦海中蔓延。


    朱狗子心裏麵明白:


    自從自己與牛二棒子在破廟中開始,他們就沒好過,嘴上總會有磕磕絆絆的,可他知道這牛二棒子人不壞,他跟他在一起,心裏麵總覺得踏實,但是到了今天,他方才覺得,沒了這個與自己嘰嘰歪歪的人後,自己仿佛陷入到無底黑洞中看不到一點光亮。


    人就是一種複雜的動物,在多數時間,人一般都不會看到身邊人的好,一旦失去了身邊人,往往這人就想起身邊人諸多的好,甚至要哭的。


    不過追憶確實就是一種很痛苦的事兒,尤其是在追憶死人時,那種痛苦,是一種根本就說不明白的事情。


    傷心的人會哭,會痛哭,然後腦海中久久忘不了身邊人的音容笑貌,就算時間久了,每當想到身邊人的好,還是會悄然無息地流淚的了。


    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都會有這樣的經曆,就仿佛是每一個人人生中都要經過的一道坎兒一樣不能避免。


    此時朱狗子腦海中,仿佛一張白紙,完全就想不起牛二棒子那點對他好,但是那種悲傷的情緒卻是他不能控製的毒藥,在他心尖,在他腦海中,點點滴滴地侵蝕著他的肉體,讓他有些茫然,眼睛黯然無色。


    朱狗子記不得這傾瀉而下的蒙蒙細雨有多少拍打在他的麵頰,又有多少順著濃黑的眉毛流淌到他的眼中,他知道自己呆呆站立了好久了。


    勞孤在無聲的哭泣著,這一點從他麵頰上,比別人多出許多的水來看,是確定無疑的事情。他顫抖著雙手始終試圖將牛二棒子血葫蘆似的麵頰擦幹淨,但是無論他的手在牛二棒子臉頰上抹了多少遍,依然無法抹掉牛二棒子臉上的血漬,從牛二棒子麵頰傷口上還是會流出新的鮮血來的。


    “老頭兒,這人到底死了沒有?”


    朱狗子身邊,風影中漸漸浮現出朱孩兒的麵孔,大生生的眼睛在忽閃了幾下,目光定在勞孤麵容之上。


    勞孤本已木訥的腦袋,就在這一聲稚嫩的童音中有了些反應,他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


    勞孤的表現,讓所有人感覺到詫異,甚至讓在場的眾人麵麵相覷。


    眾人在互相對視了一眼後又將目光落定在勞孤的麵容上,隻見此時從勞孤濕漉漉花白頭發上滾落的水珠,就像是鬥大的雨點滴落在他額頭上,然後又在火把恍惚的光影中,閃耀著亮閃閃的紅光劃過勞孤臉頰。


    “俺也不知道,”勞孤的聲音很低,很深沉,仿佛大病初愈人說的話,“俺徒兒受了這麽重的傷八成是活不成了。”但是話後他還是搖了搖頭。


    “摸他鼻息看看,死人是沒有鼻息的。”從風影中浮現出麵孔的朱孩兒,死勁搜索了一下自己腦海中有限的生存記憶,然後才從風影中伸出他那一雙白嫩嫩的小手出來死勁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勞孤沒有立刻按照朱孩兒的話去做,隻扭頭看了一眼,在是果和第一天身後的朱孩兒,然後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什麽,瞅著朱孩兒的麵容點了點頭,這才又將目光注視在牛二棒子麵容上,久久沒有說話。


    勞孤的表現,讓眾人開始懷疑他是否會遷怒朱孩兒,畢竟牛二棒子之所以有今天,這還要拜朱狗子那破鑼似的嘴所賜。


    眾人的目光在朱孩兒和勞孤憔悴麵容上來回的遊移,時刻關注著下一刻會發生的事情,尤其這朱狗子更顯得擔心,伸出手拉了風影中的朱孩兒一把。


    覺得手臂吃痛,朱孩兒扭頭一看,正好見到朱狗子衝他擠眉弄眼,然而他卻沒明白朱狗子的良苦用心,隻是孩子氣地張開嘴伸出自己鮮紅的舌頭,做了一個難看的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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