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傻子女人一聽到我說這個,語無倫次的念叨著:虎子,婚禮,虎子,婚禮,虎子,婚禮。


    念叨了一會兒,她忽然啊的一聲大叫,混上瑟瑟發抖,把一塊錢快的塞回到大叔手裏,以非常驚人的快動作爬回了老槐樹。


    我抬頭一看,這才發現老槐樹的枝椏之間,被她建了一個很簡陋的窩,她整個人躲在裏麵發抖,拿兩隻眼睛,滿是驚恐的偷偷看著我們幾個。


    這下輪到我們三個麵麵相覷了,這貨把自己想成一個大仙,但是為什麽會這麽害怕虎子?莫非他是把虎子當成了如來佛轉世了?我隨即一想虎子的性格,他就是典型的火起來不管你男女老幼一概拳腳相向的人,我就有點釋然,估計是這傻子沒少吃虎子的拳腳,我就抬頭問道:仙姑,虎子的家在哪裏?


    她啊的一聲縮回頭去,不過還是用她的法杖指了指前麵的一個幾乎嶄新的平房。


    虎子要結婚,還修了一個新房子。


    我們三個沒再理這個大仙,走到虎子家門口,敲動著紅紅的大鐵門,我叫道:虎子,你三兩哥哥來了,還不快出來接駕?!


    敲了一會兒沒人應,卻讓一個鄰居的老大爺端著飯碗出來了,對我們道:喂,你們三個找誰呢?


    老大爺說的東北方言,我們聽的不是很靈光,大叔就接了話茬,上去跟大爺詢問,不一會兒走了回來道:這裏就是虎子的家,不過白天家裏都沒人,六七點鍾準時回來。估計是在別的地方打零工,不過奇怪了,剛才那位大爺說,壓根兒就沒聽說過虎子要結婚的事兒。


    我說可能是他想低調的辦,不想擺酒席了吧,婚姻大事兒,她不可能拿這個來忽悠我吧?


    大叔皺著眉頭,道:你還小,沒結過婚不懂,你都說了是婚姻大事兒,再過兩天就結婚了,家裏還大門緊閉?鄰居沒有可以,難道就沒有親戚張羅?你看這門上,連個花都不掛,哪裏像是結婚的樣子?


    我仔細的觀察一下,還真的是,農村的婚禮我是沒結婚,但是起碼經曆的多了,別說結婚前兩天了,一星期之前家裏都是熱熱鬧鬧的,虎子這確實有點反常。


    但是我說道:可能這小子脾氣暴躁,跟親朋好友關係不好,沒人理他吧,不結婚修房子幹啥,你說是不?


    大叔點著煙,皺著眉頭道:小夥子,我總感覺這事兒蹊蹺,得,你朋友,我也不說什麽,等下見了他就全清楚了。


    他見我沒說什麽,心神不寧的把剛點著的煙踩滅,道: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點,我不知道你跟這個虎子到底是什麽交情,好到什麽程度,能好到他結婚親戚鄰居都不知道,就你一個人知道,你真不感覺奇怪麽?


    大叔的這句話,真的問到點子上了,我跟虎子是什麽交情?說實話,六年前的關係的確可以,跟著一個大哥,又是因為同一件事兒跑路,算的上是患難之交。然後呢?我們之前長達六年的空白期沒有任何聯係。


    他忽然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我的電話號碼,就把我召喚到了千裏之外的東北,而且遇到的事兒,一個比一個怪異。


    我忽然有種被算計的感覺。雖然不知道我到底有什麽地方值得他大動幹戈,但是我確信,他時隔六年之後的召喚,絕對不隻是婚禮那麽簡單。


    這讓我有點憤怒,大爺的,你說一聲來,我從福建就跑來了,你就是這麽對我的?別說算計不算計,連口茶水都沒喝到吧?


    人在生氣的時候總會做出一點出格兒的事情出來的,幾年來在師父老頭的教育下,也因為我端的飯碗跟字有關,我基本上都改掉了身上的草莽氣息,現在卻忽然冒了出來,我抬頭看到虎子家的院牆邊上,堆了一個草垛。


    我就不顧師父跟大叔的阻攔,爬上草垛,我心裏就想,我看你小子到底整了什麽幺蛾子。


    師父還在下麵叫,這都六點半了,等下他就回來了,你不能等會兒?這樣偷看人院子,成何體統!


    我擺手道:多大事兒!我從福建跑來,就偷看他,他還能吃了我?


    我一轉頭,卻立在了當場。


    這時候已經六點半了,天已經有點昏黑,可是我眼睛視力很好,我看到虎子家的院子裏。灑滿了紙錢。


    就是那種送葬隊伍沿途丟的那種草紙剪成的紙錢。


    而在院子間,站了一個穿著大紅棉襖的女人,長長的頭發沒有遮住她白的發慌的臉。


    真正讓我如墜冰窟的,不是她的臉,而是臉上那猩紅猩紅猩紅到妖豔的紅唇,正抹了一個淒美的弧度。


    她在看著我,對我冷笑。


    第九章類似錯覺


    我是站在草垛上看到那個盯著我看的穿著紅色棉襖的女人,隻感覺她那鮮豔的紅唇讓我渾身發冷。


    如墜冰窟的感覺,這讓我一瞬間都忘記了說什麽,隻是盯著她看,但是這個時候,怎麽說呢?如果是在荒郊野嶺的一個亂葬崗,我看到這樣的一個女人,那就不用想了,我肯定把她當成女鬼。


    但是現在呢?現在是我兄弟的院子裏,草垛下麵還站著一個奇門遁甲傳人,一個對道家捉鬼多少知道一點的半吊子術士。


    所以,我就算懷疑她是一個女鬼,滿院子的紙錢也詭異到讓我認為她是一個鬼,我還是不能失態的先對她招了招手,道:您好,開一下門可以麽,我是虎子他兄弟。


    她還是如剛才那樣看著我,對我緩緩的搖了搖頭,然後轉身,緩緩的朝屋子裏走去。


    我師父聽到我說話,還問我道:怎麽回事兒?裏麵有人?


    我說對啊,裏麵有一個穿著紅棉襖的女人,不過我讓她開門她不鳥我。


    也就是師父跟我說了一句話,我瞬間感覺不那麽恐怖了,這跟走夜路是一樣的感覺,一個人的話可能會感到恐慌,有隊友的話就不會,我就想繼續叫這個女人一下,可是一轉頭,院子裏空空如也!別說那個女人不見了,就是地上的紙錢也全部都不見了!我大罵了一聲我草,就連滾帶爬你的從草垛上跳了下來,對著我師父道:這虎子院子裏,絕對有古怪!


    他拍拍我的肩膀道:別慌,有什麽話慢慢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我就說我看到地上滿地的紙錢啊,院子裏還有一個有著猩紅嘴唇的女人,可是我一轉眼,就什麽都看不到了,那不可能是幻覺,我閑著沒事兒了天天幻覺一個女人嚇自個兒?


    我師父也沒有像別人那樣聽完了安慰我什麽的,依舊是從他的背包裏拿出龜甲銅錢,就地卜卦。


    龜殼一搖銅錢一撒,我師父在那邊掐掐算算的,搞的我也不敢打擾,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道:不對啊,按卦象上來說,你最近行天大的氣運,隻能遇貴人生財運,點子這麽高的人,是不會看到不幹淨東西的。


    他說的這個我倒是懂,也就是說一個人運氣好的話,遇到的都是好事兒,隻有那種運氣極差的主兒,心態不行,才會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


    所以我聽了師父的卦之後搖頭道:就這我也叫行大運?你忘了前兩天我們倆還差點死翹翹?


    他哼了一聲道:你懂什麽?你想,遇到那種事兒我們倆都能活著?這還不叫運氣好?


    我道:你說的是個屁,有人被車撞一下,沒撞死,撞個全身癱瘓,你敢對他說哥們兒你運氣真好,這麽撞都不會死?


    他作勢欲打我,罵道:就你怪話多!放心,老子這次算的準的很,你最近就是大運,不信就走著瞧。


    我說行,大運就大運,別扯遠了,您說說,這虎子院子裏的女人是怎麽回事兒?我怎麽看她都不像是一個活人。


    我師父這才安慰我道:別緊張,人有人法,鬼也有鬼的規矩,你想想自己幾斤幾兩,我也估摸著虎子這次叫你來絕對不是什麽單純的心思,但是害你應該也不會,那孩子也是個義氣的性子,再說了,圖你個啥?殺了你能賣幾兩肉?


    我點頭道這也是,靜觀其變,活人都不怕,死人怕什麽?但是想到院子裏的那個女人,我始終是無法釋懷的,就對大叔道:你上草垛上看看,難不成還真的是我以前看花眼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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