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場的許多人都沉浸於楚中離的舞劍,沒想到楚中離竟在吟詩之間突然殺人,都吃驚不小。田無禽所帶的武士全都起身拔出兵刃。右邊的眾人也全部起身。


    殘月大喝一聲,擎出雙斧,一躍跳到大廳之中,覺得沒有氣勢,還把旁邊的一個桌子給踢倒了,大叫道:“怎麽著,動手是不是!”姬慶忌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雙手緊緊凝住力量,欲待伺機而動;呂崇兮從懷中抓出一把暗器,瞄準了對方的幾名武士,張肥子也一下跳了出去,咋呼起來道:“你們也不打聽打聽,我老大在楚吳邊境附近那幾場仗也不是蓋的!”


    何莊主所帶的那群傭兵也全都拔出兵刃,盯著田無禽的那一行人,他們跟楚中離原本沒什麽關係,但是實在太討厭田無禽,看楚中離為那教書先生報仇,打心底裏就想站在楚中離一邊。何莊主心想,原本聽說楚中離是紈絝子弟,連修煉都修煉不了,現在看來此言不確。想討好楚中離,大聲叫道:“敢跟楚侯作對,可別忘了這是在哪個國家!識相的就快給楚侯賠禮道歉!”


    隻有葉綿,剛才沉浸於楚中離的舞姿,一顆少女的春心砰砰亂跳,而楚中離卻突然殺人,這下比剛才麻臉漢子殺人更讓她吃驚,整張俏臉被嚇得煞白,現在還沒緩過來,想勉力站起來,卻覺得腿腳發軟,隻能又坐了回去,顫聲說道:“大家不要打……”但聲音微小,氣勢也不足,差不多隻是自說自話而已。


    而田無禽,卻仍然隻顧著拿毛巾擦自己脖中的鮮血,用幹毛巾擦完之後,脖上還有血跡,於是用水倒在毛巾幹淨的地方,再到脖子上一擦,果然被擦去了不少,但仍然嫌不夠,還拿水洗了洗脖子,然後用毛巾幹淨的地方再擦脖子,這幾下終於將脖子擦幹淨了,他的神態也隨之逐漸冷靜了下來,不再像剛才那樣狂亂。


    擦罷之後,田無禽將毛巾一扔,並沒起身,指著麻臉武士的屍體對楚中離說道:“請閣下給我個交代。”


    “交代?”楚中離冷哼一聲,將右手的楚侯劍交到拿紫電劍的左手之中,右手從懷裏掏出一錠金子,說道:“五十兩銀子,楚某也給的起!”手腕一抖,這錠金子向著田無禽臉上直飛過去。


    田無禽輕輕抬起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從兩個指頭上升起兩道灰色氣質,那金子遇見那兩道灰色氣質,瞬間就停止了向前,在那兩道氣質上被托住。隨即田無禽將左右兩手一番,兩股灰色氣質從雙手手心發出,包裹著那金子,似乎在對那金子施放能量。


    眾人眼中見那金子變得模糊了,隨之竟然滴下金色的水珠,像金子出汗了一樣,然後金子便是劇烈變形,化成一股水流到了地上。那群傭兵哪見過這個,全都驚訝得叫出聲來。姬慶忌臉色猛然一變,立刻竄到楚中離和殘月身旁,伸出雙手把他兩人擋在了身後,然後一步一步帶著兩人退回右手邊,離田無禽越來越遠。


    田無禽化掉了那金子後,緩緩站起身來,對那群武士說道:“楚侯的交代我收到了,走吧。”隨即邁步走出大廳,那群武士跟在身後。眾人眼見著他們走了出去,卻沒有一個敢上前阻攔。隻留下了兩具屍體,其中一具還是田無禽自己拍死的,他竟然連看都沒多看一眼。


    在田無禽走遠之後,眾人仍然待在大廳,不知何所適從,楚中離問姬慶忌道:“兄長,你可看出此人的等級了嗎?”


    姬慶忌點了點頭,說道:“剛才哪一手,非地境不可辦到。最低,他也是識道期的。”識道期屬於地境,比人境最高的煉神還要高一級。又走到田無禽剛才的座位旁邊,撿起他擦過的毛巾,說道:“是這個毛巾救了我們一命,否則,以他的等級,倘若發起狂來,現在這裏隻怕已經屍橫遍地了。”


    楚中離看著這毛巾,想起他剛才被血濺了之後的瘋狂狀態,也不禁打了個寒噤,說道:“既然如此,他為何不動手,隻是融了塊金子就走了?”


    姬慶忌沉默片刻,說道:“不太好說,他融了塊金子,是向我們示威,讓我們別小瞧了他。不向我們動手,可能有兩個原因,第一個是他人在異鄉,不敢向這裏的東道主大打出手,生怕楚國出更厲害的人對付他;第二是他的目標本就不在於此,不想因小失大,為一時之氣耽誤大事。”


    楚中離聽到最後一句,臉上微微一紅,說道:“剛才是我衝動,險些釀成大禍,請兄長見諒。”


    姬慶忌道:“不必這麽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本是理所當然之事,那麻臉男子囂張跋扈,殺了無辜的說書先生,即使賢弟不出手,愚兄也會找機會除掉他。”


    何莊主派人把兩個屍體清除掉,當天晚上發生這樣的事,就隻能不歡而散了。


    在眾人忙亂的時候,楚中離把姬慶忌叫到一旁,兩個人談話,楚中離說道:“兄長可知道那人的真實身份嗎?”


    姬慶忌說道:“我還真推想了一下,不一定對,說給賢弟聽聽。此人等級已經達到地境了,地境的高手,本來天下就不是太多,像愚兄自認為在吳國也是一號人物了,但也不過才是人境的煉神後期,地境的稀少可想而知,明麵上的那些都是有數的。不過天下各門各派甚多,往往臥虎藏龍,他要是不暴露自己周國的身份,那還真不好猜。可如今就不一樣了,他肯定和周室有關係,如果沒駐顏的話,他的年紀應該就二十上下,這個年紀能練到地境,說明天賦一定登峰造極。這一代天賦達到甲上的在明麵上就三個人,周天子姬宮涅、武昌公楚中坤、還有武當的玄音道長……”


    即使是在這麽緊張的情況下,楚中離聽姬慶忌說到玄音道長四個字,還是不禁臉紅心跳,又聽姬慶忌接著說:“此人不是令兄,也不是玄音道長,那麽有很大可能就是周天子姬宮涅!”


    楚中離皺眉道:“周天子?他不在洛陽待著,跑來楚國做什麽?”


    姬宮涅說道:“不太好說,總之此人的目的肯定不簡單,要加強防備才是,今晚我就不睡了,以免此人有什麽詭計……”


    何莊主邀請楚中離一行人在他們提供的酒店住宿,楚中離答應了。不過葉綿要回百草門,楚中離叫著張肥子一起去送葉綿,張肥子說自己要睡覺,又怕回百草門挨打,就讓楚中離自己送了。


    楚中離和葉綿一路走著,雙方都不知道說什麽話好,場麵一度尷尬。還是楚中離先說話了:“剛才,你受驚了嗎?”


    葉綿點了點頭,說道:“是。”也沒補上一句別的什麽話。兩人又走了一段,葉綿覺得這樣一句話不說太不好,也開始沒話找話,說道:“你剛才吟的那首詩真好,我是第一次聽到。”


    楚中離笑道:“哦,這原本是楚地的民歌,後來經大詩人改編過的,就成了詩,你喜歡,那再好不過了。”


    葉綿說道:“我是很喜歡,覺得你念得很好聽,就是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楚中離說道:“你哪句不懂?”


    葉綿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哪句都不太懂,現在腦中就記得最後一句‘思公子兮徒離憂’,你能給我解釋一下是什麽意思嗎?”


    楚中離說道:“這句話意思就是,‘思念心愛的男子徒然增添煩惱’。是女子和他喜歡的男子分別已久,久等而不能相見,說出的話。”


    葉綿喃喃地說道:“思公子兮徒離憂……我之前也記過一句寫愛情的詩,就一句。”


    楚中離笑道:“那好啊,你說來我聽聽。”


    葉綿說道:“我說了你不許笑話我。”


    楚中離說道:“我怎麽會?我絕對不會笑話你的。”


    葉綿微微一笑,說道:“那我就說啦,這句詩是:‘生而為樹,蔭子窗台;死而為棺,抱子殘骸。’”她本就有點不好意思念詩,念這句詩的時候,語音都有些顫抖了。


    楚中離聽了之後,腳步放慢了下來,嗯了一下,似乎進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說道:“好詩。”又轉頭向葉綿笑道:“你才多大,總談什麽生死。”


    葉綿漲紅了臉,說道:“我今年也十六歲了好吧!你,你比我大多少?”


    兩人一邊走一邊談,不一會兒就來到了百草門門前,卻看到百草門大院中人聲嘈雜,燈火通明,聽到許多紛亂的擊打和撞擊聲音,仿佛是在打仗一樣。


    楚中離靠近一看,隻見一隻野獸正在院中亂撞,那野獸有著鹿的身子,猿猴一樣的尾巴,蹄子上還有類似公雞一樣的倒刺,渾身有著老虎一樣的斑紋,頭上隻有一個角,一個很誇張的大角,如同一個肆意生長的老樹根。這怪鹿發出鳴叫,就像老鷹的唳叫一般,攝人心魄,讓人聽了就不寒而栗。體型比一頭野牛還要壯上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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