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中離一行人用完飯後,就在小二的指引之下奔靈曲鎮的“百草門”而去,百草門在最前方有一個接待的藥鋪,背後是一間寬敞的院子,所居並不十分華麗,但也足夠宏闊,藥鋪上掛著百草門三個字,往來藥鋪的行人如織,有的是去買草藥,有的是去看病,排了長長的隊伍。


    張肥子三步兩步就竄到隊伍的前麵,那接待的藥童說道:“你怎麽不排隊啊,後麵排著去。”


    “排個屁!”張肥子看前台上放著一盤藥,抓起來一翻,一盤藥都撒翻了。


    那藥童大驚,叫道:“你,你幹什麽?”


    張肥子罵道:“找事,不知道啊?把你們管事的叫來,我跟他說話,不去我揍你!”說到後來還掄起胖乎乎的黑拳頭,要是一般練武的,都不能怕他,但那藥童就是個負責買藥的半大孩子,見張肥子這副凶相,嚇得連忙跑出藥鋪,向院子裏麵跑去,一邊跑一邊喊:“葉神醫,有人鬧事!”


    張肥子轉過頭來衝大家說:“聽見沒有,現在的人造假也太猖狂了!把百草門給冒牌了還不算,連名字都改的和百草門的葉神醫一模一樣,人家也叫葉神醫!”看自己麵前的那一長串隊伍帶著疑惑的表情看著自己,對他們解釋道:“各位兄台,各位男女老少,你們不要怪我打擾了你們買藥,要知道這百草門可不是真的,是冒牌的,你們買了也是上當。你們說說啊,這世道成了什麽樣子了,造假都造到醫界來了,藥是假的,牌子是假的,就連人都出假的了,天底下就王八是真的,那還叫甲魚……”


    有一個人在旁邊提醒他道:“聽說這個葉神醫病看的好著呢,沒準是真的……”


    “真個屁!”張炎扯著個大破嘴就嚷上了:“等會讓那葉神醫出來,我張炎要砸了他這葉神醫的招牌,讓他以後還敢不敢自稱神醫……”


    還沒說完,就聽到背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威嚴而短促地說道:“張炎,你嚷什麽!”


    張肥子愣了一下,緩慢的擰過頭去,頓時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臉龐,咧開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師父……”


    葉雲柯一巴掌打過去,打得張炎眼前金星亂冒,一屁股坐在地上。葉雲柯罵道:“你要砸我招牌是不是,來砸啊!”說著舉起巴掌就要再打,張肥子一看巴掌要來了,嚇得連忙在地上亂爬,如同一頭黑豬躲避宰殺的屠刀一樣。


    葉雲柯又踢了他屁股一腳,說道:“我有重要的客人要陪,待會兒再找你算賬,你給我待在這好好反思反思!”說著轉身走進院子。屋內走出來一個穿著華貴的中年男子,男子說道;“葉神醫,有什麽事嗎?”葉雲柯說道:“沒什麽事,我一個孽徒,何莊主咱們進去接著談……”說著和那姓何的男子又重新進去了。


    張肥子在那坐著,心裏難過,嘴角不住地抽搐,仿佛要哭出來的樣子,心想,得,就這麽一會,我連劣徒都不是了,都“孽徒”了。


    不過那藥童知道張肥子是葉雲柯的徒弟,反倒尊敬了起來,因為以他的身份還遠遠夠不上徒弟呢,隻是葉雲柯的徒孫輩,於是上前給張肥子賠笑說道:“師叔好,師叔倘若沒什麽意見的話,晚輩就接著賣藥了。”


    張肥子苦著臉,擺了擺手道:“沒意見,我能有啥意見呐,賣你的吧!”語氣委屈至極,被揍過之後的語氣就是不一樣。


    楚中離剛要上前扶起張肥子,別讓他在這丟人了,走到他麵前,卻見一個小姑娘從院中走向張肥子。那小姑娘大約十五六歲年紀,容貌俏麗,走到張肥子麵前,看著楚中離也過來了,似乎有些怕見生人,目光和楚中離的相避了開去,隻去和張肥子說話。說道:“張師哥……你來了。”


    張炎笑道:“是葉師妹呀,你這幾年變化挺大的呀,這都成大姑娘了!”


    小姑娘微微一笑,有些低著頭,兩個手拘謹地放在前麵,說道:“張師兄的形象倒還是和原來差別不大,都是那麽……那麽特別。”


    張肥子看楚中離和葉師妹都過來了,心想別讓他們目光總盯在我身上了,我是夠丟人的了,於是跟他們說道:“你倆人互相認識一下吧,一個是我主公,一個是我師妹,我先一邊呆著去了,要不那些排隊的人總一邊看我一邊笑!”說著就走到邊上呆著去了。


    小姑娘看張肥子走了,就剩自己和楚中離站在一起了,有一些害羞,低著頭看自己的鞋,用手攥住自己的衣服。


    楚中離看這小姑娘愛害羞,就主動介紹道:“在下名叫楚中離,官爵是臨江侯,因楚王族隻我一個封侯的,又被稱為楚侯。”他原本之前還在想,這回來入魔域探險,要不要跟遇到的人用真實身份,用真實身份的話,在楚國利於走動一些,如果自己做了什麽好事,也利於自己傳播名聲。用真實身份的壞處就是不好做一些機密的事,但是見到這個小姑娘,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脫口而出說實話了。


    那小姑娘抬起頭看著他,兩隻眼睛如水一般清澈,似乎含有無限的溫柔之意,微微對楚中離一笑,說道:“我叫葉綿,是葉神醫的女兒。”說了之後漸漸把頭低下,又似乎感覺自己說得太少,連忙把頭抬起,笑道:“很高興認識你!”


    這一下,把楚中離弄得倒是有些尷尬,不知道說什麽了,想了一想,說道:“張炎這些年,一直都在我手下辦事……他醫術挺好的……嗯,待遇也沒虧待他。”


    葉綿點了點頭,說道:“嗯,看他的體型就能看出來了。”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楚中離問道:“那個,我聽張炎剛才說,你們百草門原來是在岐山,這回卻為什麽搬來了楚國呢?”


    葉綿笑道:“哦,你問這個啊。我爹爹覺得,百草門的醫術已經在中原傳播開來了,中原現在都用陰陽五行的中醫體係,而南方盛行巫醫,反倒是應該來南方,傳播傳播百草門的醫術,也順便和南方的醫術做一些交流,正因如此,所以大舉遷來了楚國。我們在這靈曲鎮也算是傳開名聲了,最近有一個姓何的大財主,想要帶他的壯丁和傭兵到雲夢澤裏去打個‘靈犀角’,得找一個當地有名望的人接待一下,他覺得我爹爹就是當地很有名望的人,所以就來啦,正在屋裏和我爹談話的那位就是。”她說自己的事就很害羞,說別人的事倒來了興致,再加上表達能力也很強,一連說了許多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就給說清楚了。最後還問道:“你又是為什麽來呢?”


    楚中離說道:“我也是為打一個稀奇的寶物,好送給我爹當賀禮。”


    葉綿看著楚中離,輕輕問道:“你父親……是楚王嗎?”


    楚中離遇到這種問題,隻有照實回答,也不知道說什麽,隻有點了點頭。


    葉綿也不做聲了,這時隻聽見一陣腳步聲,一隊短衣襟精幹打扮的武士,簇擁著一位華服男子走到藥鋪之前,楚中離一看那男子的容貌,隻覺得說不出的難受,那男子算是身材筆挺,皮膚也白皙,但是眼睛白眼仁多黑眼仁少,一張長臉,嘴還微微翹著,雖然這個容貌不同於傳統意義的醜,卻透露出森森的寒氣,乍一看。足以令人打一激靈。那男子似乎也就二十歲左右,看起來卻讓人看不到任何少年的朝氣,隻有無窮的冷峻。


    這一群人徑直走到藥鋪的前台,那一群人見他們這陣仗,不是公子王孫也是有財有勢,哪敢多說一句話,就隻得讓他們走到藥鋪之前。


    那藥童本想叫他們排隊,可經曆了剛才那事之後,覺得張炎都敢來砸藥鋪,像他們這種氣勢的人哪敢去招惹,隻得說道:“這位爺要點什麽。”


    那華服男子說道:“你們這裏上品以上的草藥,我全都買了。”語氣聲淡淡的,似乎語音就是命令一樣,帶給人極其冷硬的感覺。


    藥童聽了這話,吃了一驚,說道:“這……不是說笑吧?我們這的一根藥草都不便宜,更別說全買了。”


    華服男子向旁邊的一個武士一望,那武士立即將身上的一個包袱解下,扔在櫃台之上,那藥童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袱中冒出燦燦金光,奪人眼目,竟然是一包袱金子。


    “這些夠不夠?”華服男子冷冷地說。


    “你們等一下,我去稟明門主!”那藥童連忙跑入了院子,進入了葉雲柯之前進的那個房間,過了一會又跑出來,對那華服男子說道:“各位回去吧,門主他老人家說不賣!”


    聽了這話,旁邊一個麻臉武士立刻伸手捏住藥童的手腕,這一下既準且狠,將藥童疼的哇哇大叫,華服男子仍然語音平淡地說:“我出得起錢,為什麽不賣?”


    卻聽遠處,響起葉雲柯的聲音:“因為這裏不止你一個人需要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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