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公子。”青籮嫋嫋走來,體態婀娜的對著董奇行了個禮。


    董奇他們先前是見過青籮的模樣的,今日再見到她這般作態頓時有些傻眼。


    “你是……”董奇還想著要不要繼續裝傻,無論怎麽看她倆都不像是一個人啊。


    “奴家與公子曾在水雲坊有過數麵之緣,想來公子是貴人多忘事了吧。”青籮掩唇一笑,極為秀氣含蓄。


    董奇渾身一顫,隻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他扭頭看了一眼依舊表情淡淡的佟芙兒,瞬間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讓他終於恢複過來。


    “我想起來了,倒不是我貴人多忘事,隻是你和當日的差別,實在是有些大,也不怪我們認不出來啊。”因著青籮給他的觀感不太好,所以董奇也沒怎麽客氣的說道,“你今日來找我們是有什麽事?”


    青籮的目光在他們之間打量了一圈,沒有看見要找的人,頓時有些失望:“奴家是想問問,貴派另外兩位公子去哪裏了?”


    “自然是去辦事了,這還用告訴你麽?你有什麽事就直說吧,跟我說也是一樣的。”董奇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若是女人都是這般矯情的模樣,他倒是覺得,天下間除了小師妹以外,就很少有他看的過眼的女人了。


    對於董奇的態度,青籮微微一怔,隨即輕笑了一聲:“這件事情,隻怕……”


    “直說就是!”


    “那好吧。”青籮笑容微斂,她稍稍欠了欠身子,“我是為了穆惜慈姑娘而來的。”


    “穆惜慈?”董奇和江城子有些狐疑的對視一眼。


    他們這幾天倒也沒閑著,從旁人的閑聊中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些祁煥之過去的事情,而穆惜慈,在董奇眼中顯然就是那紅顏禍水了。


    “是,那日擂台戰之後,穆惜慈姑娘連同孟文林公子正在我那小院休息,穆姑娘照顧孟公子脫不開身,因此便委托我來一趟,請一下祁公子。”


    “請我師弟做什麽?”董奇眯了眯眼睛。


    他可不想自己師弟再跟那女人扯上什麽瓜葛,小師妹什麽的,有佟芙兒一個人也就夠了。


    “這……不大好說。”青籮有些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來。


    “不好說那就不用說了。”對於青籮的惺惺作態,董奇全然不領情,“我看那姑娘不是什麽好人,而你呢,我也不覺得是什麽好人。”


    青籮是真的有些驚詫了:“公子為何這般說奴家?”


    她自問之前也沒有在實際意義上對天道宗造成什麽傷害,而現在她又把姿態放得這麽低,為何他們對她竟然如此不假辭色。


    甚至,他們的態度還比不上當初自己蓬頭垢麵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時候。


    青籮第一次對自己的容貌產生了懷疑,但是她在打量了董奇兩眼之後隨即又想到,他還隻是個半大孩子,多半是情竇未,不通情事才會如此。


    “本來就是!”董奇眉毛微挑,“你既然是水雲坊的人,那先前何必偽裝成一個普通人靠近我們?我看你根本是有所圖謀。而且孟文林和穆惜慈跟你們又沒有什麽恩怨,好端端的你又收留他們做什麽?怕是你要借著他們想要對我們算計什麽吧!”


    董奇早已不像小時候那麽呆萌,這種事情,他在腦子裏轉了一個圈便想了個通透。


    倒是站在他身後的江城子,卻是為他這一席話感到很是吃驚了。


    董奇說的是接直接,但是他的分析,卻也是很到位的。而且這番言論這實在不像平日裏大大咧咧的董奇會看出來的事情。


    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江城子滿意的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


    青籮明顯也有些驚訝,她倒不是驚訝為什麽董奇會看穿自己的心思。事實上,她既然敢這麽過來,也是沒打算遮掩什麽的。


    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董奇好歹也是個男人,他竟然如此的不憐香惜玉!竟是絲毫顏麵也不給她留下!


    虧他還以為他是情竇未開,現在看來,他分明是不通人情!


    “公子是誤會奴家了!”青籮還想解釋,但是她想了想,卻忍住道,“我隻是代穆姑娘來傳話,至於公子是否帶到,那是公子的事情了,我就此告辭!”


    她好歹也是水雲坊叫得出名字的弟子,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他們如此對待,實在是有些丟臉。


    匆匆說完那些話之後,青籮微微行了個禮就直接離開了。


    “好好的人話不說,非要奴啊奴的。”看著她的背影,董奇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你可真是……”身為一個身心都成熟的男人,江城子對他的反應真是啼笑皆非。


    前麵還想誇他長大了,一轉眼便又露出了本性。


    那青籮打扮之後可也是個嬌滴滴的小娘子,尋常修仙者見了疼惜照顧還來不及,可是她如此低姿態,卻不曾料到董奇根本就看不上。


    “師兄。”佟芙兒對此也是輕笑一聲,“你看看周圍的人都是怎麽看你的!”


    因著青籮一行人都是女修,她們一出門就或多或少的引來了一些目光,剛才的事情,周圍有不少人都看在了眼裏,眼看青籮悶悶不樂的離開,看著董奇的眼神就多少帶了些怒其不爭或是不滿的情緒。


    “管他們呢!”董奇莫名其妙,一甩袖子直接進了房間。


    “那這個事情,等下要告訴三師兄麽?”佟芙兒問道。


    董奇猶豫了一下:“告訴,還是得告訴一聲,畢竟這是他的事情。不過站在我的角度上來說,我可不願他還和那些人有什麽瓜葛。”


    他想了想,又道:“而且左右那孟文林都被大師兄打的落花流水了,再去看他們也怪沒意思的。”


    **


    對於院子裏發生的時期渾然不知的祁煥之和秦嘯二人,此刻卻是站在高高的山峰頂端悠閑的坐了下來。


    “修仙修仙,我看我們修的越來越不像是仙了。”秦嘯忍不住說道。


    此處山峰極高,雲海彌漫,遠處的峰頭高高矮矮若隱若現,而身後的一片楓林,則是落下了大片的紅葉。


    楓林,雲海。


    這種場景,才是秦嘯心中仙人居住的地方。


    “上古修仙注重心境,而現在的修仙,說白了還是對實力的追求。”祁煥之也是心情輕鬆,“為了追求更高的實力,大多數人都是埋頭苦修,更是錯過了無數風景。”


    “我們也是那樣的人吧。”秦嘯有些遺憾的道。


    “也不全是。”祁煥之扭頭看了秦嘯一眼,“我覺得能和你在一起,已經是得到了許多。縱然看不見這些萬千風景,隻要師兄在身邊,哪裏都是仙境。”


    秦嘯聞言,心中頓時一跳。


    他不敢問些什麽,但是祁煥之卻也沒有在說話,兩人就這麽沉默的坐了一下午。


    或許是幻覺太好,或許是太安靜了,秦嘯竟在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天已經黑了,然而祁煥之卻還是坐在他的身邊,隻是他的眼睛是閉著的,隻是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修煉。


    想到下午的那些話,秦嘯的神色有些複雜。


    他隱隱覺得,有些事情似乎並不是像他原來想的那麽單純。


    甚至前麵他並沒有在意的那個吻,或許都不是那麽簡單。


    但是,怎麽會呢?秦嘯十分不解。


    自己和祁煥之一直以來的相處模式都是再自然不過,他自認為自己一直沒有做出什麽惹人遐想的舉動,而祁煥之在那個吻之前,也是如此。


    到底是什麽時候?


    一想到之前自己送給祁煥之的那些畫冊,秦嘯忽然有些羞愧。


    也許他需要的根本不是什麽畫冊,而是心理指導吧。


    現在看來,祁煥之會忽然帶自己來這個地方,隻怕也不是無心為之。


    秦嘯上輩子是有過喜歡的人的,他當時就想過,有了好吃的要和對方分享,發現了好看的地方也要帶對方去看。


    而祁煥之現在,也大抵是這種心思。


    那自己,是什麽心思呢?秦嘯有些遲疑。


    他對於祁煥之,似乎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排斥,明明這種事情,他是想都沒有想過的。


    “師兄,你醒了。”


    秦嘯正在深思,祁煥之卻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


    “恩,不小心睡著了。”秦嘯回過神來,歉意的笑了一笑,卻在對上祁煥之專注的眼神時微微一怔。


    這個眼神,他看過很多回了,卻好像沒有哪一次真正的注意到其中的意思。


    “師兄睡的好麽?”祁煥之沒有急著回去,反而問道。


    “當然很好。”秦嘯的耳朵有些發紅,“難得有一次是在安心的睡覺,而不是用修煉代替睡眠。”


    “那就好。”祁煥之微微一笑,站了起來,“我們現在回去麽?”


    “恩。”秦嘯剛點頭,就見祁煥之拿出了極影劍。


    秦嘯動作微微一頓,就想要拿出自己的雲霄劍。


    “師兄拿雲霄劍做什麽?”祁煥之看著他的動作似乎有些不解,“我們一起乘極影劍就行了啊。”


    “兩個人乘一柄,終究……”秦嘯這句話在接觸到了祁煥之的眼神之後逐漸消聲。


    祁煥之現在或許還沒有意識到他自己的想法,可是如果自己現在忽然開始避嫌的話,說不定反倒讓他意識到了什麽。


    反正他們來時就是一柄劍,現在回去的話,也就不要多此一舉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秦嘯便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現的站到了祁煥之的身後。


    在他沒有看見的地方,祁煥之不由得嘴角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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