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無念一行人正在聊著,卻說這個時候有個人來到這個攤子上,不偏不倚就選了正靠近他們的桌子坐了下來。


    這人著一件藏青色長袍,又戴著個花臉麵具算是把自己給裹了個嚴嚴實實,隻是裸露在外麵的皮膚卻也異常白皙,像是一雙手比之一些女子都還要細膩,但可惜他胸前是一馬平常,待他一開口也知他是個男子,他道:“店家,你們這有什麽好吃的都給上來!”。


    這棚子的主人,是個頭發花白的老翁,做的是小本生意,聽這青衣男子的口氣倒特別像那些個吃了東西不給錢的貴公子,所以他微微有些不滿,隻是隨便含糊的支楞一聲。


    但接著又聽得“啪”的一聲,他把一錠銀子放到桌子上,老翁略顯緊繃的神情才稍有緩和,他樂嗬嗬對著青衣男子道:“這位公子要些好的啊?我這都是些小本生意,但老漢自當挑些好的給公子呈上來!”。


    話罷,老漢就走到棚子最裏麵的露天砧板處,從一旁的鍋裏認真挑挑揀揀一陣後取出一隻鹵好的鴨子,謔謔磨了兩下刀後,然後以著遠超平時的刀法切起了肉,切好後他還特意又找來個看起來有些檔次的青花瓷底的盤子,學著大酒樓裏那些個擺盤的手法把鴨子肉整整齊齊擺上,然後撒了把白芝麻,又點綴上幾葉香菜,配一壺溫好的酒和花生米放到了青衣男子麵前。


    而後,他還不忘客氣的道句:“還請公子慢用。”。


    正此時,幾個孩童正在一旁跳著皮筋做著遊戲,這青衣男子把麵具往上推上一半,吃下幾粒花生米後,就看著這幾個孩子來了興趣。


    當然,雖然這男子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怪模怪樣的氣息,但莫無念幾人倒也沒有去管他,隻是自顧自的幾人依舊說著他們的事。


    那邊青衣男子起來對著幾個孩子道:“看你們玩得興起,可否能算一個?”。


    幾個孩子中稍大一個的,卻是撇撇嘴對他道:“你這麽大個人了,卻也不害臊嗎?”。


    “就是就是!你這麽大個個子……怎麽好意思?”


    “怎麽好意思……真的是!”


    ……


    其他幾個孩子當然就更不願意了,一頓嘻嘻鬧鬧自然不願意到他參與進來。


    這反而惹得青衣男子似乎有些不太高興,但待他稍稍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買了幾串冰糖葫蘆遞給幾個孩子手裏,幾個孩子才願意他參與進來。


    “這個人真的是?”一旁的丘朔見著他微微來了些興趣,他接著又道:“這算童心未泯嗎?其實這樣的人我倒挺喜歡的!”。


    一桌子上的其他幾個人沒言語,隻是莫無念卻像來了興趣一樣看向了青衣男子。


    正巧青衣男子隨著幾個孩子已經玩了起來,隻是就如幾個孩子罵他的的一樣,他似乎真的有些笨!他跳了兩次,一次是七次,一次是十一……


    這看起來是很多,但還幾個孩童比起來七和十一真的不算太多!


    “你還真笨啊!看在你給我們幾個買冰糖葫蘆的份上,我再教你一遍吧!你看好了!”幾個孩童鄙夷的看了他幾眼,然後卻還是細心的為他又跳了起來!


    但也無論他們教上幾次,或許就是這個青衣男子真的很笨的緣故,他前前後後跳了十幾次,能跳出的不是“七”就是“十一”……真的是巧的不能再巧!


    “其實我是想跳多一些的!但想來也就是一到二十隨便跳了……”青衣男子笑笑,無所謂的撓撓頭然後又做回到棚子底下。


    但不得不承認他這番話還是很成功引起莫無念以外的丘朔和藍長歌注意。


    藍長歌對著莫無念道:“莫道友也對他說的這話有看法嗎?”。


    “或者他就隻是個瘋瘋癲癲的凡人?”丘朔又補上一句。


    他們說得半明半晦,但莫無念還是懂得了他們話裏麵的意思,因為這青衣人跳的兩次“七”和“十一”實在是有些玄妙,也實在是巧合的不能再巧合


    且就在他們議論這會,青衣男子又跳完了一次剛好又是“七”和“十一”……


    也見莫無念幾個人的視線都向他這邊看了過來,青衣男子帶著些不好意思的語調對幾人道:“我這人喜歡些孩子的玩意兒倒是讓幾位見笑了!”。


    “你這個大個子太笨了……你還是去別處玩吧!我們實在教不會你!”幾個孩童中有人發話示意他到別處去玩!


    因為他實在太笨,而一個人又占用了他們跳皮筋太長時間。


    也有皮一點的孩子道:“除非你把你的花臉送給我們……我們就和你玩!”。


    “不行!”誰知這就像觸動了青衣男子的什麽一樣,他舌尖綻雷嚇得幾個孩子脖子縮了縮,竟直接攤倒在了地上,似乎到這裏他又意思到剛才情緒的失控而後又對他們歉意道:“對不起啊!那可能是我真的太笨了!”。


    幾個孩童都不說話,而是撿起地上的皮筋飛奔逃離了他這個怪人


    。


    “唉!要是你們肯教我……我再給你們買幾串冰糖葫蘆?”青衣男子高聲對他們呼喊幾聲,但幾個孩童被他嚇得頭也不回,一溜煙兒已經跑的不見了蹤跡。


    他無奈又長歎幾口氣後,又回到莫無念他們身旁,連要七壺酒後,一個人獨自喝了起來,似是還在為剛才的事物耿耿於懷,他對這棚子的主人老翁道了一句:“店家……再給我上十一盤花生米,心情不好……為七和十一這兩個數字發愁……”。


    老翁不懂他說的是什麽,但見他是個金主很快就給他弄了十一盤花生米來!


    他把一壺酒下肚後,卻又兀自說起道:“是先選七呢……還是先選十一呢?就十一吧!對七又不公平,選七吧?對十一又不公平!這可真是令人想不明白的問題!”。


    一旁的老翁初時還以為是他在說他弄來的酒和花生米不好,但聽了一會兒之後,他反複念叨的還就是這幾句,他也隻當是如今貴公子間喝花酒劃拳時說的新叫法。


    他不禁莞爾一笑搖搖頭,隻道是自己老了……連現在年輕人玩些什麽都不清楚了。


    “這又什麽可為難的,反正七也好,十一也罷!你不是都要挨個收拾嗎?”就聽得一道淡淡的聲音傳了過來。青衣男子也終於不再為他自己提的怪問題所糾結。


    他再抬頭一看,對他說話的正是莫無念。


    他道:“道友說的極是?反正是多少……都該是會被我殺死的!哈哈哈哈!”。


    “這位公子,恕老朽現在老眼昏花了?你說的殺是醒酒令嗎?”老翁聽著他若無其事說出一個殺字來,並沒想太多,還隻當是貴公子間的什麽行酒令裏麵的黑話。


    “嗯?”青衣男子先是有些不懂他意思,但接著明白過來就道:“老先生也懂這行酒令啊?那一看你就是行家了?”。


    “不敢當!不敢當!且說說你們都是怎麽玩的吧……說與我聽聽再往後你們要些什麽吃的,隻要我能弄得來的,我都不收你們錢!”老翁笑的燦爛,對青衣男子說的行酒令遊戲好奇了起來。他今天前後已經收了莫無念和青衣男子好幾錠銀子,就是把這個攤子盤給他們他都不虧!


    “老先生想知道?”


    “唉!公子……先生二字怎麽敢當?”


    “怎麽當不得?這遊戲說來簡單。”


    “一共十個人,在一到二十個數字隨便挑上十個,然後比誰的點數大就行了?”


    被連叫了幾聲老先生,老翁又喝了些酒,他臉色紅潤又透著幾分喜悅,能被叫“先生”二字的人,在他看來都是頗有派頭的那些讀書人才可被叫的!


    “老先生……這你可就說錯了!沒這麽複雜,但也沒這麽簡單?”


    “這老朽可不懂了,你給我說道說道?”


    “簡單就是這有數字的十個相互殺死對方最後隻留下一個人,那這個人就贏了!難的是對這個人來說,其他九個人卻不一定好殺!就在剛剛我殺了十八和十九,但費的力氣也老大了!”


    “年輕人你又糊弄我老朽吧?哈哈哈!”


    “怎麽敢……”


    青衣人到現在已經連著把五壺酒下了肚,說出這些氣勢淩人、血淋淋的話來,老翁也隻當他是酒後胡話。


    見老翁似乎不怎麽相信他,青衣人卻是當即擼起一隻袖子給他看道:“喏!這就是我殺那兩個人時受的傷!”。


    他拉開寬大的袖袍就見在他白皙細膩的胳膊上,卻有著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清晰裏麵斷了幾根血管都極為清楚。


    “這……這!”這可嚇得老翁臉上的顏色立時變化了起來,他以為是自己喝了酒,便忙得瞥過頭去,但待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這條胳膊時,上麵卻光滑的連個瑕疵都沒有,哪還有什麽傷口。


    但就隻這一下,已把他著實嚇了個不輕,他身上透著冷汗,然後對著青衣男子道:“公子是變戲法的?”。


    青衣男子則長笑起來道:“我不是什麽變戲法的……我是來取人性命的,不是和你說了嗎?隻是剛剛我就在糾結先殺七還是先殺十一的問題,但那位卻是給了我很好的回答!”。


    他回答的極為認真,並且話後看向了那邊的莫無念。


    “還請恕幾位不要怪罪,我覺得老朽的身體有些不適……就先行回家了。幾位要是要吃些什麽你們自便吧!”老翁覺得眼前這個人就如個瘋子一般,讓他有些害怕。


    雖然青衣男沒有去刻意顯露什麽咄咄逼人,但就這般張口不離一個“殺”卻是要他有種戰栗的感覺。所以哪怕攤子不要也要就此離去。


    “老先生?”


    “不敢當!不敢當!”


    這會青衣男再叫老翁一句,老翁則是嚇得拔腿就跑!


    見老翁很快也沒了蹤跡,青衣


    男子百無聊賴的說了句:“還真是無趣啊!幾位道友你們說說給我評評理,我不是這老丈要我教他行酒令的嗎?他要學……我這麽認真教他!他這就跑了是什麽意思?”。


    說到這裏,他長歎了一口氣出來。


    “既然道友把道友兩個字都說出來了,又知我等幾個序列的身份,想來你也是序列吧?”藍長歌卻沒有和他兜圈子的意思,而是直接說了出來。


    “我不是序列……”青衣男子聽他言語完,言語裏終於沒了嬉皮笑臉之意,多了幾分認真,接著他又道:“其實我倒也好奇,原本七的主人是你才對,但現在他成了七,你卻成了十一,這可真是件怪事!還有……這個小姑娘你又是幾呢?”。


    他說著先是指了指莫無念,又指了指丘朔,這讓後者立刻緊張了起來,她序列氣息一直都是掩飾極好的,他怎麽可能會知道她呢?


    隨著一起緊張的還有藍長歌,眼前這個人身上他沒有察覺到一絲的修為氣息,也沒有察覺出半絲的序列氣息,這是讓他很怪的事情,但同樣也是令他非常不解事情……


    許多疑惑從他腦海裏冒了出來,但又都一一得不到解答,眼前這個人他實在想不到會是哪個序列,明明其實除了丘朔和慕容優作他以前不知道外,其他人都認識。


    所以想了少許時間後,他就把這人當做了慕容優作……


    但莫無念和吳沐很清楚,眼前這人根本就不是慕容優作,甚至不是序列……因為實際說來除了剩下的兩個序列之外,他都見過了,而青衣男又說了剩下的兩個序列被他殺了的話!


    “那道友是誰?”莫無念淡淡問向他道。


    “我啊……”他言語帶著幾分認真就要說出,似乎他的身份要就要呼之欲出。


    但故意吊足人胃口和賣夠關子後他道:“我不告訴你們……告訴你們就沒意思了!你們該知道我是能殺你們的人就夠了!”。


    這人一邊說,一邊把麵具又推上去,露出一張嘴巴然後塞了幾粒花生米!這樣子怎麽看都是一副輕鬆愜意的模樣,也在間接向莫無念他們表示,他就是不把幾人放在眼裏!


    對於突兀出現這麽個人,莫無念自然也在猜他的身份,但想了又想他卻實在又想不到……


    不過隨即又聽藍長歌道:“道友要取十一和七,可以一起取!但對我來說……你是誰對我來說也不怎麽重要,因為你死了,七和十一便都取不了!”。


    他自己就是臻靈三劫的修為,他把青衣男子當作了慕容優作便覺他修為應該也就高不到哪兒去……


    “是嗎?”從青衣男子的麵具下傳來幾聲譏諷似的笑容,接著又道:“那你試試!”。


    隨即他整個人身上的氣息立時有了變化,一股強烈的罡風以他為中心蕩了出去,就像是洶湧的海水泛濫一般,這股罡風很快就淹沒了眼前的這座小城,並且把離他最近的建築群都給一排排刮到,吹得牆倒露出紅磚,碎塊飛的滿天都是!


    嚇得一眾凡人要麽蜂擁而至向四麵城門逃去,要麽就是躲得遠遠的看都不敢往這邊看!


    他們清楚這是仙人發威了……


    “你們覺得你們會有幾成勝算?”青衣男子又說一句,然後緩緩邁著步子向莫無念他們走去。


    這一步很輕,但真正落下後就是地動山搖,原本就被他摧殘成一片狼藉的小城更加不像樣子,自他腳下直接龜裂出幾道口子直裂道把這座小城給分的四分五裂!


    要是隻這些,其實這一腳倒沒什麽厲害之處,而是莫無念發現自己的修為竟然就受這一覺的影響無法再調動!


    就是藍長歌和丘朔先前淡定的神色都起了變化,他隻感覺到眼前這人很強!


    “道友的道法的確有些不太一樣。”莫無念神情則就依舊淡定。


    這讓青衣男子看著有些驚訝,但隨即他認真道:“序列十八和十九的鍾家兩兄弟,我踏了三腳他們就四了……你們又能挨我幾腳?”。


    這話聽在藍長歌耳中,他心中卻泛起了驚濤駭浪,這鍾家兩兄弟他是知道的,論起修為雖都隻有陽實七境,但其戰力就是臻靈一劫的修士也不能隨意奈何他們。


    但就被眼前這個青衣男子輕描淡寫三腳給鎮死,這實在是驚世駭俗!


    青衣男子離著莫無念隻有十來步之多,但待他走完這十幾步,大概他們一行人就會成為幾具冰冷屍體……


    而青衣男子接著一連走下了三步,待這三步走去完,眼前這座小城已被他震成了廢墟,大地上植被都不見幾個,隻有一片一望無際的荒蕪和被震得溝溝壑壑的裂紋!


    莫無念的則感覺自己的五感以及靈識全都被封閉,並且五髒六腑像是被什麽重物重重擊打過一般,寸寸都碎裂了過來。


    “有些意思……我走四步你們都不死!比那兩個鍾兄弟要強太多了!”青衣男子像是個玩性大發的孩子對他們幽幽說著,但接著又道:“但我猜你們也就撐不過我七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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