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他看來,完全就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不過在得知秦越是準備用這些糧食去平衡現在河西道和河東道的糧價的時候,血手就以自己項上人頭保證。就算是自己死了,也要保證這些糧食的送到。


    在他看來,其他的事情都不算事情。就算是秦越送給他們再多的銀錢,也隻是他們個人得到了實惠。


    可是如果是百姓得到了實惠,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或許玄鳥衛裏麵不是所有人都有著一顆體恤百姓的心,可是在外勤裏麵,絕大多數人都有著這樣一顆心。


    不同於負責朝中政務的內堂,他們這些負責外勤的人,更多的是泥腿子出生。


    所以他們當玄鳥衛的抱負,就是為了要讓自己身邊的人過的更好。隻是在漫長的生活中,這樣一顆心髒被不斷消退。


    就是因為身在這個漩渦之中,所以他們才更加明白,什麽叫做財可通神。


    就算是手裏麵把握著天大的權利,是可以先斬後奏,可以處理那些為富不仁的禍首。


    可是這些都沒有用,隻要是利益還在,處理掉一個罪魁禍首,很快就會有第二個罪魁禍首補上來。


    這種人,根本就是殺不勝殺,而且為了那些利益,他們簡直是要比軍隊裏麵那些敢死隊還要勇敢。


    就算是玄鳥衛好幾次警告,都是沒有任何的用處,他們依舊是我行我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隻要是那些利益尚且存在,這些家夥就會始終前赴後繼地衝上來,就為了那一口利益。


    他們玄鳥衛再厲害,也沒有厲害到冒天下大不諱,直接將所有人都給殺幹淨。


    所以對付利益的,隻有利益,玄鳥衛手裏麵就算是有天大的權利,也不能把這些權利變成銀錢。


    朝廷也是使用銀錢對付這些世家的銀錢,每一次災年,都是朝廷的資本和這些世家的資本來一次碰撞。


    可是被朝中那些大臣限製著,這個朝廷的國庫是“不與民爭利”的存在,國庫都被限製住了,世家的資本卻是沒有被限製住。


    所以在一次次的碰撞中,朝廷的國庫都是陷入下風,更加不用說是王上的內庫,還有他們的玄鳥衛了。


    現在,有這樣一個商會可以站出來,可以和這些世家資本所對抗,這是他們的幸運。


    就算是陰影商會百年之後,或許會變得和這些商會一樣,或許是會成為西秦王朝為自己扶持起來的一個敵人。


    但是就說是現在,陰影商會的存在可以讓下麵的那些百姓得到實惠,隻是這樣,就足夠了。而為了這個理想,他們玄鳥衛中的絕大多數的人,都是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都統,前麵的蘆葦叢中,似乎是有賊寇的蹤跡。”一個玄鳥衛突然說道。


    前方就是一片片蘆葦蕩,這裏一塊,都是很大的蘆葦蕩。隻要是進入前麵的蘆葦湖,那麽這個蘆葦蕩就會綿延三十裏,這也是漕運上麵最為危險的一關。每年折損在這裏的商船,絕對不在少數。


    這些蘆葦蕩裏麵,就生活著千千萬萬的水匪。


    白天為民,晚上為匪,這些家夥直接把這裏當做是他們的後花園了。


    對於這些水匪,當地的官府也是沒有什麽辦法。一旦去圍捕水匪的時候,他們馬上變成順民。


    一旦官軍離開,那麽會在很短的時間裏麵固態重萌,最關鍵的是這些水匪的背後是有著世家的支持,沒有任何一個縣令敢於真正政治這些水匪,要是大開殺戒的話,估計一時三刻,就會離職。


    可是這一次,他們算錯了,他們不應該招惹他們玄鳥衛的。


    就算是這些家夥背後是有著那些世家門閥在撐腰,他們也是相當愚蠢的。


    “之前準備的火油放在那裏了?”血手問道。


    對於這些水匪,他可以說是再清楚不過了,也真是因為清楚,所以他才知道要是讓這些水匪繼續躲藏在蘆葦蕩中是一件多麽危險的事情。


    蘆葦蕩裏麵,太適合偷襲了。一旦這些水匪突襲船隊中段,那麽船隊會在很短的時間內,首位分開,不能互相掩護。


    到時候,這些水匪自然是燒殺搶掠,想要幹什麽就幹什麽了。


    血手自然是不會讓這些水匪這麽幹的,就算是這船上麵的不是糧食,隻是普通的貨物,他都不會放過這些家夥。


    來這裏之前,他已經派人調查過了,這裏的水匪是一支叫做白水盜的水匪。


    這個水匪的匪首,楊白水可以說是聲名狼藉。


    早年是河西楊家的一個旁係子弟,因為犯了事情,然後身上的將軍皮給人拔下來了。


    之後這個家夥想要求助河西楊氏,卻是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河西楊氏已經是把這個小子給拋棄掉了,河西楊氏也算是一個大族,手下的弟子千千萬萬,又怎麽可能會缺少一個什麽雜牌將軍。


    其實要不要保住這個楊白水,就是河西楊氏裏麵幾個直係子弟一句話的事情,但是他們選擇了沉默。


    這是沉默給日漸囂張的旁係子弟看的,就算是你們竊居高位,隻要是沒有我們直係的人幫你們說一句話,拉你們下來隻是分分鍾的事情。


    這楊白水因為這件事情,對於世家子弟也是心存怨恨,之後就直接拉起一支隊伍,居住在這蘆葦蕩之中。


    起先是對於楊家的貨船全部截留下來,這本來是準備報複一下的。但是在嚐到把這些貨物轉手賣掉的甜頭之後,他們就幹脆葷素不忌,不管是誰的商船,都搶。最多就是楊家的商船特別關照一下。


    這些商船上麵的貨物收益,最後是全部進入這些盜匪自己的口袋裏麵。


    如果說這些盜匪尚且是知道什麽叫做“義”的話,血手今天倒是不介意放他們一馬。


    可是現在,就是在上個月,這些家夥竟然是綁票了。而且還是綁的平頭老百姓的票,一綁就是綁了十幾個。


    還放出話來說,要是過了時間,沒有看到銀錢,就等著為這些人收屍吧。可以說是囂張至極,已經到了不整治一下不行的地步了。


    那個玄鳥衛起先還不明白血手要火油幹什麽,但是看到血手的臉色,還是說道,“那些火油,全部被安排在後麵三艘船上麵,都被妥善安置了。”


    這些火油原本是船上用來做飯使用的,三船的火油雖然是多了一點,但是當時,沒有人覺得有異常。


    畢竟火油這種東西,也算是一種硬通貨。既然那些糧食都可以買,和糧食差不多的火油,為什麽不可以賣?


    但是現在,這些火油的用處好像是不一樣了。至少,看著自己上司眼中那種殺機,他們這些作為屬下的就本能地感覺到有一些不妙。


    果然,下一秒,就看見血手讓人張帆,這些風帆在江風的帶動之下,讓船隻,不斷地朝著一邊的蘆葦蕩開赴過去。


    下一秒,在船隻進入蘆葦蕩的時候,幾根火箭在一瞬間就點燃了船頂的烏篷。下一秒,整艘船就變成一座火船,木料很快就被燒幹淨了,大量的火油開始在蘆葦蕩之中彌漫開來,火焰在一瞬間,照亮了這個蘆葦蕩的天空。


    在這蘆葦蕩之中,很快就是傳來淒厲的嚎叫聲。


    顯然,之前藏匿在裏麵,準備伺機而動的那些家夥,現在是被這些火油給燒的夠嗆。


    血手身邊的兩個玄鳥衛隊員這個時候都是打了一個冷戰,這種手段,未免太酷烈了一些。


    要是被燒的這些是修煉者,或許還可以憑借自己精湛的功力逃出生天。可是這裏的絕大多數,都是普普通通的士卒,就算是煉氣層次的,也算是鮮少有之。


    這些人在麵對這些大火的時候,就隻有乖乖認命等死的份。


    血手這一回,就是準備下殺手,而且是沒有絲毫掩飾的那種。


    沒有想到平日裏麵不聲不響的家夥,竟然是這樣一個狠人,所有人的心中,都是感覺有點發怵。


    而血手自然是知道這些人在害怕什麽,不過他也無所謂,這些年,他見過,經曆過的事情都已經足夠多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適應自己的這種行事風格,不過那又怎麽樣?


    自己還不是活得好好的,我行我素,照樣瀟灑快活。


    這蘆葦蕩估計是要燒個一天一夜了,就是不知道最後會不會延誤藍湛河的交貨日期。不過延誤就延誤了,總比糧食還沒有送到要好得多。


    而在另外一邊的縣令府


    “這個血手,他怎麽敢如此行事!”一個身穿縣令官袍的中年人,聽到自家下屬仆役的匯報之後,騰地一下,從椅子上麵坐了起來。


    “家主,您還是稍微冷靜一點。”那個仆役也是被自己家的這位老爺給嚇了一跳。


    “你讓我怎麽冷靜?這些家夥,就真的是目無王法了?”那個被稱為老爺的人,就是此地三湖縣的縣令。


    三湖縣因為有三座很大的湖泊,所以叫做三湖縣。本來也是魚米之鄉,但是自從出了一個白水盜之後,這個三湖縣的治安就差了很多了。


    基本上沒有官員願意到三湖縣來做官,做官也是要看地方的。


    三湖縣這個地方,要是沒有本地士紳的支持,隻怕是會撈個三年差評,最後直接卷鋪蓋回家。


    而這位縣令,就是衛家的人。衛家是河西道的豪門,在三湖縣這個地方,也是有一支旁支。


    別人或許是搞不定這裏的白水盜,但是他衛文曄搞得懂,這就是他衛文曄的本事。


    別的事情,衛文曄或許不在行。但是牽橋搭線,還是可以的。這個楊白水,無非就是和河西楊氏是有一點舊怨,但是這點舊怨,放到現在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麽。


    楊白水雖然對於世家楊家極為憤恨不滿,但是也隻是憤恨不滿。


    出生世家的他,太清楚世家的實力了。別看他現在這樣,可以說是風光無限,但是世家一旦決定出手了,那麽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不服氣,就直接弄死你。


    和楊家鬧到現在這個地步,楊家還沒有出手弄死他,完全就是因為弄死他和獲得的利益不相符合。


    這楊白水現在就是楊家裏麵的一個典型,隻要是你和這個楊白水一樣,那麽就等著落草為寇吧。


    落草為寇這件事情說起來簡單,但是沒有幾個世家子弟願意這麽做。到時候朝廷準備弄死你,隻是時間上麵的問題。


    衛文曄來到這裏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幫助楊白水和楊家和解。


    唯一比較難辦的就是楊白水希望自己的兒子,重新回到楊氏族譜。而且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還是要自己的兒子,進入楊氏宗祠,也就是說,他不滿意旁支這個身份。


    衛文曄也是果決,直接用了家族力量,幫他達成心願。


    這其中,衛文曄也是有著屬於自己的私心。他也是衛家的旁係子弟,如果成功幫助楊白水進入支係宗譜,那麽自己想要進入支係,就是有理可循。


    這其中自然是鬧出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楊家雖然對於楊白水不是很在乎。


    但是楊白水對於楊家造成的傷害,已經很大了,財貨的損失,也不是一星半點。


    現在隻是用不打劫楊家商船的條件來和解,這隻要是個人,就沒有辦法接受。


    這個楊白水也是一個人物,估算出來這些損失的價值在五十萬兩白銀上下,他直接就說會賠償一百萬兩白銀。


    這些年白水盜對於那些不是經過本縣的行商瘋狂打劫,就是處於這一百萬兩銀子的事情。。


    對於這些事情,衛文曄都是選擇睜一眼,閉一隻眼,畢竟這些事情都是他想要看到的。沒有同行那些廢物縣令的襯托,又怎麽能夠顯得他能力高絕?


    如果單單是死掉一個楊白水,那麽他衛文曄還不至於那麽著急,主要是因為,打這支陰影商會商隊主意的不是自己,而是衛家本家,一個直係子弟已經是過去找楊白水了,允諾三十萬兩白銀,而且事成之後,貨物全部按照給其他糧商的價格,給楊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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