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鬆道人道袍破損,露出瘦骨嶙峋的軀幹,眾人定睛去瞧,見這老道雙手空空,皆是心頭一喜,眼見息鬆道人懷裏根本藏不住東西,如今雙手空著,可見神天八物並沒有在息鬆道人身上。


    顧寧一心念著蚺王鼎,畢竟關乎到爺爺熬桀的生死,更是小聲對裴書白言道:“書白,我要奪那鼎去救我爺爺!”


    裴書白自然聽到了先前蘇紅木和隆貴之間的談話,自打在忘川地宮裏頭結識了熬桀,這一路走來,熬桀救了自己和顧寧許多次,對於一些自己並不知曉的事,熬桀也憑借自己多年的經驗,在一旁幫自己答疑解惑,可以說若沒有熬桀一路相幫,自己也不會弄明白許多事,更不會武功精進如此迅速,聽到隆貴提起若要蚺王鼎在此,說不定便能救下熬桀,裴書白心裏也打定主意,一定要奪回寶鼎。當下拍了拍公孫晴的肩膀:“晴兒,你把師父和赤雲道長看護好吧,這邊交給我和顧寧,放心,我一定給師父報仇!”


    公孫晴這才鬆開裴書白,一雙淚眼看著裴書白:“書白,寧兒姐姐,我....我....我...太沒用了!”


    顧寧心頭一酸,趕忙道:“晴兒妹妹,你就乖乖聽書白的話,一切都等我們打敗了息鬆道人再說,以後日子長著呢,咱們好好練功,不能再讓這些惡人得逞了!”


    丁曉洋見公孫晴不再執拗,趕忙上前將公孫晴扶起:“晴兒姑娘,咱們就聽閣主和書白的吧。”


    裴書白看了一眼,見丁曉洋已然將公孫晴帶到了異獸之後,這才稍稍放心,見息鬆道人還在遠處,趕忙低聲道:“諸位,咱們算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眼下還能一戰的,也隻有後麵來的朋友們了,這老道士武功奇高,又身懷至寶,不管是真氣、拳腳、劍術、神禁機關,都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眼下也沒什麽好辦法,由我和顧寧先打頭陣,諸位隻要瞅準機會,大家一起去攻他便是!”


    雪仙閣弟子心念閣主安危,一聽裴書白要帶著顧寧打頭陣,登時躁動起來,陳蔚更是張口言道:“從來沒有讓閣主打頭陣,我們這些弟子躲在後麵的道理,書白,你也別多說了,我們不會讓顧閣主走在我們前麵的。”陳蔚說完,不等裴書白和顧寧言語,轉身朝著雪仙閣弟子言道:“姐妹們,打頭陣也得我們來才是!”


    一語言罷,陳蔚首當其衝,雙足點地躥了出去,顧寧聽到陳蔚言語,心下十分感動,哪裏會讓陳蔚和這些雪仙閣弟子白白喪命,趁著陳蔚還未行多遠,當即道:“陳蔚師姐!站住。”


    陳蔚一聽顧寧開口,腳下更是加急,顧寧大驚失色,篤定陳蔚便是想上前和息鬆道人搏命,隻不過陳蔚一定是小瞧了這息鬆道人,此番上前無異於白白送死,眼見陳蔚不聽,雙手虛空一探,地上四道寒冰鎖鏈奪地而起,硬是將陳蔚拉了回來:“陳蔚師姐!你莫要著急,書白和我倆打頭陣是有原因的。”


    葉懸早就瞧出息鬆道人武功高深莫測,便道:“陳蔚,休得莽撞!莫說你過去無用,怕是連我都無法撼動那老道士分毫,你們如此上前,豈不是白白送死,還是聽閣主的吧。”


    連葉懸都這麽說,陳蔚也隻好駐足,隻是心中還是不放心顧寧上前:“閣主千金之軀,又豈能首當其衝以身犯險!這叫我等情何以堪?”


    顧寧笑了笑:“待得我和書白將其纏住,你們從一旁施以援手,到那時大可拚盡全力!這才是最好的幫忙,事不宜遲,就按書白說的辦吧!”


    鍾山破見裴書白和顧寧躍躍欲試,登時對鍾天驚和石頭言道:“咱們鍾家也當拚盡全力!”


    石頭摩拳擦掌,粗著聲音道:“大哥,你不用說我也拚盡全力!俺和俺娘的命,都是他們救的,就是替他們死了,俺也心甘情願!”


    鍾天驚自然比石頭沉穩的多,雖是什麽話也沒有說,但早已運好了真氣,後背四拳法相輪廓漸顯。


    鍾家弟子見鍾天驚調運真氣,一個個也聚氣凝神,結出背後法相,隻是各人之間武功頗有差距,有的能結出雙拳法相,有的隻有單臂,隻不過每個人都嚴陣以待。


    鍾天驚望著這些鍾家弟子,心中生出豪氣:“爹!二叔!但凡遇見這樣關鍵時刻,咱們鍾家弟子都是好樣的!”


    六獸緩了一會兒,時下氣力稍稍恢複了一些,一見眾人拉開架勢準備開戰,一個個爭先恐後,生怕裴書白和顧寧不讓自己上前。


    朱老二更是低聲對著兄弟們言道:“弟兄們,方才雪仙閣的娘們兒要上前,被書白和顧丫頭攔住了,咱們若是這會兒再上去,怕是也和雪仙閣的人一樣,要俺說,咱們就偷偷摸摸地繞到那老雜毛後麵去,趁他不備戳他腚眼,好叫這老雜毛知道咱們的厲害!”


    牛老大心有顧慮,畢竟這老道士武功實在太高,可朱老二說的也是實情,以六獸的實力,顧寧和裴書白一定不會讓兄弟們上前。


    眼見牛老大遲疑,苟老三便道:“大哥,老三我從來不服二哥,可他這會兒說的可是在理,咱們兄弟幾個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大事,眼下不做點什麽,可真算是白活一遭了。”


    楊老四也道:“要說年齡歲數,咱們哥幾個可比書白小子和顧丫頭大多了,說不定比人家爹娘都要大,可到頭來還得讓這兩個小年輕擋在前頭,我楊老四可丟不起這個人,大哥,就聽二哥的吧,繞到後麵去,趁他不注意,哪怕搶到神天八物也算是功勞一件!”


    侯老五接言道:“不錯,大哥,就按四哥說的辦吧,咱們繞到後麵去偷寶貝,隻要找到蚺王鼎或者是小神鋒,一定能給書白幫上大忙。”


    就連一向不喜言語的熊老六,此番也急著喊了聲:“大哥!”


    朱老二急得抓耳撓腮,朝後頭瞥了一眼丁曉洋便道:“牛老大!你什麽時候能果斷一點!他娘的,俺們哥幾個爛命一條,從來沒有被丁姑娘瞧得起,死之前可得做一件驚天地的大事,也好叫丁姑娘記得俺們,呸!記得你!俺們可算不得什麽!”


    牛老大一聽丁曉洋,終是打定了主意:“好!豁出去了!”兄弟六個達成一致,四下裏瞧了瞧,見沒人注意到他們,便悄悄朝遠處開繞。


    懸空島倒扣的廢墟裏頭,吳昊從一片砂礫中睜開眼睛,也是灰頭土臉,額角更是被石塊砸出血來,吳昊啐出口中泥沙,費勁將身上壓著的碎石撥開,接著便坐起身來,回頭瞧了一眼,那天機先生李純風早就被壓得沒了人形,吳昊冷哼一聲暗罵了一聲:“活該!”


    原來,懸空島翻覆之際,吳昊奪了極樂圖,想著凝出音團載著自己飛出去,沒曾想那李純風臨死掙紮,下落時淩空亂蹬,竟是踹上了吳昊身下的音團,吳昊沒有樂器傍身,結出的音團本就稀少,堪堪夠自己移到安全之處,不至於被翻覆的懸空島蓋住,可偏偏被天機先生攪亂了音團氣流,二人便墜了下去,慌亂中吳昊死死將天機先生壓在身下,不讓天機先生亂動,便是想讓天機先生給自己當個肉墊,落地時天機先生登時摔成了爛泥,而吳昊則將真氣凝聚雙手,硬是將蓋下來的懸空島打出一塊凹陷,如此才得以保得一條性命,隻不過那懸空島反扣之勢實在太過巨大,吳昊雖是沒死,卻也被震得七葷八素,此番轉醒,見息鬆道人已然破土而出,自己也順著爬了出來。


    隻不過沒等吳昊緩過來神,便瞧見遠處多了許多人,掃了一圈,這些人全都認得,葉懸、隆貴、鍾天驚、石頭,還有一眾雪仙閣弟子、鍾家後人。而自己麵前隻有息鬆道人一人,瞧見息鬆道人又是一副狼狽模樣,吳昊竟遲疑起來,更不知自己該站在哪一邊?


    息鬆道人察覺背後異動,也不回頭,冷言道:“吳昊!你立在我身後,是要偷襲嗎?”


    吳昊趕忙道:“弟子不敢,自當追隨道長,鞍前馬後任憑差遣!”


    息鬆道人冷哼一聲,卻拋過來一樣事物,吳昊探手一接,才發現是神簫緊羅那。


    息鬆道人又道:“裴書白這小子叫了幫手,若是換做之前,我也不懼,隻是連番征戰,氣力耗費不小,料理這些人也勢必還要耗費精力,到那時便無法催動山川地理圖,眼下便有你對付一些,如何?”


    吳昊瞧著手中的神簫,眼神裏滿是激動,立馬言道:“道長放心,書白和顧寧對付起來稍顯棘手,剩下的不足為懼!鍾家人我接觸過,武功平平,便由弟子對付鍾家人吧!”


    息鬆道人低聲道:“好,你若是能將這些酒囊飯袋全都收拾了,我便不追究你強殺天機先生的罪過!”


    吳昊一聽,心下又是一驚,看來自己做的所有事,都沒有逃過息鬆道人的眼睛,於是便道:“弟子自當盡心竭力,不辜負道長期望!”


    息鬆道人又提醒道:“不光是麵前這些人,懸空島翻覆之際,老頭子和病公子也逃了,若是真逃遠了還則罷了,若是他們折返歸塵樓,那裏還有病公子研製的不少靈丹妙藥,以我對老頭子和病公子的了解,這二人吃了這麽大的虧,絕不會善罷甘休,瞧見裴書白喊了這麽多人幫忙,他們一定會折返回來渾水摸魚,隻等雙方激鬥,好坐收漁翁之利,眼下對付他們,我不能使出全力,需留些氣力對付四刹門。”


    吳昊更是一驚,懸空島翻覆不過是發生在頃刻之間,饒是如此,這息鬆道人還是將局勢瞧的如此精準!當下也不再多想,認準了到最終也還是息鬆道人能贏,索性把神簫緊那羅一橫:“道長放心!瞧我藏歌門手段!”


    一語言罷,吳昊快步走上前去,朗聲道:“裴書白!顧寧!你們都聽好了,想要對付道長,先要過我這一關!”


    吳昊聲音傳出,後來趕至四刹門的人皆是不解,鍾天驚和石頭更是詫異萬分,當初和自己並肩作戰的藏歌門門主,為何會成了敵人?


    葉懸一眼便瞧出吳昊不對勁,也無需有人解釋,便歎氣道:“葉某雖是和這吳門主沒什麽交集,但好歹也有幾麵之緣,當初瞧他眼神陰鷙,有著不似其年紀的早熟,便擔心此子變節,沒曾想還真被猜中!”


    丁曉洋道:“師伯,在那懸空島上,我們都中了息鬆道人的幻術,幻境裏,吳昊殺心大起,將六獸和我、還有黛絲瑤、公孫姑娘全都殺了。他早就不是咱們認識的吳昊了!”


    鍾山破補充道:“不錯!而且他和四刹門的老頭子,說不定也有瓜葛,隻是不知有何關聯,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一會兒打起來,這姓吳的可不會留手。”


    鍾天驚一聽,怒火湧上心頭,朗聲便道:“鍾家弟子聽著,一會兒咱們就好好殺殺他的狂氣!”


    鍾家弟子氣勢高昂,隻等鍾天驚一聲令下,便合力去攻吳昊。


    吳昊見鍾家人一個個磨拳擦掌,冷笑不止:“跳梁小醜!”當下也不多言,身下七彩音團驟起,馱著吳昊身子升到了半空,無數七彩音刃如雨落一般,朝著鍾家弟子撒去。


    鍾天驚眼中精光一閃,並沒有料到這吳昊會先發難,趕忙大手一揮,鍾家弟子紛紛散開,讓出身後異獸,這些異獸經由鍾家弟子用禦獸決操控,齊頭並進朝著吳昊衝去,幾隻遮天巨齒豚衝在最前,仗著皮糙肉厚,硬是頂著七彩音刃躍進而上,背上伏低的幾隻鬼麵狒狒,更是瞅準機會,蹬踏遮天巨齒豚的後背一躍而起,利爪寒光一閃,衝著吳昊身下音團便抓!


    吳昊冷哼一聲,仗著神簫緊羅那在手,吹奏簫音,一時間幾隻鬼麵狒狒表情極度痛苦,一個個扭曲身子摔了下去。


    吳昊道:“區區幾隻畜生,奈何的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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