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晴見到裴書白,這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裴書白心中一酸,卻沒有立馬上前撫慰,而是怔怔地盯著地上,師父和赤雲道人靜靜地躺著,一動不動,二人早已沒了氣息。


    裴書白伏低身子,細細擦拭起師父臉上的塵土,公孫晴掙紮著趕至裴書白身旁,一把環住裴書白的脖子,也沒說話,任由情緒宣泄起來。


    眾人瞧的無不動容,連顧寧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葉懸將丁曉洋放下之後,便快步趕至顧寧身旁,口中道:“顧閣主,葉懸來晚了。”


    顧寧緩緩搖頭:“葉師伯,還不晚,先前那息鬆道人也沒得手,如今幫手都來了,咱們在和他打過!”


    鍾山破雖是周身劇痛,精神卻比先前振奮許多,耳聽得顧寧鬥誌滿滿,於是便道:“顧丫頭,先前是我小瞧你了,如今看來,顧姑娘不愧是雪仙閣閣主,頗有陸前輩風範!我忘川鍾家弟子,皆聽你差遣!”


    鍾山破一語言罷,鍾天驚和石頭便上前一步,石頭見到顧寧,更是咧著嘴笑:“寧丫頭,咱們又見麵了。”


    顧寧被鍾山破的話鬧得麵皮通紅,又見石頭上前打招呼,趕忙道:“石頭叔,天驚叔,你們都來了。”


    鍾天驚微微點頭示意,接著便轉頭朝著一眾鍾家弟子言道:“所有鍾家弟子聽著,控好異獸以戰!顧閣主但凡差遣,便如我和石頭發令,無需遲疑照辦便是!”


    鍾家弟子朗聲道:“謹遵城主差遣,謹遵顧閣主差遣!”


    六獸死中得活,又見到自己這邊來了這麽多人,一時間也是精神振奮,朱老二還不忘埋怨葉懸:“葉護法,你這來的也太晚了些,若是再遲上一天,怕是隻趕上收屍!”


    苟老三忙道:“呸呸呸!閉上你的臭嘴!要我說咱們在幻境裏頭已經死了一次,算起來咱們還能站在這裏,這條命就算是撿的了。”


    楊老四不似朱老二和苟老三這般,剛好一些便要鬥嘴,楊老四瞧見一眾異獸齊齊撕咬頂撞擎天巨柱,心下甚是好奇,這些異獸好似聽人差使一般,於是便指著這些異獸道:“鍾城主,這些?”


    不等鍾天驚說話,打一頭遮天巨齒豚之後,走出兩人,正是公輸瑜和公輸瑾,這哥倆見到六獸,臉上還是有些拘謹,不等楊老四說話,公輸瑜先到:“諸位哥哥,公輸家哥倆也來助陣!”


    朱老二臉一黑:“你們這倆貨來做什麽?”


    公輸瑜公輸瑾原先跟著獨孤境絕,在那兩界城裏作威作福,直到遇到裴書白一行,這才徹底栽了,不過公孫憶、裴書白、赤雲道人這些人,反倒沒怎麽為難公輸瑾公輸瑜,這哥倆真正害怕的,反倒是六獸,畢竟在六獸手上吃了大虧,好在命大,終是在兩界城一役活了下來,之後痛定思痛,決心洗心革麵,如今也算是幫鍾天驚和石頭,將兩界城打理的井井有條,雪仙閣弟子陳蔚趕往忘川搬兵時,公輸瑾公輸瑜哥倆一聽裴書白和顧寧邀約,便自告奮勇跟著一道,而且還連天加夜趕至木車,拉著陳蔚一行雪仙弟子前行。如今這些異獸之中,有幾隻遮天巨齒豚,便是這哥倆用木車拉過來的。


    石頭見朱老二麵色不好,生怕公輸瑜公輸瑾難堪,便道:“朱大哥,公輸家哥倆已經洗心革麵,是咱們兩界城的中流砥柱,一聽陳姑娘說書白讓我們過來,他倆就一直跟著了。”


    朱老二也不是記仇的人,一聽石頭的解釋,登時抽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嗨!你瞧俺,說話也沒個遮攔,兄弟莫怪,俺賠你們倆個嘴巴子!”


    公輸瑾公輸瑜二人也知朱老二脾氣,趕忙攔住朱老二,不讓他再動手,幾人紛紛一笑,也算是將此前的仇怨徹底揭過去了。


    丁曉洋望著葉懸,強忍著心頭痛楚,將四刹門發生的事說了出來,言及公孫憶殞命,丁曉洋情緒已瀕臨崩潰,葉懸拍了拍丁曉洋的腦袋:“曉洋,苦了你了。”


    丁曉洋緩緩搖頭:“葉師伯,那道士太厲害了,許多人都打不過他,連....連四刹門的老頭子和病公子都不是他的對手。”


    葉懸心如明鏡,先前還以為是眾人苦戰老頭子和病公子,待其趕至四刹門,才發現四刹門裏頭一片狼藉,更是一眼便瞧見擎天巨柱立在十方獄前,葉懸還未及反應,便瞧見裴書白和顧寧正和九龍九蛟淩空激鬥,葉懸趕忙助拳,又恰逢鍾天驚和石頭帶著一眾弟子趕至,眾人合力將九龍九蛟打回原形,不過裴書白和顧寧也來不及跟葉懸多說,隻言那懸空島上還有強敵,葉懸自知不是詳談之時,便和鍾家弟子一道,全力摧毀那擎天巨柱。眼下聽到丁曉洋斷斷續續的講述,才知眾人並不是在老頭子、病公子手上吃了虧,那激蕩起來的煙塵裏頭,還有更厲害的存在。葉懸心裏沒底,連裴書白和顧寧合力都打不過的人,自己來了又能添幾分勝算?隻不過瞧著丁曉洋,葉懸又怎好讓丁曉洋失望,於是便道:“曉洋,前麵你做的不錯,剩下的就交給師伯吧。”


    黛絲瑤躲在隆貴懷裏,還是止不住發抖,隆貴心疼不已,一遍遍安慰著黛絲瑤。黛絲瑤隻是搖頭,哭道:“教主,黛絲瑤沒用,咱們的蚺王鼎還是被搶走了,雙杵嵌環也不在了。”


    隆貴緩緩道:“人沒事就是最好,這些東西沒了就沒了,我就怕來的晚了,天可憐見,你還好端端的在這,你放心吧,接下來咱們一起麵對,不會讓你再擔驚受怕了。”


    顧寧緩緩行至裴書白和公孫晴身旁,拍了拍公孫晴的肩膀:“晴兒妹妹,息鬆道人不會這麽容易摔死,書白還得和我趕緊商量對策,你先到後麵歇歇吧。”一語言罷,也不管公孫晴答不答應,便朝著陳蔚道:“師姐,找幾個弟子護著晴兒妹妹。”


    雪仙閣弟子趕忙上前,不料公孫晴胳膊死死環住裴書白,任憑誰來拉扯,公孫晴始終不撒手,隻不過依著公孫晴以前的脾氣,早就衝雪仙閣弟子發脾氣了,眼下公孫晴隻想被裴書白護著,卻是不敢再頂撞旁人,更別說是顧寧的雪仙閣弟子了。


    裴書白也隻好由著公孫晴,當即道:“寧兒,就讓晴兒在這待上一陣吧,她已經嚇壞了。”


    雪仙閣弟子麵麵相覷,裴書白發話,這些雪仙閣弟子不會沒有點眼力見,紛紛回頭瞧向顧寧,顧寧心下無奈,也隻好作罷,隻是再沒和裴書白多言,而是行至蘇紅木身旁。


    蘇紅木見顧寧走來,卻不似對雪仙閣弟子那般冷淡:“顧丫頭,你爺爺還有一口氣,你不趕緊想想辦法?”


    顧寧眉頭一皺,也沒去管蘇紅木,而是伏低身子查看熬桀傷情。


    蘇紅木見顧寧將後背露給自己,登時道:“顧寧,你就這麽蹲在我麵前,絲毫不把我蘇紅木放在眼裏,你就不怕我從後麵偷襲你?”


    顧寧頭也不回,淡淡說道:“蘇前輩,你若是想殺我,怕是有一萬次機會,之所以寧兒還能在這和你說話,隻能說明你不想殺我,而且寧兒知道,你不殺我的理由隻有一個,便是因為爺爺了,在懸空島上,你瞧我爺爺的眼神不一樣,爺爺深受重傷,又被息鬆道人威脅,若不是蘇前輩,爺爺和寧兒怕是也要死在息鬆道人手上了,便是這一點,寧兒就知道蘇前輩聽著是一副刀子口舌,卻也長了副柔心腸。寧兒在這替爺爺謝謝了。”


    蘇紅木麵皮一紅,冷哼道:“伶牙俐齒,怪不得熬桀疼你疼的讓人嫉妒,不過你說的倒也不假,若不是瞧在熬桀麵上,我才懶得管你,現下你的幫手來了,這裏頭有沒有能救他的,這老麻雀命大,幾次大難都沒死,又在地宮裏頭困了百年,可不能就這麽死了。”


    不等蘇紅木說完,隆貴抱著黛絲瑤走了過來,自然也聽到蘇紅木說話,隆貴蹲下身子,探了探熬桀的鼻息,口中言道:“顧閣主,熬聖使氣若遊絲,脈象已微乎其微,又斷了一條手臂,可謂是內傷外創皆重,眼下尚有一絲心脈,暫時不會斃命,可若是再拖上一陣,怕是凶多吉少了!”


    蘇紅木一聽,頓時變了臉色:“哪裏來的混賬!在這胡言亂語,當心把你燒成灰!”


    顧寧聽完隆貴言語,頓時心如刀絞,又見蘇紅木擔憂之下,將怒火撒到了隆貴身上,隻得先行道:“蘇前輩,這位是五仙教教主隆貴,寧兒雖也是和您一樣,不願意相信隆貴教主的話,隻是他的醫術高深,自然不會有誤。”也不等蘇紅木再說話,顧寧又朝著隆貴言道:“隆貴教主,可有什麽法子救我爺爺?”


    隆貴看了看顧寧,又看了看懷裏的黛絲瑤,黛絲瑤正睜著一雙大眼睛瞧著自己,耳中傳來黛絲瑤的聲音:“教主,您曾經教過我,五仙教的教宗便是醫藥濟世救人,毒物懲奸除惡,熬桀爺爺是好人,咱們一定要救他。”


    隆貴麵露難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倒把蘇紅木看的心頭火氣:“你這人好不識抬舉,顧丫頭說你醫術高超,你倒是給個法子啊!聽這臭丫頭的意思,你倒是有法子救人,還在這支支吾吾,你到底是何居心!”


    隆貴看了看蘇紅木,又看了看顧寧,最終將目光落在黛絲瑤身上:“可是,可是這畢竟是五仙教教主才能傳承的秘密!”


    黛絲瑤搖了搖頭:“蚺王鼎的秘密那道士已經說了,眼下已經不算是秘密了,五仙教的列祖列宗,自然不會怪您,再者說,我覺得隻要是救世濟人,什麽秘密不秘密的,都不重要為了,熬桀爺爺為了救我們,和那老道士拚了命,若不是他拖延時間,我可能早就死了,如今也隻有教主能夠救他,咱們也別遲疑了!”


    蘇紅木忙道:“還是這丫頭明白事理!死老頭,你要是再不動手,休怪我下手狠辣!我瞧你怪疼愛你懷裏的丫頭,一會兒我就把這丫頭衣服扒了,在她身上焚上龍照黑炎,活活燒死在你麵前!”


    隆貴眉頭緊蹙,心道這妖女果然如同裴書白先前說的那樣,是個性格極度乖張的妖女,方才還在誇讚黛絲瑤明白事理,下一刻便要燒死黛絲瑤,隻是隆貴也知道蘇紅木實在是因為關心熬桀,才會如此,心下也不去記恨蘇紅木,於是便道:“蘇聖使果然名不虛傳,我隆貴倒不是怕你,隻不過事關重大,五仙教一教的利益,比起這世道顛覆,實在不值一提,罷了,五仙教的列祖列宗,有什麽罪罰,我隆貴一人承擔吧!五仙教破例了!”


    顧寧心頭一喜,卻被隆貴接下來的話又陷入擔憂之中。隻聽隆貴言道:“隻要蚺王鼎在這裏,我來教黛絲瑤操控,便能救下熬桀!”


    蘇紅木忍不住怒道:“那破鼎早就被那老雜毛奪走了,你在這費口舌!”


    顧寧卻是瞧向了懸空島翻覆之處,眼下煙塵漸散,倒扣的懸空島一片死寂,也不知息鬆道人在哪裏?


    忽聽一聲炸響,那懸空島炸裂開來,一名衣衫襤褸的老道跳將出來,周身汙濁不堪,灰白的須發之上滿是塵土,樣子十分狼狽,隻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半點不悅,反倒滿是癲狂和興奮,此人正是被懸空島倒扣在下麵的息鬆道人,為了趁著懸空島落地之前,將釘在地上的神天八物取回,息鬆道人並沒有立時脫身,反倒是趕至原本出現山川地理圖的地方,饒是息鬆道人動作迅捷,卻還是沒能快的過懸空島翻覆之勢,硬是被扣在了地底,即便是息鬆道人武功奇高,卻還是被這巨島壓得五髒移位,短暫昏迷一陣,待得其再度醒來,便立時衝破桎梏,跳將出來,一眼瞧見場中眾人,更是殺心大作:“好好好!好的很!看來又來了幫手!真是妙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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