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手,葉懸是暗暗心驚,這麽多年汪震驚雷真氣著實精純不少,威力也自是強悍,倘若不是重傷在前,怕是千招之內難分上下,就算勝得一招半式,也勢必會付出極大代價,眼下病公子就在這裏,能和他過兩招的,自己姑且算上一位,可除了自己,顧寧身形受製,章寒落已是油盡燈枯,公孫憶也是重傷根本敵不過四刹門,忽然葉懸心中一顫,這才發覺場中少了一人,原本一直在顧寧身邊的熬桀,自打病公子出現就沒了蹤影,也不知到哪裏去了?倘若熬桀在此,雪仙閣說不定就能度過此劫。


    葉懸稍稍分神,便被汪震鑽了空子,一招巽雷劫掠使出,葉懸小腹便中了一擊,身子重重飛出去,正好落在顧寧身側。顧寧皺眉道:“葉師伯,你帶著雪仙弟子先走吧。”


    葉懸側臉看了看顧寧,擦了擦嘴角血漬:“顧閣主,咱們雪仙閣沒有撇下閣主不管的道理,先前丟下師父我已是終生抱憾,又怎能再讓自己犯同樣的錯誤!”一語言罷,葉懸雙掌一拍,身子再立起來,接著又道:“顧閣主,熬聖使去哪裏了?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他卻沒了蹤影?”


    顧寧這才反應過來,自打擒住死亦苦時,熬桀就沒了蹤影,此後事態變化實在太快,也沒來得及去問,聽葉懸乍一提起,顧寧心頭一慌,更是亂了真氣,身後那嵒骨扇好似更重了些。


    汪震見葉懸受傷,更是乘勝追擊,見葉懸剛一起身,一招追風逐電陡然使出,速度之快肉眼難辨,葉懸眼前一花便知汪震近身,下意識抬手去擋,又哪裏能快的過汪震這全速一擊,登時胸前便被紫電擊中,葉懸氣息一阻便受了內傷,強忍五髒劇痛抬手架開汪震,另一隻手朝著汪震麵門便拍,汪震哪裏會讓葉懸的十光火指點中自己,矮身一躲讓過葉懸一擊,如此一來葉懸門戶大開,汪震大喝一聲掌心奔雷嘶鳴,一掌緩緩拍在葉懸氣海,瞧著這一掌極為緩慢,卻是汪震五雷奪魂式中的“萬瞬一擊”,葉懸身子一顫,下一刻周身百骸便被驚雷真氣滌蕩,葉懸再沒喊出一個字,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花解夢見葉懸命懸一線,哪裏還忍得住,四道寒冰鎖鏈奪地而起,將葉懸身子撐了起來,旋即立在葉懸身側,將葉懸攙扶住,眼中淚痕未消:“汪震,你夠了!”


    汪震見花解夢擋在葉懸身前,也為之一愣,繼而怒道:“你讓開!”


    花解夢哭道:“求你,求求你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不要再動手了。”


    汪震手中驚雷真氣不住跳動,這萬瞬一擊打入葉懸體內,隻消將手掌一握,在葉懸身體裏的驚雷真氣受氣息牽動,便會瞬間爆開,到那時葉懸縱然是銅鑄鐵打,也勢必會被炸成碎片,隻是花解夢忽然出現,汪震半握的手掌便停了下來。


    “你終究是向著他是嗎?”汪震眼中滿是陰冷,死死盯著花解夢,口中冷笑道:“念在夫妻一場?你和他才是真正的夫妻吧?我與葉懸之間的恩怨,遠不隻你這一件事,你若是不讓開,休怪我不客氣。”


    花解夢臉上一片哀怨,緩緩搖頭:“汪震,你若是要殺他,也把我一並殺了吧。”


    汪震心頭大怒,倒不是花解夢在葉懸垂死之際橫在前頭,而是花解夢的選擇讓自己顏麵掃地,於是又道:“你當我不敢嗎?”


    花解夢笑了笑:“我這一生,欠他太多,等我死了,要好好伺候他,把我欠他的都彌補了,汪震,這麽些年我為驚雷幫也付出了不少,瞧在這個份上,你給我一個痛快的吧。”


    汪震怒極反笑,正欲開口,卻聽花解夢身後葉懸先道:“花師妹,你我二人已無夫妻緣分,你離開雪仙閣,咱們也沒了同門之誼,大可不必如此。”


    花解夢轉頭瞧著葉懸,眼中既有悔恨又有不舍,伸出手來擦了擦葉懸臉上的血汙:“葉郎,我對不住你了,是我咎由自取,來生我花解夢結草銜環,再來還今生的債。”一語言罷,花解夢手心中忽然多了一柄冰刺,二話不說朝著病公子便擲,便是想趁所有人不備,偷襲病公子。病公子哪裏會被花解夢暗算,不等那冰刺近身,隻是嘴角輕揚,那冰刺便破碎開來,花解夢一臉錯愕,汪震見花解夢對病公子突施暗手,更是心頭大驚,生怕病公子會把花解夢犯的錯再加到自己頭上,大手一揮,四條雷蛇瞬間鎖住花解夢喉嚨,將花解夢高高舉起,花解夢呼吸受阻,一張臉憋得通紅,耳中傳來汪震怒斥:“你這個賤女人!豈敢對病刹不敬!你當我真不敢殺你嗎?”


    病公子笑道:“汪震,你忘了我說的話了?隻有你和葉懸兩人分出高下、決出生死,才有資格發落花解夢,你想在葉懸還沒死之前,就對花解夢動手嗎?”


    汪震惶恐道:“屬下不敢,隻是這賤女人不識好歹,竟偷襲病刹,我瞧得氣不過,這才忍不住動手,並不是忘了您的教誨。”


    章寒落見汪震這般嘴臉,更是氣憤已極:“我雪仙閣怎會出了你這樣的敗類!”


    汪震看一眼章寒落,嘴上哪裏肯吃虧:“你我本是同類人,隻不過你優柔寡斷,剛愎自用,以為才智過人,殊不知咱們這一代就屬你最為蠢笨,好意思在這狂吠不止!病刹不讓我殺這賤女人,我還不能殺你嗎?”汪震胸中怒火中燒,登時便要結果了章寒落,章寒落哪裏還抵擋的住?眼見紫電已至章寒落麵門,竟和方才寒冰碎裂一樣,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汪震大吃一驚,又聽病公子道:“我沒那麽功夫瞧你在這殺這個殺那個,這些臭蟲我若是要殺還用得著你,你再不幹正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汪震趕忙點頭稱是,一把甩開花解夢,朝著葉懸便攻,葉懸哪裏還有氣力閃躲,實打實地挨了這一擊,汪震一拳再次打在葉懸氣海,方知不妙,那葉懸嘴角先是微微一揚,繼而大喝一聲,隻見雙肩血光迸出,木甲蟲瞬間被葉懸逼出體外,原來葉懸一直故意賣出破綻,引得汪震用驚雷真氣攻擊自己,在葉懸雙肩被病公子木甲蟲機關壓製之時,就在苦思破解之道,察覺出這些木甲蟲扣在真氣貫通之處,阻礙真氣流動,也數次嚐試用烈火真氣衝刷木甲蟲,隻是那木甲蟲螯肢十分堅固,幾番下來都無半點作用,便想到早年間師父曾說過三脈武功融匯貫通之時,威力遠不是一脈武學能比,隻是極少有人能到這個境界罷了。


    無奈之下,葉懸便準備冒一次險,本身烈火真氣登峰造極,為練成冰火雙葉花,又修習寒冰心法,故而兩脈武功葉懸也算得上悉數掌握,體內隻差驚雷真氣,故而才會處處賣出破綻,葉懸心道自己罩門在氣海,這一點汪震清楚,隻要讓汪震攻擊此處,便能讓驚雷真氣毫無阻攔地摜入體內,繼而導引驚雷真氣流到雙肩,蕩出木甲蟲便有了機會,隻是這麽做著實冒險,一旦木甲蟲仍是固在身體裏,那驚雷真氣入體,無疑是把自己的性命交給汪震。好在葉懸兵行險著有了效用,隨著一聲暴喝,木甲蟲便失了控製。


    葉懸真氣在體內奔湧流動,一身火光暴漲:“汪震,你可知病公子讓你我二人互鬥,便是為了削弱我們實力,到那時再無一人可以和他抗衡,雪仙閣也好,你驚雷幫也罷,都好似魚肉一般任其宰割,你竟然還天真地以為他殺了我們之後還能放過你?恐怕他連死亦苦,都不會留半個活口!”


    汪震皺緊眉頭,豈能不知葉懸所言句句屬實,隻不過汪震哪裏還敢對病公子出手,此時的汪震,連賭一把的資格都沒有,於是便道:“你費什麽話!咱們再打過!”


    葉懸不再多言,身下火勢漸起,一圈圈繞著葉懸蜿蜒直上,葉懸須發皆張,緩緩升起,宛若祝融降世一般,隻見葉懸用手一指,烈焰便四散開來,眨眼之間,望梅澗便成了一片火場。


    汪震知道這是葉懸使出了烈火一脈最極致的武學“燚界”,哪裏還敢大意,趕忙撤到病公子身旁:“病刹,他能使出這招,怎能說是公平?!”


    病公子見葉懸使出燚界,哪裏有半點忌憚,反倒是臉上露出欣喜神色:“葉護法果然不簡單,竟能強行破除木甲蟲,倒是讓我沒想到的,看來這木甲蟲還有弊端,算不上個好機關。”


    汪震看了一眼病公子,見其神色激動,哪裏有半點理會自己的意思,更是焦急不已,若是自己實力如常,對上燚界尚能一戰,隻是這會兒自己重傷在身,又連番運功,哪裏敵得過葉懸的燚界?


    葉懸哪裏理會汪震心中所想,全力調運周身真氣,那一片火海之中,慢慢立起幾名火人,汪震已無鬥誌,雙目之中已滿是懼色,這燚界脫胎陸淩雪的三才陣,火場中的烈焰十兵衛更是無窮無盡,就算自己拚盡全力,到頭來還是免不了一死,心念動處汪震隻得去求病公子。


    汪震撲通一聲跪在病公子麵前:“病刹,他葉懸已壞了你的規矩,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服!”


    病公子拍了拍汪震肩頭:“既然如此,那你說我該當如何?”


    不等汪震開口,病公子又笑了起來,言道:“哦,要不然讓你父子二人一起上陣?以二敵一如何?”


    汪震連連搖頭,也不知是心中焦急還是被這周遭烈焰炙烤,額角已滿是大汗:“病刹,萬萬不可,我汪震隻有這一子,萬一....”


    病公子冷哼一聲:“終歸是你自己失了鬥誌,你就怎能篤定你父子二人打不過他葉懸?”


    汪震連連搖頭,已被逼入了死路,若是硬著頭皮和兒子一起對抗葉懸,也萬難取勝,若是求得病公子出手,也勢必讓病公子瞧出自己軟弱,沒了利用的價值,如此進退兩難之際,汪震抬眼瞥見了火場中的兩處空地,旋即計上心頭,手中電光一閃,四條雷蛇分作兩路,將花解夢和章寒落悉數困住拉至身前,怒目冷言:“葉懸,你若是不撤去燚界,休怪我對這兩人不客氣!”


    葉懸看到汪震竟用兩個師妹做人質,更是氣憤不已:“你當真以為在這燚界之中,我會受你脅迫!”葉懸言罷雙目精光大盛,厲聲又道:“你再快能快得過我這些烈火兵衛!”


    汪震雙目一掃,那些烈焰十兵衛已悄然近身,當即便道:“殺兩個不成,我還能殺不了一個嘛!”話音未落,烈焰十兵衛已是欺身,汪震自知脫身無望,殺心已生,雙手加了氣力,便要用紫電絞斷花章二人的脖子。


    忽而一道白光閃過,徑直打在汪震手腕之上,汪震雙手一痛,隻得撒手,待瞧清是誰出手時,登時罵道:“又是你!陰魂不散!”


    公孫憶方一落地,便行至顧寧身旁,見顧寧麵露痛苦,便知顧寧受製,若不趕緊將顧寧救出來,局勢將會越發艱難,於是便朗聲道:“病公子,我們終於又見麵了。”


    病公子笑著點了點頭:“公孫家的後人就是命硬,這麽幾次都死不掉,還真是厲害呢,不過你也別著急,得讓這落花孤葉的事有個說道不是?這可算得上是咱們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大事,試問誰不想知道這件事的結果呢?”


    公孫憶根本不會被病公子牽著鼻子走,暗暗用真氣探查顧寧身上異狀,口中卻道:“病公子好大的雅興,人家雪仙閣的家務事,你上趕著這麽在意,那四刹門的事,是不是我們也可以圍觀一番,探討探討?”


    病公子笑道:“你還是這般討厭,當初在我十方山,我饒你一命不死,你卻處處給我四刹門作對,今兒個我本不想殺你這隻臭蟲,可你又偏偏往這裏湊,真是讓我不殺你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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