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震話音未落,章寒落怒斥道:“你這蛇鼠兩端的小人,若不是你勾連那賤女人迷了心竅,又怎會惹得葉懸瘋癲!雪仙閣三脈分崩離析,你難辭其咎!”


    汪震怒目圓睜,死死盯著章寒落:“住口!是你寒冰一脈出了敗類,嫁做人婦還不守婦道,我汪震率驚雷一脈出走雪仙閣,那是在陸淩雪失蹤之後的事,陸淩雪一走,雪仙閣沒了主事之人,還攔著不讓走嗎?至於花解夢,我又沒綁著她走,杜危炎氣不過來找我生事,難不成我還梗著脖子讓他殺嗎?豈有此理!”


    章寒落胸口連連起伏,顯然氣得不輕,隻是不知該如何反駁,花解夢已是淚眼婆娑,輕聲問道:“汪震,你真是這樣想的麽?”汪震不去瞧花解夢,隻是冷哼一聲也沒再開口,倒是汪奇插話道:“我爹說的沒錯,你們雪仙閣如今這般衰敗,真要說罪魁禍首,那便是花解夢!與我爹何幹!”


    花解夢緩緩閉上眼睛,一行清淚流了下來,心中一股難以名狀的感覺充斥全身,或是悔恨,或是不甘,或是痛楚、或是委屈,紛紛化作決絕,隻見花解夢嘴角微微上揚:“罷了,罷了,終究是我咎由自取。病公子,既然你要瞧笑話,我便依了你,這一切都由我而起,也就由我結束吧。”一語言罷,花解夢手中忽然凝出寒冰刺,猛然朝自己心口紮落,哪有一人反應過來?


    眾人皆是驚呼,卻發現那寒冰刺堪堪紮在胸前半寸就停滯不前,一股巨力將花解夢手腕死死控住,病公子笑道:“花解夢,常言道人死債消,你想得到輕巧,怎麽?想一死了之不再管這爛攤子?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是想瞧你笑話,隻是什麽時候算完,你說的不算,得我說的算,你想著自己了斷,可沒那麽容易,”言及此處,病公子朝著葉懸道:“葉護法,你說是不是?”


    葉懸本欲救下花解夢,隻是花解夢動作太快根本來不及,此時一隻手正抬著忘記放下來,聽病公子開口,葉懸冷言答道:“病公子,沒來由欺負一個弱女子,也不怕天下人恥笑,過去的事已經過去,雪仙閣已然如此,我輩自當發奮,再糾結於過往隻會自擾,更不利雪仙。”瞧著葉懸是對著病公子開口,實則後麵這番話都是對花解夢說的。


    花解夢哪裏敢去瞧葉懸,連死都死不成,隻得受病公子擺布,此時聽聞葉懸言語,心中也是一痛,忍不住抬起頭來瞧著葉懸:“葉郎,你不怪我了麽?”


    葉懸心有不忍,稍稍別過頭去:“哪裏有什麽怪不怪,都過去了。”


    花解夢仍是搖頭:“你這麽說,心裏可還是在生我的氣?都是我不好,葉郎,你殺了我吧。”


    葉懸手心一顫,其實早在葉懸恢複神智之後,腦海中就不止一次的想象過,自己作為執掌雪仙閣戒律的護法,真到了有一天,花解夢在自己麵前時,自己到底會不會對花解夢下手懲戒,如今聽到花解夢自己先說出口,葉懸反倒心軟下來:“你的事,是咱們雪仙閣自己的家務事,眼下四刹門打到閣中,自然要先驅除這些妖魔。”


    花解夢癡癡地望著葉懸的側臉,時光又好似回到當初,回到自己和顧念一起偷看葉懸練武的時候,那時候自己還並未開始喜歡葉懸,隻不過是瞧穿顧念的心思,為了證明自己比顧念魅力大,這才表現得喜歡葉懸,沒曾想這一裝,便裝到了二人結了連理,之後葉懸對自己百依百順,可自己從未真的喜歡過葉懸,反倒是因為葉懸太過癡情,自己倒先別扭起來,不然也不會在葉懸外出之時,偷偷跟汪震好上了。花解夢知道,自己這一走,葉懸勢必會消頹下去,隻是沒想到葉懸竟如此癡情,把自己弄得瘋瘋癲癲再無消息,時過境遷,此時的葉懸已是滿頭灰白,一雙眼睛裏頭滿是滄桑,花解夢心裏這才明白,原來不是自己不喜歡葉懸,而是篤定不管自己如何傷害他,他都會原諒自己,都會保護自己,花解夢悔恨起來,恨自己自詡聰明過人,可偏偏是到了這個時候才頓悟,一個這麽好的夫君,自己卻從未珍惜過一天,而自己當初覺得汪震是最好的選擇,自己這麽多年以來,也始終是一心為驚雷幫,可到頭來才明白,汪震從未真正的在乎過自己,從未有過。


    花解夢眼淚兀自流淌,哭著哭著卻笑了起來:“葉郎,之前你說找到了冰火三葉花,你能給我瞧一眼嗎?”


    葉懸不知花解夢為何會在此時突然提起這個,於是便冷言道:“我從未找到過這冰火三葉花。”


    花解夢眼中瞬間黯淡下來,喃喃自語:“看來,你還是恨我吧。”言罷轉頭朝著病公子言道:“病公子,既然你想做這個主事的人,那我切問你,判離四刹門該當何罪?”


    病公子仍是一副笑臉:“活的自然是千刀萬剮,死的便是刨墳鞭屍。”


    花解夢笑了笑:“我想天底下各門各派處置叛徒,也都是這般嚴苛,如今我花解夢先是叛出雪仙閣,如今又背離四刹門,不管怎麽樣,我都難逃一死,你們說雪仙閣如今這般頹敗是我的責任,不錯,我認,四刹門計劃大亂,不錯,罪責也是在我,驚雷幫多年積累毀於一旦,也可以說是我一念之差禍及驚雷,病公子、顧閣主、葉護法、汪幫主,我花解夢就在這裏,你們是把我千刀萬剮也好,待我死了刨墳泄憤也罷,我都沒半句怨言。”


    病公子仍是笑得春風和煦:“你倒是大義淩然,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隻是我還有一個條件,葉懸、汪震,於公,你們一個是執掌雪仙閣戒律的護法,一個是驚雷幫的幫主,處置花解夢,你們都是必做的事,於私,你們一個原配夫君一個半路鴛鴦,自然也得好好說道說道,至於這花解夢歸誰處置,那可不能上嘴皮搭下嘴皮,隨便說一說便了事,你們兩個也動動身子,過過手,才好說後話。”


    葉懸哪裏願意被病公子牽著鼻子走,剛要開口反駁,就聽身後顧寧忍不住痛喊了一聲,葉懸不敢再言,回頭看到顧寧陷得更深,隻得強忍心頭怒火。


    汪震看了看病公子,心中已是了然,若是一切順著病公子,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如今顧寧已然受製,雪仙閣舊址之中有一個算一個,根本就逃不出去,更不用說聯手能將病公子幹掉,再說就算將病公子擊退,之後雪仙閣也一定會處置自己,一番苦思之下,隻有舍掉花解夢,博得病公子開心,再作日後打算。於是便道:“葉師兄,咱們的恩怨,今兒個就好好算一算吧。”


    葉懸太陽穴狂跳不止,體內真氣翻湧,一雙眼盯著汪震滿是仇恨。


    病公子撫掌而笑:“不錯不錯,就是這個精神頭再好不過,你們倆既分高下也定生死,隻有活下來的那一個,才有資格處置花解夢。”


    葉懸冷言道:“是不是我照你說的辦,你就放了顧閣主?”


    病公子接言便道:“這是自然,這小丫頭,不不不,顧閣主也靈性的緊,我可舍不得殺她。”


    汪震心思暗動,哪裏肯吃虧,當即言道:“病刹,我已重傷在前,葉懸以逸待勞,如此交手,未免太不公平,就算我輸了也不服氣。”


    病公子皺了皺眉頭,口中言道:“這我倒是沒在意,不過你說的也不假,我瞧著你身上有赤煉山雉的印痕,真氣勢必受阻,這麽一來還真是不公平,既然如此,那便給你公平!”病公子一語言罷,突施暗手,電光石火間,病公子欺身至葉懸身側,葉懸雖是反應迅速,可以閃身躲開,隻是葉懸深知自己這麽一躲,等於將身後的顧寧讓出來,隻得立在那裏,病公子早就料定葉懸躲不開,手臂輕輕一揮,四隻肉眼難辨的木甲蟲便蹦到了葉懸身上,葉懸不知這些為何物,烈焰真氣隨心而動便要將這些異物焚盡,哪知這些木甲蟲根本不懼火焰,鑽進葉懸雙臂,葉懸大吃一驚,隻覺那些木甲蟲在雙臂內快速爬動又痛又癢,眨眼之間,四隻木甲蟲便行至葉懸雙肩就此停下,葉懸強運真氣意圖將這些木甲蟲逼出體外,病公子笑道:“葉護法莫要白費苦工,若是輕而易舉便讓你破除機關,我這病公子的名號也就可以拱手讓人了,不過你也不必擔心,這四隻木甲蟲無毒,隻會暫時阻礙你真氣貫通,讓你和汪震交手誰也不占便宜,這便是汪震要的公平。”


    葉懸心頭大駭,和汪震交手尚在其次,葉懸驚詫的是病公子一招便在自己體內植下機關,倘若真的動起手來,自己哪裏是病公子的對手,不僅心中唏噓,如今正道如何不被這些邪魔壓製,這麽多年雪仙閣也好、三大家也罷,無一不被那極樂圖攪得心神不安,無心潛修,而四刹門卻借機韜光養晦,數十年間旁人尚且不表,這病公子的實力進境的何止一星半點?


    病公子見葉懸遲疑,當即在葉懸麵前晃了晃手:“葉護法,汪幫主,你們也別站著了,開始吧?”


    汪震深知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哪裏還會隱藏實力,當即一聲暴喝,積雷勁磅礴而出,身體迅速被紫電包裹,一時間電光閃動,周遭迅速黯淡下來,汪震言道:“葉師兄,師父也說過,當年論武功實力,我隻在你一人之下,當初忌憚師父威嚴,我從未反駁過一句,不過她婦人之見豈能作數,我早就想和你好好打上一回,倒要讓世人瞧瞧,是你烈焰炙熱還是我驚雷猛烈!”


    汪震一語言罷,旋即雙足發力,驚雷真氣聚集在雙足,汪震身子也慢慢下蹲蓄勢待發,葉懸收回心神,深知這一戰無可避免,心中也再無顧慮,烈焰真氣瞬間在體內轉了周天,身上也呼的一聲騰出火焰,照的周遭一片火光,葉懸也道:“汪震,當初師父說我實力勝過你,不單單說的是武學一道,而是師父早就看出你野心太大會迷失本心,今日,我就以雪仙閣護法的身份,清理門戶!”


    頃刻之間,紫電烈焰交織在一起,汪震一心為贏,出手不留半點餘地,一招一式攻得極快,葉懸守住心神,真氣湧動之際,便覺雙肩木甲蟲不住抓撓,以氣化形威力大減,若無法逼出這些木甲機關,怕是敵不過汪震,於是葉懸交手之時,便是隻防不攻,更是將注意力悉數放在木甲蟲上。


    汪震見葉懸根本不攻,還當葉懸輕視自己,一時間怒上心頭,一拳轟出直逼葉懸麵門,葉懸豈能不知汪震這一招黃天崩裂的威力,也不敢硬接,雙足頓地身子高高躍起,指尖火光大漲,不得不出手朝著汪震後背點去。


    汪震察覺葉懸出招,也知道葉懸十光火指的威力,當即扭轉身形對空便是一掌,掌心電光入柱直衝葉懸,葉懸翻身讓過這一招奔雷掌,足尖火光一閃朝著汪震手肘便踢,汪震變掌為爪,朝著葉懸腳踝便抓,葉懸豈能讓汪震輕易得手,當即調轉足尖方向,隻在汪震手爪抓來之際,點在驚雷之上,身子再次躍起,掌心烈焰真氣已然凝聚,一招“炎災”使出,烈焰巨龍咆哮而出,罩住汪震麵門。


    葉懸暗暗心驚,烈火一脈的武功自己不說登峰造極,但也是極為熟練,換做平時使出炎災可以說是意隨心動,此番使出這一招,不僅需要將真氣集聚許久,而且炎災使出威力也是大減,更知這木甲蟲機關已是不除不行,心念動處,葉懸已有了計較。


    汪震見炎災已至麵門,騰挪已是不及,旋即將身子蜷成一團,積雷勁瞬間蕩出,真氣相較大有排山倒海之勢,待得真氣慢慢消散,汪震和葉懸仍是不分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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