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冷言道:“也好讓我知道你叫什麽?他日我到師父墓前祭拜,也有說辭。”


    死亦苦放聲狂笑:“你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瞧瞧你如何殺我!”話音未落,癡奴電光一閃掠地疾行,雖是一爪斷裂,威力尚存,眨眼間便欺身至顧寧麵前,自下而上朝著顧寧小腹便撩,顧寧不躲不閃,真氣灌注嵒骨扇之上,朝著癡奴掄去,嵒骨扇勢大力沉,饒是顧寧手臂纖弱,這一擊仍有千鈞之勢,哪知癡奴也不閃躲,張開獠牙巨口,一把咬住嵒骨扇扇骨,利爪仍是攻勢不減。


    顧寧心頭一驚,這癡奴顯然是要搏命,登時想到先前驚雷心法對這些異獸根本沒法造成半點傷害,這人不人鬼不鬼便是要憑著一身玄鐵般的皮肉硬接自己一招,再近身搏命,如此一來自己便會吃虧,電光石火間,顧寧已想好應對之法,見癡奴利爪上撩,腰身一扭側身便躲,嵒骨扇順勢上挑,調運真氣將嵒骨扇扇麵大開,硬是把癡奴巨口撐開,那癡奴隻得鬆口,細涎滴滴答答連這嵒骨扇,顧寧眉頭一皺,抬腳便踹,更是在腳上加了真氣,這一腳踹在癡奴手腕,如中堅石一般,顧寧趕忙借力後躍,與癡奴拉開距離,嵒骨扇烈火升騰,無數火焰淩空急甩,將癡奴圍在中間。


    癡奴毫不畏懼,在火焰中疾走搶攻顧寧,顧寧淩空踏雪哪會讓癡奴掏中,纏鬥間察覺赤煉山雉正由遠及近,便是封住自己騰挪之處,一時間便成了赤煉山雉攻上,癡奴封下的上下包夾之勢,顧寧哪裏畏懼,仗著嵒骨扇在手,朝著赤煉山雉飛來的方向疾揮,旋風夾裹烈焰攔住赤煉山雉,再騰出手來對著身下癡奴轟出一掌奔雷,正中癡奴麵門,癡奴攻勢暫緩。顧寧瞅準機會,搶攻赤煉山雉,死亦苦見狀趕忙往回拉拽二獸,顧寧恐死亦苦有詐,追身之時將重心後置,果然在臨近赤煉山雉之時,那靛青大蟒巨口一張,毒雨瞬間噴出,顧寧早有準備疾疾下墜,素手一揮寒冰牆淩空一展,將毒雨悉數擋住,毒雨雖是將寒冰牆蝕得滋滋作響,但一時半會怕是對顧寧無礙,顧寧不再理會毒雨,仍是朝著死亦苦疾奔,死亦苦心頭大駭,原打算引得顧寧攻來,再出其不意用毒雨去攻,隻要顧寧中了毒,就算不能立即斃命,也必定會實力大減,隻要結果了顧寧,剩下的幾人死亦苦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哪知顧寧尚有後招,寒冰牆擋住毒雨下落之後,已然欺近死亦苦,死亦苦連連操控蠻豚後退,無奈蠻豚體型巨大,前衝之時尚能全速,後退卻顯得格外蠢笨,顧寧閃身而至,蹬踏蠻豚巨足一躍而起,蠻豚甩動長鼻,朝著顧寧砸落,顧寧嵒骨扇朝上一點,將蠻豚長鼻蕩開,哪裏還有阻攔,再一腳直擊蠻豚一目,蠻豚吃痛不自主朝一邊傾斜,連帶著纏在身上的靛青大蟒也向一旁傾倒,顧寧等得便是這個機會,見蟒身縫隙打開,露出死亦苦身子,五指一張指尖火苗抖燃。


    死亦苦心頭狂跳,這麽多年來哪裏被逼到這個份上,當即把心一橫,拚著中顧寧一招,也要讓顧寧吃些苦頭,於是也不躲閃朝著顧寧遞出雙指,指尖一片暗紅便是運足了渾天指力,顧寧一隻手握住嵒骨扇,一隻手使出十光火指,見死亦苦不躲不閃想要硬拚,當即便指為掌,足尖勾住蠻豚斷牙,強行扭動身子,一掌拍出並不是對著渾天指,反倒是按在蠻豚麵門之上,掌心寒冰真氣磅礴而出,雖是傷不了蠻豚皮肉,但也能將這龐然大物凍結起來,眼見寒冰迅速沿著蠻豚身子蔓延開來,死亦苦心頭火更甚,原來死亦苦假意遞出渾天指,瞧著是和顧寧硬拚,實則早就用真氣遊絲連住癡奴,隻等顧寧近身,便立即使出移形換影,讓癡奴硬接顧寧的十光火指,隻待招式使老,死亦苦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顧寧背後使出渾天指,如此一來顧寧便是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在須臾之間躲開自己一擊,不曾想顧寧也是虛招,那十光火指瞬間變化,死亦苦使出移形換影,和遠處地麵上的癡奴換了位置,雖是使出渾天指,但顧寧身子變換了方向,這記渾天指算是徹底打空,又因和癡奴換了位置,反倒失了應對良機,隻得瞧著蠻豚被寒冰凍結,連在蠻豚身上的真氣遊絲也因此受阻。


    死亦苦心中狂怒不止,又恐寒冰凝結太快,把纏在蠻豚身上的靛青大蟒也一並凍住,隻得強行操控靛青大蟒鬆開纏繞,再用蟒身去撞擊蠻豚,妄圖將一身寒冰撞碎,顧寧哪裏會給死亦苦機會,嵒骨扇點在寒冰之上借力前躍,手中驚雷心法早就蓄勢待發,眨眼間一張雷電交織的大網朝著靛青大蟒罩去,那靛青大蟒蟒身正朝著蠻豚撞開,妄圖破除蠻豚身上的寒冰,哪知驚雷密網早就攔在二獸之間,靛青大蟒頃刻間便被驚雷密網罩住,那雷電方一觸及靛青大蟒蟒鱗,便急速收緊,雖是傷不得靛青大蟒皮肉,但此舉也讓靛青大蟒不自主的扭曲顫動,真氣遊絲哪裏還控的住?


    死亦苦焦急不已,處在下風之勢早就沒了那副胸有成竹,更是忘了將癡奴拉開,寒冰沿著癡奴雙腿漫布而上,眨眼間便隻剩一隻手臂能動。


    死亦苦眼見三隻異獸受製,隻剩赤煉山雉能動,也顧不得其他,忙讓赤煉山雉噴出毒火,顧寧毫不理會,隻將嵒骨扇在背後扇開,擋住落下的毒火,一隻手仍是死死按住蠻豚,源源不斷的真氣自手中傾瀉而出。寒冰凝結越發迅捷,癡奴已和蠻豚凍結在一起,任憑死亦苦如何用真氣遊絲拉拽,哪裏拽的動分毫。


    顧寧見時機成熟,翻身落地,心中默算著蠻豚掙脫寒冰的時間,這些寒冰雖說隻能控住一會兒,可就這一會兒已然足夠,失去四象陣的死亦苦,哪裏還有應對的法子?


    死亦苦瞧見顧寧慢慢近前,徹底慌了神,竟不自主地朝後退去。


    葉懸見死亦苦已是心生怯意,才稍稍放下心來,花解夢和汪震也被顧寧這一番變招鎮住,汪震更是忍不住讚道:“這丫頭當真不簡單,怕是當初陸閣主,真氣變換也不過是這樣了,小小年紀便有如此造詣,看來雪仙閣氣數未盡。”


    花解夢不知汪震此言何意,更在心中擔憂起來,當初自己不顧一切罵名跟著汪震離開雪仙閣,便是瞧準了汪震心中抱負,認準了跟著汪震,一定會比在雪仙閣更好,卻不曾想時過境遷,汪震眼中那股銳氣已蕩然無存,反倒對雪仙閣後起之秀讚歎有加,花解夢不禁反問,自己這麽折騰又為了什麽?於是忍不住自言:“再厲害又和咱們有什麽瓜葛?”


    汪震聞之一怔,方知自己失言,趕忙輕咳一聲道:“葉懸,雪仙閣倒是撿了個寶貝。隻可惜要死在這裏了。”


    葉懸眉頭一皺,沉聲問道:“顧閣主已占得上風,那魔頭死亦苦處處受製,如今四隻異獸隻有那怪雉能動,哪裏還能反手?”


    汪震微微搖頭:“若是你下場助拳,說不定死亦苦就真的完了,隻可惜那丫頭太倔,非要自己為顧念報仇,卻不知那死亦苦尚未激發自己的渾天濁氣,當死亦苦被逼上絕路,勢必會用,到那時這丫頭就不好說了。”


    葉懸眉頭皺的更緊,忙問道:“這死亦苦還有殺手鐧?”


    汪震看了看汪震,輕描淡寫道:“四刹門知道我的本事,我自然也得知曉他們的本領,生不歡死了自不必提,這死亦苦畢竟是四刹之一,武林傳言死亦苦渾天指和傀儡術雙絕,但世人不知死亦苦最厲害的便是將這二者合而為一,你瞧他現在手指尖的真氣湧動,連著傀儡的遊絲無色無形,那隻是他尋常真氣罷了,待其催動渾天濁氣,那遊絲便會變得暗紅可見,到那時才算是見到死亦苦的真本事。”


    葉懸心頭暗道不妙,這世上真氣源自萬物,可渾天濁氣源自哪裏著實不清楚,也瞧不清其中玄妙,汪震好似瞧出葉懸疑惑,也不隱瞞:“這渾天濁氣取自天地之間最為汙濁惡鄙之物,譬如死沼、經年曝屍、腐敗之物,這些常人避之不及的事物,便是死亦苦最喜歡的,習武修氣之人,往往追求極致的精純,不管是烈火、寒冰、驚雷這些統統遵循此道,但渾天濁氣卻是反其道而行之,死亦苦吸納萬物惡濁之氣存入氣海,一旦放出威力極大,這濁氣粗狂不羈,弱點便是不靈動,但死亦苦的傀儡術又對把控之力極為熟稔,便彌補了惡濁之氣的弊端,故而普天之下,也隻死亦苦能將這渾濁之氣化為己用。”


    汪震話音未落,果然死亦苦有了動作,隻見其一把撕開衣襟,裸出上身,通體一片紅光,眨眼之間,那紅光漸漸濃鬱,竟透著黑紫,正如汪震所言,這些渾濁真氣透著陰鷙,一簇簇惡濁汙穢自死亦苦周身滴在地上,那地上便黑出了一片。再看死亦苦麵目十分猙獰,七竅之中渾濁之氣不住流淌,自雙目流至口鼻,又從口鼻漫出灌入雙耳,源源不斷。


    顧寧暗暗心驚,不知死亦苦意欲何為,謹慎起見顧寧停下腳步,將嵒骨扇打開擋在胸前,死亦苦喉間怪叫,身形也佝僂起來,雙臂哢哢作響,一雙眼死死盯著麵前的顧寧:“小丫頭,等你見到顧念那死婆子,你好歹可以吹一波了,能把我死亦苦逼到這個份上,這麽多年以來你是第一個。”一語言罷,死亦苦手指一勾,一道暗紅濁氣電射而出,瞄著顧寧手腕衝來。


    饒是顧寧反應極快,見麵前紅光一閃,趕忙沉手壓腕,卻還是被暗紅濁氣卷了嵒骨扇,那濁氣瞬間在嵒骨扇扇骨纏繞,顧寧死死握住嵒骨扇,忽覺嵒骨扇上真氣傾瀉,扇骨上的火焰也黯淡起來,方知死亦苦甩來的濁氣十分了得,哪裏敢去觸碰,又恐嵒骨扇被這濁氣卷得久了,被濁氣汙染,畢竟是雪仙閣的寶物,隻得甩出寒冰刃,想要切斷濁氣。


    哪知寒冰刃方一觸及濁氣遊絲,頃刻間便化為烏有,顧寧心頭慌亂,烈火驚雷招式皆出,隻是結果和寒冰刃如出一轍,隻要觸碰到這濁氣遊絲,便會瞬間消散無影無蹤。


    死亦苦桀桀狂笑:“小丫頭,你的真氣越純,我這濁氣克製之力便越發濃鬱,你若不信,大可以讓你好好試一試!”


    顧寧心頭狂跳,騰出手來拍出萬物蕭,寒冰真氣應勢而出,卷著濁氣遊絲朝著死亦苦蔓延開來,再看死亦苦躲都不躲,那寒冰真氣連巨龍之形都無法凝成,隻在濁氣遊絲上行了一般,便再無蹤影。


    顧寧有些慌神,那嵒骨扇上已無半點火焰,雖是手中烈火真氣往嵒骨扇上灌注,卻還是無法再燃。


    死亦苦慢慢朝著顧寧走去,邊走邊道:“顧寧,以你的心智,若是再練個十年,便能找到應對這渾天濁氣的法子,隻可惜你偏偏要送死,跑到這裏來湊熱鬧,可憐你雪仙閣好不容易出了個好苗子,就要死在這裏了。”一語言罷,死亦苦十指指尖一動,十道渾天濁氣同時射出,將四隻異獸一一連了,那暗紅色方一觸及四隻異獸,不管寒冰驚雷,都慢慢消散開來,不多時那四隻異獸複又恢複氣力,一隻隻怪叫怒吼,回到死亦苦身旁,一道道暗紅不斷蔓延,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又分八,無窮匱也。


    一時間四隻異獸周身暗紅密密層層,再分不清枝節。死亦苦冷笑不止:“顧寧,饒是你真氣再濃,怕是對上了我,也是毫無用處!”


    眼見死亦苦調運真氣,作勢欲攻,顧寧卻半點法子也想不出,忽然淩空傳來人聲:“區區惡濁之氣,有何稀奇?反倒在這裝腔作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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