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行數十丈,周遭石筍更密,那鐵索坡度更陡,好在公孫憶每走一步都是小心至極,終是帶著身後眾人來到鐵索盡頭,那鐵索這一頭連著石筍頂端,那石筍十分巨大,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


    五人紛紛踏上石筍,不禁回首望去,這鐵索雖是走得艱難,但也是有驚無險。


    公孫憶特意瞧了瞧鐵索上有沒有書字,卻沒什麽發現,顧寧已被這異樣景色吸引,當即言道:“原以為幻沙之海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已是風光別樣,卻不知在這茫茫大漠之下,竟是別有洞天,隻是不知這些發光的石筍到底是何物?又在這裏存了多少年?”


    裴書白又哪裏見過這等奇景?當即附和道:“寧兒,之前那鐵索詩曰通天索上索通天,又說過了通天索便能羽化成仙?難不成這裏便是雲台仙境?不然怎會如此好看?”


    公孫憶仍是不敢大意,好在這石筍筍頂平台巨大,在這裏短暫歇腳也未嚐不可,畢竟這通天索一路走下來,光是操控真氣穩住身形,眾人就已是精疲力盡,若是再加緊前行遇見狀況,怕是連應對的體力也沒有,於是便交代眾人歇腳調息,自己也四顧瞧了一番,聽裴書白和顧寧交談,便開口道:“古人言紛總總其離合兮,斑陸離其上下,想來便是這般奇景,不過自古光怪者也多事端,這裏畢竟是試煉之地,縱使心中好奇,也得不要擅自探究,以免節外生枝。”


    春景明看了看近處的石筍,當即言道:“這東西就是幻沙之海裏頭的紅玫石筍。這石筍光亮顏色不同,但能破土出沙露在外頭的,隻瞧見過赤色,沙漠裏頭住著的人都知道離它遠遠的,這東西但凡靠近,那便會失去本心,癲狂而死。”


    公孫憶當即言道:“紅玫黃龍霸王鞭,金沙紫光天山巔,苦海難度無緣客,脫胎換骨始見仙,這就是紅玫嗎?”


    春景明微微一笑:“先生也聽到過這些?”


    公孫憶嗯了一聲:“此前我等在流沙鎮一處客棧歇腳,那客棧掌櫃是個沙漠通,便是他跟我們說了這些,隻可惜老人家如今不在了,方才聽你提到紅玫,便想到此處。”這幾句打油詩,便是烏圖克說出來的,講的便是大漠裏頭的危險事物,當初說起來,烏圖克說的也是一知半解,隻把黃龍天火說的極為危險,對於其他也沒再多提。


    春景明搖頭苦笑:“那都是流沙鎮裏頭的人編排出來,當初莫卓天殺了十二部族,活下來的人寥寥無幾,流沙鎮作為唯一幸存的地方,事後自然也就知道了十二部族滅絕的事,隻是對於真相根本就沒人知曉,長久下來,謠言便是越來越多,到最後竟把天山天池堡說成了神仙,更有甚者成了教派,信徒也不少,以訛傳訛傳的最快,到最後便成了這打油詩,天池堡雖說在大漠深處,這些也有所耳聞。”


    吳昊問道:“紅玫黃龍霸王鞭,這黃龍是黃龍天火,霸王鞭也瞧見過了,隻是不知金沙紅玫紫光又是什麽?”


    春景明看了看周遭石筍,眾人暫時歇腳的石筍筍頂,微微透著綠光,而稍遠處幾根石筍更是巨大,有些竟是直衝而上,看不見頂端,而這些更高的石筍皆是微微冒這紅光,春景明指著其中一根石筍,口中道:“這紅玫其實在大漠裏頭也不太常見,傳言這石筍筍尖紅光可以攝人心魂,反是靠近者便會墮入幻境之中,瞧見的是什麽也沒人說得清,但中招的人死狀全都很慘,多年之前,有膽子大的嚐試過去研究紅玫石筍,但最後也都死在紅玫之下,傳到現如今,這紅玫已然成了大漠裏頭第一大凶物,至於金沙嘛,那便是一眾液流沙,流沙的顏色宛如黃金一般,但此物也是大凶,有銷石之功,不過我在天池堡住了這麽多年,也沒見過什麽金沙,紫光更是訛傳,為的便是把天池堡說的極為神秘罷了。”


    公孫憶心道:烏圖克說的這些自己早就做好準備,隻是當初烏圖克也沒說出個一二,這一路打過來,也沒遇見過這些,便以為是些誇大之詞,今日瞧見這紅玫石筍,才知烏圖克說的不假,至少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是存在的,原以為春景明多少知道些應對之法,到如今發現春景明也不過是和烏圖克一樣,也是聽了傳說罷了,眼下這些紅玫石筍就在周遭,萬一真像傳言那樣,石筍能攝人心魂,若不想出應對之策,還真不能輕易前行。


    裴書白和顧寧尚未意識到前路會遇見什麽樣的危險,心底竟有些說不上來的興奮,隻聽顧寧詫異道:“既然這紅玫石筍有這麽大的危險,那當年公輸派在布下機關之時,為何不怕這些石筍?還是說他們有應對的法子?”


    吳昊一直也在思索,聽到顧寧言語,便開口言道:“我倒不是這麽看,公輸派建造這試煉之地,少說也有幾百年,想來比六道存在的時間還要早,會不會這紅玫石筍就是他們公輸派所造,就是他們造出來的機關?”


    公孫憶點頭道:“吳門主所言甚是,我也是這般認為,連金剛石像這等巨物都能雕造成機關,公輸派的實力實在是想象不到。不過咱們再說這些石筍的來曆也是無用,還是找找如何通過紅玫石筍的法子吧。”


    眾人不再多言,不多時便走到石筍筍頂另一端,仔仔細細看著周遭環境,和此前石筍林不同,前方一大片石筍皆是冒著紅光,便是那紅玫石筍,細數一下竟有幾十根錯落而立,而眾人所要到達的位置,便是在那紅玫石筍林之後。


    裴書白言道:“師父,這麽遠的距離,怕是連飛鳥飛過去,也要找個地方歇腳,縱然是輕功獨步,想從這裏飛到那頭還不碰那些紅色石筍,根本就做不到。”


    公孫憶豈能不知,心中自是估量,以其輕功勁法,也隻能堪堪躍至最靠近這邊的一根紅玫石筍,在那石筍筍壁上借一處立足發力,再向前飛躍,如此三番方能跳到最終那塊平台,隻是這紅玫石筍到底能不能攝人心魄猶未可知?當初中了蘇紅木的龍眠幻火之後,自己的遭遇猶然在目,又怎能再輕易中了幻術?而退一步說,就算這些紅玫石筍並無攝魂奪魄之功,自己這些人中,也有傷重在身,輕功不濟之人,總不能丟下來不管不顧吧?


    公孫憶愁眉不展,顧寧也趁著這個當口搭起了寒冰梯,隻是還和鐵索那頭一樣,真氣根本就凝成不起來,剛搭了一層階梯便化作萬千碎片,落入深淵之中。


    裴書白拍了拍顧寧,讓顧寧不要再浪費真氣,自己則來到公孫憶身旁口中道:“師父,以我眼下真氣之力,興許能提氣縱步直越另一端,不如讓我試上一試,說不定那裏有什麽機關,可以解決紅玫石筍也說不定?”


    公孫憶一聽當即阻攔,裴書白一而再再而三以身犯險,就算是武功再高,運起再好,也終究有失手的時候,更何況裴書白體內有六道之主滅輪回的六道真氣,和鍾家的狂暴血毒,這兩樣哪一個不受控製,那都十分危險,萬一紅玫石筍催動裴書白體內這些不穩定的地方,闖天機斷試煉前功盡棄不說,自己這些人恐怕都會死在這裏。


    裴書白見師父麵沉似水,便知公孫憶此番真的不許自己妄動,隻得按捺自己試一試的想法,乖乖地跟在公孫憶後頭。忽然顧寧開口言道:“先生、書白,你們瞧瞧這裏,這裏有一行小字。”


    眾人聞言紛紛湊上前來,這行小字本不顯露,是顧寧想搭出寒冰階梯,故而雙手搭在石筍筍頂邊沿,真氣過處雖沒能以氣化形凝出階梯,真氣倒把石筍下的一行小字給顯露出來,公孫憶伏低身子,瞧了一眼這行字,亦為一行詩,上書:“猿猱不渡止哀啼、飛鳥旋顧展翼急,華光旖旎露異彩,萬千光怪假陸離。”


    公孫憶誦畢,這才瞧見眾人都盯著自己,當即道:“這行詩意思倒不難懂,是說這裏很難過去,連猿猴到了這裏都過不去,隻能發愁啼叫,飛鳥急的在天上振翅盤旋,都是說這裏過去不去的意思,後麵兩句恐怕是通過這裏的關鍵,華光旖旎露異彩,說的是這裏五光十色煞是好看,萬千光怪假陸離,光怪和陸離本為同義,但中間加了個假字,意思就大不同了,光從字麵上來看,咱們眼前瞧見的都是五顏六色都是虛妄,都是假的,甚至連紅玫石筍興許都不存在,不過到底破解謎題的關鍵在哪?隻從這詩句中,一時半會兒瞧不出端倪來。”


    春景明搖頭道:“又在故弄玄虛,要是這些都是假的,咱們眼下立在哪裏?難不成咱們就懸停在半空中不成?紅玫我是沒見過,但總是聽到過,不然怎麽傳了這麽多年,總不至於是空穴來風?我看這公輸派行為詭誕至極,當年興許是藏奸賣俏之輩,不然怎會弄出這麽多迷障,當初還以為是什麽暗箭機關?若是機括精妙讓我死在這裏,那我便認,到底技不如人,死了活該,可這裏到處都是鳥幻術,端的讓人窩火!”越說越生氣,春景明天光刃劍意勃發,不驚劍法朝地一挫,眾人腳下石筍頓時裂出一道縫隙,裂紋眨眼之間便蔓延開來,連同石筍也顫動起來。


    吳昊當即怒道:“你在做什麽?不想活了嗎?”


    春景明也知自己做了錯事,隻是嘴上不承認:“不是說都是假的嗎?那我頓上一劍又


    有何妨?到底都是迷障,騙得我們好苦!”


    眾人站立不穩,那石筍擺動幅度增大,攪得那鎖鏈也是嘩啦啦作響,裴書白使出千斤墜,將周身真氣灌注雙腳,一手拽著顧寧,一手拉著公孫憶,想著一旦這立足石筍崩塌,自己也好趕在倒塌的一刹那提氣縱步,好歹將二人拽起,不管紅玫石筍到底存不存在,反正腳下這根肯定不在,將師父和顧寧拋過去,也算是賭上一賭,總好過從這裏跌落深淵。


    裴書白打定主意,便全神貫注起來,顧寧也知道情況危急,死死攥住裴書白的手不鬆,公孫憶已然瞧出裴書白打算,口中便道:“大家穩住,這石筍傾倒是朝著紅玫石筍方向,就算是倒過去也算是送我們一程!”


    此言一出,眾人這才發覺腳下石筍果真朝著紅玫石筍的方向傾斜,心中更是對公孫憶佩服不已,即便是此等緊要之際,還是能瞧得如此細節,眾人一聽公孫憶有此法子,也覺得這是唯一機會,於是不再多言,紛紛將真氣凝在雙腳,那石筍果然如公孫憶所言,朝著紅玫石筍方向倒去,誰料剛傾了一下,便被那鎖鏈扯住,眾人回頭觀瞧,隻見那鐵索崩的筆直,扯這石筍不讓其倒下,如此一來,那筍頂便成了一個斜麵,好在鐵索瞧著擰細,倒也堅固得出人意料,那石筍傾倒之勢頓消,眾人雖是立不穩,但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這邊剛稍稍緩神,春景明便瞧見自己不驚劍法刺出來的裂縫之中,出現了一個機關,一圓盤木紋赫然出現。春景明不敢擅自做主,當即指給公孫憶瞧。


    裴書白知道自己瞧不明白,趕緊讓開位置給師父,公孫憶也不推辭,手把這斜麵上一處凸起,身子朝著裂縫探去,那木紋四周有一圈凹槽,想來這木紋圓盤可以轉動,隻是不知這轉完之後是福是禍,竟有些猶豫,隻得把眼前瞧見的說了出來。


    不等其他人說話,裴書白當即道:“師父,姑且一試,大不了就是鐵索拉不住石筍繼續往下倒,既然連最壞的情況咱們都不怕,別的還有什麽擔心?”


    裴書白的話仿佛是給公孫憶鼓氣,公孫憶再不遲疑,一隻手把住木紋圓盤,哢哢哢轉動起來,隨著公孫憶轉動木紋,那鎖鏈發出劇烈抖動,這聲音極不正常,好似無數人沿著鐵索正朝這邊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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