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書白坐在巨木鷲之上,口中朗聲道:“好畜生!總算知道你們老巢!”待得那巨木鷲馱著裴書白飛向金剛石像,裴書白便瞧見那金剛石像巨手之上,密密麻麻立滿了巨木鷲,搭眼一瞧便有上百隻,裴書白心道若是讓這些全都飛起來,莫說是立在鐵索上,還有墜落深淵的危險,怕是在平地上也要被生生啄死,一念至此,裴書白幹脆把心一橫,瞅準了時機,從巨木鷲身上翻身而下,身子正好墜在一眾巨木鷲之間,手中小神鋒白光大漲,也不管招式如何,就是一頓亂斬。


    無鋒劍氣過處,巨木鷲七零八落,再難起飛,裴書白口中念道:“對不住了,魯盤前輩,這些都是你的心血,今兒個書白為了過這試煉,把這些寶貝悉數毀了,實在是形勢所迫,還望你九泉之下,莫要怪罪與我!”


    雖是如此說,裴書白手中毫不留情,不多時金剛石像巨手之上還留有全貌的巨木鷲也就寥寥幾隻,裴書白不敢將巨木鷲悉數毀盡,畢竟不知道這周遭還有多少金剛石像,又托著多少巨木鷲,自己還要靠著這機關飛起來,又怎好自絕後路。


    趁著喘息之機,裴書白仔仔細細觀瞧起金剛石像,自己所處的位置是金剛石像平伸的手掌,這手掌差不多在胸前位置,裴書白眼睛順著金剛石像的手臂往上瞧,無奈那石像實在高大,根本瞧不清麵貌,裴書白便打算再攀上去瞧個仔細,於是順手抽出小神鋒,釘住一隻巨木鷲的腳掌,在順勢將剩餘幾隻巨木鷲悉數毀盡,這才放下心來,攀著金剛石像的手臂向上竄去。


    起初這手臂還有些坡度,攀登起來毫不費力,待得臨近金剛石像肩頭位置,已是直上直下,裴書白微微一笑:“這還能比倒瓶山險峻?”手中真氣已然灌注,朝著金剛石像手臂就是一爪,雙手便在石像上留下是個指孔,裴書白也不遲疑,宛若一隻猿猱,眨眼之間便立在石像肩頭,這才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瞧清石像麵貌。


    不見不打緊,一見之下,便讓裴書白暗暗心驚,和石像瞧著竟如此麵熟,好似哪裏見過?當即言道:“怎麽會?這石像和鍾爺爺背後的法相模樣如此相似?”原來這法相和當初在忘川禁地之中,鍾家人使出不動明王法相之時,背後結出的法相麵貌一模一樣,皆是怒目圓睜,裴書白趕忙使出自己的蟬翼法相,無奈自己體內真氣匣所儲的雖說是鍾家的不動明王真氣,但經驚蟬珠轉化,結出來的法相蒙了一層蟬翼,外貌則和這金剛石像完全不同,隻得憑著記憶去回憶,當初自己受狂暴血毒侵蝕神識,混沌中見過鍾不怨使出不動明王相,便是這等模樣,卻不知有何關聯?


    裴書白心下疑問更甚,繼而攀著金剛石像耳垂,翻身躍至頭頂,俯身看出,四周皆是一片縹緲,若不是知道是從幻沙之海一步步向下走來,恍惚中還當到了幽冥之中,站在高處,瞧見的倒不是黑黢黢一片,反倒瞧著比在下麵要清楚不少,遠處幾尊金剛石像輪廓也映入眼簾,裴書白細細一數,光是這鐵索周遭,便有四尊,每一尊姿勢不同,自己所在的金剛石像雙手平伸,便是這巨木鷲停腳之地,而遠處三尊金剛石像,一尊揚手垂肩,一尊雙手合十,一尊雙手過頂皆為不同姿勢。


    裴書白心道,先前甬道外的金剛石像姿勢也和這裏不同,那甬道便是先前金剛手提懸空,想來這裏頭每一尊金剛便有不同的機關,卻不知鎖鏈周圍的另外三尊有何機關?想到此處,裴書白也不敢再耽擱,雖說憑一己之力除掉了這麽多攪人的巨木鷲,但後頭會遇見什麽自己也不清楚,若不能盡早趕回師父身旁,總是不放心,於是裴書白翻身下落,不偏不倚立在金剛石像手掌之上,那巨木鷲按照順序早就應當起飛,無奈腳掌被小神鋒死死釘住,又怎能動彈得了?裴書白笑道:“難為你等我!”言罷抽出小神鋒,翻身上了巨木鷲。


    果然巨木鷲振翅高飛,在空中盤旋了一圈,朝著下方一條寒光處俯衝而下。裴書白定睛一瞧,那一條寒光不正是顧寧的寒冰鎖鏈?於是心中一喜,趕在巨木鷲臨近眾人之時高聲喊道:“師父小心,大鳥來了!”


    公孫憶在鎖鏈之上擊落巨木鷲無數,雖是真氣耗費極大,好在也沒讓巨木鷲再衝撞到身後幾人,吳昊此時也緩過神來,和春景明一起對付身後的巨木鷲,顧寧一直盯著高處瞧,生怕裴書白會出意外,此時聽到裴書白聲音,更是激動地喊道:“書白!快下來!”


    公孫憶見徒弟騎著巨木鷲飛身衝下,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瞧著裴書白身下這一隻巨木鷲已經是最後一位,也就沒再出手,裴書白等到巨木鷲快要衝到公孫憶,腳上發力雙足一頓,將巨木鷲硬生生踏落,自己的身子則輕飄飄地落在鐵索之上。


    “師父,我去攪了這巨木鷲的老巢。”裴書白想在師父麵前表現一番,公孫憶笑道:“你也太過托大,萬一這上頭危險更多,你這般莽撞豈不是自討苦吃?”


    裴書白嘿嘿一笑:“反正立在這裏防守太過被動,倒不如過去找找機關所在。”之後裴書白便把自己在金剛石像上瞧見的簡單說了出來,公孫憶聽完便道:“既然如此,此地斷然不能久留,就算前頭還有機關,也得趕緊過去,不然在這鎖鏈之上處處被動,此番書白險中取勝,也算給我們留了一絲機會,咱們抓緊過去。”


    眾人點頭應允,顧寧隔著幾個人瞧不見裴書白,心中焦急不已,也顧不得害羞,高聲問道:“書白,你受傷了嗎?”


    裴書白聞言一愣,這才發現顧寧是瞧不見自己的,連忙足尖一點,一躍回到最後的位置,顧寧見裴書白現身自是欣喜不已,裴書白笑道:“放心吧,我命大著呢。”搞笑


    眾人不再多言,跟著公孫憶踏著鎖鏈繼續前行,雖是小心翼翼,眾人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走著,忽然公孫憶停住腳步,身後幾人也跟著停下,耳中傳來公孫憶的聲音:“這鎖鏈一直是朝下,這會兒已然有了朝上的趨勢,想來咱們已經到了中心點,再往前走便能到另外一頭了。”


    此言一出,眾人那是喜憂參半,喜的是好歹有了個大致的感覺,這鎖鏈瞧著沒頭,到了腳下位置,也算是知道長短,憂的是這鎖鏈實在太長了,走了這麽久也才走了一半,更聽裴書白說這周遭機關皆是從金剛石像發出,而周圍除了巨木鷲所在的石像以外,還有另外三尊石像,而至於那三尊上頭有什麽機關,卻是半點頭緒也無,而這些機關又全都是出自公輸派出自魯盤大師,根據先前甬道耳廊的經曆來看,這試煉之中的機關,沒有一個會是簡單善予。而至於喜大於憂還是憂大於喜,這個全憑個人心思了。


    公孫憶邊走邊問:“書白,你可曾在那石像上瞧出什麽不一樣的地方?譬如為何我們走前麵那截鎖鏈之時,巨木鷲機關便沒有觸發,而是走到特定位置之後,才猛然攻來?這點可有發現?”


    這句話一問,裴書白心裏頓時懊惱,自己光顧著好奇石像麵貌,硬是忽略了這個關鍵所在,更是知道自己和師父的經驗相比,實在是天差地別,當即開口道:“師父,我隻顧得毀掉那些機關,卻沒瞧見這一點。徒兒太大意了。”


    公孫憶當即言道:“你也莫要自責,能憑一己之力飛身上去,這份膽氣已是常人難比,毀掉機關更是救了我們幾個的性命,至於我問的問題,你也莫要放在心上,畢竟這裏是公輸派先人設計的,總不能讓你這小夥子瞧出來,就算是咱們幾個都上去,定定心心的在那研究,也不一定能看出什麽來,不然這些機關豈能對得起魯盤的名號?”


    裴書白知道師父這麽說是勸慰之詞,自己又怎好安然受用,即便是師父說得這樣,自己也好歹仔仔細細瞧瞧石像手掌上的細節,即便是看不出來,描述出來總能做得到,隻要把自己瞧見的全都說給師父聽,說不定師父就有了應對的法子,越想越懊惱,裴書白恨不得再抓一隻巨木鷲再上去一次。


    顧寧瞧見裴書白一臉鬱悶,也不知該如何勸慰,自己也跟著鬱結起來。


    吳昊瞅準機會,有意讓裴書白更加沮喪,故意開口道:“你上去之後就一點兒奇怪的地方都沒瞧出來嗎?白瞎了這麽高的武功。”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聽出吳昊說話夾槍帶棒,卻沒有一人出言駁斥,畢竟吳昊說的雖不中聽,但說的也有些許道理,春景明心中更是不悅,裴書白這一次躍至石像之上,除了毀掉機關之外再無其他建樹,當真是浪費了一次極好的機會,卻不曾想裴書白舍命一搏,到底需要多少膽氣。


    吳昊的話傳入裴書白耳中,裴書白表情明顯一變,身子也不由得顫動起來,顧寧走在裴書白前頭,吳昊這邊一說完,顧寧便回頭去瞧裴書白,見裴書白一臉傷心,顧寧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紅著臉責怪吳昊:“吳門主,你這麽說實在是太傷人了,你方才站不穩從鐵鏈上墜落,是書白救了你,你又怎麽能這麽說他?”


    吳昊聽顧寧為裴書白出頭,心中怨念更深,連顧寧這麽溫柔少言的人,都為了裴書白和自己辯駁,這裴書白到底有什麽妖法?於是便道:“一碼歸一碼,公孫先生也救了我們許多次,也沒有哪一次說掛在嘴上的,而且這一次若是公孫先生上去,斷然不會像現在這樣,還是半點頭緒也無?”


    顧寧本就少言,論辯駁哪裏是吳昊的對手?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來,更是替裴書白委屈,公孫憶回頭看了看吳昊,眼中閃過一絲不已察覺的警惕,吳昊把自己搬出來,便是徹底堵住顧寧和裴書白的嘴,自己本就是裴書白的師父,裴書白和顧寧若是辯駁吳昊說的這些話,那便是對師父忤逆,如此一來,不管吳昊說的是什麽?裴書白和顧寧都不會再出言反駁,而這些話帶來的傷害,會全都留在二人心中,自打吳昊見到天機先生,性子便在潛移默化之中出現了變化,公孫憶隱隱覺得,此子不得不防。


    裴書白情緒低落,公孫憶護徒心切,當即言道:“行了!前路未卜,還糾結什麽瞧沒瞧出關鍵?倘若這裏頭的機關都能被一眼瞧穿,這試煉又怎麽會被天機先生作為考驗之地?書白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先前勿信勿觀耳廊,你先比我們這邊三個人都要出來的早,光是這一點,我們三個就輸給你了,在師父心裏你早就青出於藍,哪裏管旁人說什麽?”言罷回頭瞧了一眼吳昊,吳昊故作不知,沒去看公孫憶。


    公孫憶也不再遲疑,正色道:“不管前頭機關是什麽吧?咱們不能再在這裏耽擱。”言罷抬腿邁步,寒冰鎖鏈牽著眾人,公孫憶走,後麵也就跟上。眾人一路無話,沿著鎖鏈一步步朝前,然而鎖鏈向上的趨勢越發明顯,想要在上麵穩住身子更是難上加難,公孫憶屏息凝神,每一步都走的極穩,生怕自己一步走錯,便帶著身後眾人遇險,複又走了一盞茶的時間,已然能瞧出前頭光景,腳下那條鎖鏈從一簇簇石筍中穿過,那些石筍有的是從高出垂下,有的則是從深淵內長出,越向前這石筍越密,有些石筍還隱隱透著光亮,如此一來,眾人便不算是在黑暗之中前行,有了亮光,再不是隻能瞧見眼前數尺,眾人當即為之一振。


    公孫憶卻出言提醒:“這石筍高低錯落,又透著光亮,諸位小心為上。免得再中了什麽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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