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獨孤境絕登時就血氣上湧,最惱旁人說類似的話,乃至能映射的詞那都是獨孤境絕的禁語,此番孟婆突然說出:“那咱倆就一對一較個高低,也好讓他們瞧瞧,你獨孤境絕是怎麽像個爺們兒的”這句話時,獨孤境絕氣火攻心,已經按耐不住心頭火,攥緊槍把的手指尖雪白,孟婆心道這獨孤境絕果然上套,此前還擔心若是對方一窩蜂上來,隻有拚死一戰,即便最後自己能憑借不動明王法相站到最後,兩界城的基業也算是全完了,所以隻要刺激獨孤境絕,讓他出陣和自己一對一,對方以為自己傷重,頭一熱上來單挑,到那時隻要將獨孤境絕殺死,剩下的叛兵自然也會重新歸順。


    可獨孤境絕忽然呼了口氣,哈哈大笑起來:“孟婆啊孟婆,你當真是癡傻了,這節骨眼上,你以為就三兩句話刺激我一下,我就頭腦一熱和你單打獨鬥?你也太小瞧我獨孤境絕了,如今我人多勢眾,豈會讓自己穩操勝券變得不穩當,莫說你用這番話刺激我,就是把我爹娘祖宗拉出來,在我麵前一一戳死,我都不會上你的套。莫說我單打獨鬥也不怕你,隻不過這節骨眼上,我可不能托大。”


    孟婆這才第一次覺得獨孤境絕不簡單,其實槍法倒是其次,心機和隱忍才是最可怕的,孟婆這一番布置眼瞧著落空,也就再沒裝下去的必要,當即將布包扭在自己胸前,避免明王法相將背後的布包震碎,之後便閉上一隻眼睛,使出了不動明王咒。


    獨孤境絕心中詫異異常,孟婆小腹處殷紅一片,顯然是朱策那一刀所致,肩頭洞穿的傷口也赫然入眼,為何孟婆還有如此強的戰力,僅僅憑借自己的短槍,又能否敵得過,心裏著實沒有把握,於是朗聲說道:“兄弟們!孟婆倒行逆施,枉顧我等性命,今日咱們就和她做個了斷,取她項上首級者,直接位列天王!”


    此言一出,那便是對眾叛兵最大的刺激,試問誰不想位列天王,呼和旁人,於是眾人一窩蜂的衝將而來。孟婆心有顧慮,畢竟這獨孤境絕隻是跳梁小醜,兩界城真正的敵人是四刹門,這些叛兵不過是蒙蔽了雙眼,若是不管不顧一怒之下將他們殺個幹淨,也就等於自斷雙臂。一時間孟婆陷入兩難,可這些叛兵一個個猶如打了雞血一般,用劍的恨不能刺上兩劍,使刀的巴不得砍上兩刀,沒兵刃在手的那都掙巴著向前擠,劃拉一下那都算討到彩頭。


    孟婆瞧著這一幫發了瘋一樣的巡兵,心如刀絞,雙拳法相縱有無相神通,也難敵這些被蒙蔽眼睛的雜兵,獨孤境絕眼光毒辣,一眼便瞧出孟婆心中顧慮,心裏不禁自得起來,即便自己也不希望這些巡兵死絕,但此時此刻就看誰豁得出去,那便是占了上風。


    紛亂之中,獨孤境絕借巡兵身體做盾,每當瞧見孟婆招架眾人露出空擋,便是一槍刺出,饒是孟婆不動明王威力十足,還是被獨孤境絕戳中幾次,一段時間之後,孟婆顯然有些體力不支,若是再這般打下去,恐怕累也會累死。


    獨孤境絕氣定神閑,自覺勝券在握,隻消將孟婆耗死,便可將所有精力放在攻打內城之上。


    內城城樓之上,赤雲道人和吳昊二人立在此間,居高臨下獨孤境絕和孟婆這邊的情勢看得一清二楚,自然古今笑也瞧的明白,赤雲道人瞥見古今笑慌張之中帶著怒意,身體微顫,花白的頭發都帶著抖動起來。


    赤雲道人和吳昊對視一眼,當即說道:“她古今笑不是不相信咱們嗎?咱們索性就送她個大禮,把下麵那老太婆救了。”


    吳昊正有此意,也當即點頭:“好,道長打算怎麽做?”


    “你那清音曲有滯步之效,我觀察了一番,這些雜魚武功平平,斷然抵擋不住你那曲子,一會我用疾徐如風帶你下去,你瞅準機會吹響清音曲,待那些雜兵動作變緩,我趁勢將那老太婆帶過來,咱們再回內城。不過我這剛緩過來勁兒,疾徐如風還不能堅持太長時間。”


    吳昊從懷中取出竹笛,便做好準備,隻等赤雲道人發令。


    赤雲道人行知古今笑身側,沉聲道:“古城主,貧道也和我那小道友下去救人,又擔心那老太婆不相信貧道,煩請古城住取一樣貼身之物,好讓她聽信於貧道,待將其帶回內城再作計較。”


    古今笑盯著赤雲道人的眼睛沉吟不語,耳聽得孟婆又中了一槍,慘叫之聲傳來,當即不再遲疑,抽出腰間純白緞帶,疾聲說道:“好,這是老身貼身之物,你取了去救人,孟婆瞧見這帶子,自然會相信你。”


    赤雲道人雙手接過,回頭對吳昊說了聲走,便使出疾徐如風,從內城城樓翩然飛下,吳昊算準距離,笛音飄出。


    眾叛兵忽聞一陣笛音,還未及反應,有內裏不足的便停滯不前,除了一臉詫異的表情之外,再做不了其他任何動作,獨孤境絕頭腦也昏沉起來,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不讓自己遲鈍,可這笛音高亢低轉聞之欲睡,即便頭腦之中無比清醒,可就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手腳,獨孤境絕也算是身經百戰,一聽笛音,便知道是那吹笛子的少年攻來,也深知這笛音厲害,哪裏還敢直麵其纓,無奈腿腳遲緩,若是再停滯不動,被孟婆瞅準了機會,反手一擊自己便命喪黃泉,於是獨孤境絕發了狠,牙關一緊,將舌尖咬破,獻血流了滿嘴,終是解了清音曲的蠱惑,當即大喊一聲:“快!快咬破自己的舌頭!”


    人的舌頭最為柔軟,觸覺又極為靈敏,稍有疼痛便會刺激頭腦,讓人瞬間變得清醒,獨孤境絕咬破舌尖之後,當即下令讓所有人依樣而為,於是在場的叛兵有一個算一個,先後咬破舌頭,破了吳昊的清音曲,不過也就這麽一打岔,赤雲道人便和吳昊落在孟婆身邊。


    孟婆見赤雲道人伸手來抓,也當是敵人,本身不動明王咒真氣之雄厚,清音曲根本奈何不了,見赤雲道人近身,孟婆一瞧不是兩界城的裝束,下意識的便拍出一掌。赤雲道人沒料到孟婆會反手向自己出招,根本來不及後退,隻能瞬間使出不動如山,想要硬接這一掌,就在孟婆明王法相一掌拍在赤雲道人的赤色真氣之時,二人都感覺到異樣傳來,吳昊趁機抽出赤雲道人懷裏的純白緞帶,疾聲說道:“孟婆,我們不是敵人,是替古今笑過來救你脫身的,有什麽事進內城再說。”


    這純白緞帶乃是古今笑的貼身之物,又是其慣使的兵刃,孟婆豈會不知,一眼便瞧出真假,知道這吹笛子的少年所言不虛,當即不再遲疑,點了點頭便當先朝著內城方向奔去。


    赤雲道人仍未從感受到的詫異中回過神來,此前公孫憶也和自己說了,自己練的不動如山真氣和鍾家不動明王訣極有可能是同根同源,此番一交手,二者真氣觸碰,便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隻不過此間哪裏容得赤雲道人多想,吳昊喊了一聲之後,赤雲道人回過神來,又使出疾徐如風,帶著吳昊折返內城。


    孟婆先一步出發,便早於赤雲道人和吳昊二人上了城樓,雙足剛落地,孟婆便回身虛空一抓,赤雲道人和吳昊後手上來,哪裏料到孟婆又施暗手,等反應過來時,孟婆背後法相雙手已經掐在二人腰間,吳昊瘦小,也沒料想孟婆脫身之後會突然發難,被捏住之後絲毫動彈不得,赤雲道人身形肥大,那法相一手拿捏不住,再加上赤雲道人感覺不妙之時,下意識的又使出不動如山,也就這麽一下,赤雲道人當即脫身,隨即落在孟婆身旁:“那老太婆太不識好歹,貧道二人舍命相救,不求你感恩戴德總不能恩將仇報吧!”


    古今笑也趕製近前,老淚縱橫道:“孟婆,你可算回來了,獨孤境絕狼子野心,反了兩界城!”


    孟婆見古今笑除了六神無主之外,身上也無傷痕,便稍稍安心當即說道:“一大把年紀,還這麽沒主張,枉為一城之主!獨孤境絕反了我怎會不知,我這肚子上的一刀便是他找人暗算!”


    古今笑擦了擦眼淚:“你的傷重嗎?”說完便要伸手去摸孟婆的小腹,孟婆當即閃身:“沒事!都什麽時候了還在乎這個!我問你,這兩個人是老頭子點名要抓的那兩個人?”


    古今笑點了點頭:“他倆說是要助我們一起對付四刹門,我心裏雖然有些懷疑,但他們也沒做什麽有礙於我們的事,況且此番又下去救你,依我看...”


    “看什麽看!不要以你看,你能看出什麽來?他們是和鍾家一夥的,又豈能真心幫你,待你我二人聯手平了此間事,再好好找這雜毛算賬!”


    赤雲道人火氣上湧,怒極反笑:“青竹蛇耳口,黃蜂尾後陣,二般皆是可,最毒婦人心,這上了年紀的婦人之心,可算是毒到家了,貧道也活了大半輩子,你是我瞧見過翻臉最快的人,你叫做孟婆,還真貼切,莫不是孟婆湯喝多了,轉臉就忘是誰救了你?竟然對我們出手?我勸你快點把他放了,不然咱們在這打起來,可便宜了四刹門那幫歹人!”


    孟婆眉頭微蹙,赤雲道人說的不假,即便再懷疑赤雲道人的目的不純,這節骨眼上也得分個輕重緩急,之後便睜開雙眼,撤去身後明王法相,吳昊身形得空,穩穩落在赤雲道人身邊,隻是方才氣息受阻,落地之後不住咳嗽。


    赤雲道人瞧見吳昊並無大礙,這才稍稍平息怒意,再轉頭去看獨孤境絕,此時打鬥的地方已經沒人,想來是獨孤境絕生怕敵不過,已經回到營帳。


    孟婆瞧了一眼古今笑,再轉回頭瞧赤雲道人時,又是一臉歉意:“道長,是老身唐突了,隻是此間情勢複雜,不免小肚雞腸,還望道長大人大量不與老太婆計較。”


    赤雲道人心道這老太婆果然翻臉比翻書還快,比古今笑難對付多了,也不知對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且聽她往下言語,於是便隨口一答:“無礙,隻要讓貧道和徒兒門在這內城暫歇便罷。”


    孟婆笑道:“這是自然,眼下老身有要事要和古城主相商,還請道長自便。”說完便帶著古今笑進了內庭,留赤雲道人和吳昊二人麵麵相覷,摸不清孟婆的路數。


    獨孤境絕帶著眾叛兵一路跌跌撞撞折返營帳,各個滿嘴血汙,一臉愁容,生不歡一見之下,當即大怒,連聲責罵獨孤境絕“廢物!草包”,說完便提著玄鐵重剪衝出營帳,迎麵裝上一個人,倒把生不歡撞了個趔趄,差點坐在地上。


    生不歡當即大怒,分開重剪雙刃對著來人的脖子就是一剪,可當剪刀搭在那人脖子之時,生不歡頓時慫了,連忙收回剪刀,彎腰請安,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在孟婆身後趕來的老頭子。


    老頭子衝著生不歡點了點頭:“醒了?可還好嗎?”


    生不歡好似變了個人,連聲音都刻意壓低了些:“蒙您掛念,病公子悉心照料,如今恢複了八九。”


    老頭子繞過生不歡,在營帳中坐定,都不拿正眼去瞧獨孤境絕,冷著聲音道:“獨孤境絕,你把生刹引來有功,但你還未助生刹奪下兩界城,如今功過相抵,若想在四刹門有一席之地,坐穩你這兩界城城主之位,後麵還得出些真本事啊。”


    獨孤境絕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請放心!在下定當肝腦塗地,生擒古今笑、活捉孟婆交給您發落!”。


    老頭子哈哈笑道:“嚴重了,讓你去對付他倆,咱們誰都知道你做不到,算了,這個我不怪你,你隻用帶人攻破內城城門,剩下的交給四刹門,若是辦成了,也照樣算你功勞!”


    獨孤境絕巴不得不和古今笑打照麵,當年自己想去和古今笑談條件,被古今笑打的滿地找牙,若是老頭子真的讓自己和古今笑對陣,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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