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山破聽完公孫憶講述,便知裴書白情勢危急,可眼下自己被困在這十方獄中脫不得身,又該如何去助,聽到公孫憶說向自己討一物當即便道:“不知公孫兄所要何物?在下身陷囹圄,赤條條漢子一個,哪還有什麽東西可給你?”


    公孫憶點了點頭道:“此前書白跟我說了家中慘事,也道出心中疑惑,一個對裴家忠心不二的家丁,為何與四刹門聯手滅了裴家滿門,卻又在斬草除根之時,放走了裴書白?那孩子年幼,想不通其中曲折,如今便將此事藏在心中,但從他的話裏,還是能聽出對你的情誼,他與我長談之時,我便猜出那日你救他之後,很有可能被二刹刁難,再加上雪仙閣顧念護法跟我說了一事,她說在倒瓶山下遭遇了生死二刹,人群中四刹門弟子壓著一個人,我想此人極有可能便是山破兄,如今在這十方獄中見到山破兄,也算是印證了我的推測,”公孫憶停了一停,又接著說道:“怕是要的東西已不在你手上,不過思前想後還是要見你一麵,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鍾山破笑了笑:“公孫兄要的可是我鍾家的血眼骷髏刀?你說書白體內數種真氣激蕩,作勢破體而出,若是我有寶物能幫他散去紛雜真氣,八成就是我家的血眼骷髏刀了,此刀刀柄上的血眼骷髏,有壓製真氣之功效,我鍾家修習不動明王心決,這種功法極為霸道,修煉者寥寥極難大成,不是這種功法晦澀難懂,而是練成之後真氣聚集之快常人難以想象,修煉者未及大成便受大苦,尋常肉體哪能裹住體內真氣?所以先父在改進此功法時,便在忘川中尋得一件良器,正是血眼骷髏,先父將血眼骷髏按在短刀之上,便成了護身兵刃血眼骷髏刀,此刀正好對應不動明王心決,縱使不動真氣巨大,血眼骷髏都能壓製住,所以此刀也隻是我忘川一家能操控,其他武學即便得了這刀,使用時也會遭此刀反噬,吸去體內真氣。”


    公孫憶回道:“確實如此,此前有高人指點,說眼下能救書白的,隻有忘川鍾家的血眼骷髏刀,按山破兄所說,這刀的特殊功效正好也能壓製住書白體內的真氣,還請山破兄趕緊告訴在下此刀下落。”


    鍾山破稍稍動了下身體,坐了許久身體有些發酸,邊動邊苦笑道:“正如你料想的那樣,那一日救書白逃生之後,我便被生死二刹識破,也是我太過大意,未及使出不動明王心決,便被生死二刹擒住帶回這十方獄中,血眼骷髏刀也被死亦苦奪取,眼下這刀在哪?我也不太清楚,隻不過此前四刹門拷問我時,也想從我這裏得到血眼骷髏刀的秘密,問我的不是別人,正是四刹中的病公子,那廝喜好奇聞異物,對這血眼骷髏刀產生了極大興趣,如今這刀八成在他手上,倘若被我料中,你此番前來,即便知道下落,也斷難從病公子手中得到那把刀。”


    公孫憶聽完心裏涼了半截,此前想了種種結果,這唯一一個最壞的,便是這刀已經被四刹拿去,如今一問之下果真如此,此刀在病公子手上,若是來硬的去奪,無異於以卵擊石,若是偷偷潛入去盜,先不說自己不知道這刀在哪裏,光是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上歸塵樓,已然難如登天。


    鍾山破抬頭看了看公孫憶,見他一臉凝重,便知此人也是真心對裴書白,早年自己化名張弛潛入裴家,恰逢裴無極得孫,此子方一降世便和自己投緣,自己隻瞧了一眼,便喜歡上這個娃娃,數年時光,自己也算是瞧著裴書白長大,從牙牙學語到懵懂開竅,除了裴家人,自己和韻兒姑娘那都算是裴書白的至親之人,如今裴家人死絕了,韻兒姑娘也死在二刹手中,算起來裴書白與自己的關係,那比眼前這個公孫憶還要親近,無論怎麽說,裴書白如今有難,自己好歹要盡一盡力,心念至此,鍾山破便對公孫憶說道:“公孫兄,如今情況緊急,此地你不宜久留,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好生記住,這關乎到書白的生死。”


    公孫憶眼睛一亮,知道鍾山破這般說,那一定是有別的法子,當即將身體緊緊貼著懸空鐵牢的頂端,盡最大可能附耳過去。


    鍾山破道:“武林中都知道一閣二門三大家,鍾家也是和你公孫家,裴家齊名的高手世家,先父鍾不悔那也是五大高手之一,不動明王真氣亙古爍今,但外界對我忘川鍾家的看法,也與裴家、你公孫家大有不同,都說我忘川鍾家太過神秘,所以忘川的地界兒外人也很少踏足,那血眼骷髏的來曆更是被外界猜測的神乎其神,其實那血眼骷髏雖是至寶,但也不是唯一,我鍾家世代居住在忘川,隨著鍾家名頭越來越響,世間隻知道忘川鍾家,但已然不記得是忘川之名其實遠高於鍾家,而忘川之地,也越來越被世人淡忘。


    許多許多年以前,忘川便以神秘著稱,相傳那裏是人死後的歸處,安放靈魂之所,當然那也都是世人的猜測,那裏雖是神秘,但也沒有鬼神之說,其實就是死人多一點罷了。根據家書記載,忘川本是紛爭之地,各族爭鬥,死在忘川的不計其數,世代相傳,這裏便是亡人之地。其實忘川中有一處更為神秘的地方,叫做那落迦,外人根本不知,即便是世代居住在忘川的鍾家人,也極少踏足此地,我也是從本家古籍中得聞,此地是多年以前,一位得道高僧命名,那落迦之地意為無法脫離的極深的地獄世界,先父便是在那裏尋得血眼骷髏,有一年,先父在教授我不動明王心訣時提過此時,說我不動真氣已然有所成,是時候進那落迦之地,再尋一個血眼骷髏了。照先父這種說法,血眼骷髏雖然功效奇特,但在那落迦之地,估計也不是僅此一枚,可能那裏麵還有血眼骷髏,但是後來武林中極樂圖一事起了紛爭,入那落迦之事也耽擱了,先父也就沒再提起此時,再後來裴無極殺了先父,便是用這把刀,如今世上隻有我一人練成了不動明王心訣,除我之外也沒人需要此刀克製體內真氣,所以我也沒再去那不祥之地。


    如今看來,眼下血眼骷髏刀極有可能在病公子手上,權衡利弊之下,你去那落迦之地再尋一個血眼骷髏,要比從病公子手上奪刀,多少簡單些。”


    公孫憶若有所思,忘川鍾家竟有如此秘密,不過鍾不悔既然能登上五大高手之位,鍾家底蘊也斷然不會簡單,隻是那不祥之地自己從未聽過,即便是忘川,也隻在自己幼年時隨先父公孫烈一起去過一次,如今時過境遷,哪裏還有半點印象,沒有鍾山破帶路,去那迦羅再尋血眼骷髏,也不比在四刹門奪刀簡單到哪裏去。


    鍾山破看出公孫憶心中顧慮,當即便道:“公孫兄你也莫要發愁,你將手臂伸進來,我予你一樣事物。”


    公孫憶不知鍾山破要做何打算,但見鍾山破模樣,看似還有法子,於是趕緊將手臂伸進鐵牢,隻見鍾山破將手指伸進口中,將指尖咬破,繼而抬手在書寫,在公孫憶小臂處寫下兩個字“金重”。


    這兩個血字比劃十分奇特,血跡筆畫走向都不和常理,下一劃將上一劃蓋住的位置,角度都十分刁鑽。公孫憶心道:“想必這也是忘川鍾家特有的暗號吧。”


    鍾山破寫完便道:“公孫兄,如今受條件所限,無法給你貼身信物,不過憑借這兩個字,你大可進入忘川,從我鍾家老宅一路往西,過一處沼澤地之後,便會看到一片荒山,那荒山中有一大墓葬,那裏便是那落迦之地,入得禁地之前,有我鍾家先人留下的一脈後人,他們世代看守那落迦,你便把這兩個字給他們看,跟他們說是我讓你們進去的,並請他們帶你進去,待尋得血眼骷髏之後,立馬出來便可。”


    公孫憶聽完有些激動,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以為兩條路都非常難走,無論是四刹門奪刀,還是那落迦尋寶,都很難有所獲,如今有了鍾山破寫下的這兩個字,那便贏麵不小,當即雙手抱拳道:“山破兄,我替書白謝謝了!”說完便將手臂小心遮住,生怕衣袖抹去字跡。


    鍾山破聽完苦笑一聲:“不用謝我,隻要是救書白那孩子,我鍾山破斷然不會袖手旁觀,不然也不會在十方獄了。裴家滅門,我鍾山破也是凶手之一,此生求書白能原諒我已是癡心妄想,現如今我能替他做點什麽便做點什麽吧,隻是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活著走出十方獄,書白那邊,還請公孫兄多多費心。”


    公孫憶知道鍾山破言辭深意,也誠心道:“山破兄放心,書白是我徒弟,我視他如己出,不然也不會冒此風險來這找你。此番前來,隻有我和雪仙閣一名女弟子,眼下情勢危急,其中曲折已無法細細說來,他日若得機會,定想法子救你出去,如今四刹門磨刀霍霍,製霸武林之心路人皆知,而且據我所知,極樂圖殘片隻剩下雪仙閣那片不在四刹門,其餘三片已全然落在四刹門手裏,若是他們得了全圖,武林斷無寧日,往昔五大高手風光不在,後人也都偃旗息鼓,想要對抗四刹門,山破兄你可不能在這裏偷懶。”


    鍾山破若有所思,隻是淡淡說道:“四刹門想湊齊極樂圖殘片,也不會那麽容易,說句不好聽的,即便是雪仙閣手裏的也被四刹門奪去,我鍾家的那片他們想得,也不會太容易。好了,你說的我記下了,事不宜遲,你趕緊離去吧。”


    公孫憶聽完一愣,原以為鍾家手裏的圖也被四刹門奪取,沒想到鍾山破竟說鍾家的圖還未落在四刹門手中,如此說來也是好事一件,不過當年裴無極一人去忘川見鍾不悔,才有了鍾不悔身死,鍾家極樂圖失蹤一事,眼下看鍾山破模樣,便是對鍾家殘圖下落一副了然神色,隻是不好去問,當即便別過鍾山破,翻身躍下懸鐵牢。


    公孫憶一落地,便發現這一層往下還有一層,不禁好奇心起,當即對鍾山破發問:“山破兄,還有一事還望解惑,這十方獄中關的全是四刹門眼中的要犯,不知是不是按重要程度關押,山破兄在第二層,不知這往下還有幾層?”


    鍾山破淡然道:“我才在第二層嗎?我也不知我關在幾層,隻是偶有聽聞四刹門弟子交談,這十方獄總共四層,越往下越是看守嚴密,”鍾山破說道此處,笑了一聲:“沒想到我在四刹眼裏,還不是最大的威脅?才關在第二層。不過我被帶進來時,被病公子用秘藥封了五感,醒來時便在這懸牢之中,上下關的是誰?我也不太清楚。怕是答不了公孫兄的疑惑了。”。


    公孫憶趕緊道:“山破兄言重了,在下也隻是這麽一問,此前去了五仙教,得知五仙教教主隆貴也在此處,想來和隆貴教主也有些淵源,既然費勁千辛萬苦進來了,好說要去見上一麵,隻不過不知道隆貴教主關在哪一層,不敢貿然下探,畢竟見山破兄才是要緊。”


    鍾山破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公孫憶也不便久留,當即運起輕功,往上一層奔去,眨眼功夫,公孫憶便到了第一層,抬眼看去,第一層中懸鐵牢裏的要犯還是沉睡,公孫憶悄聲從懸鐵牢下穿過,知道前麵就是癡奴的位置,當即鉚足精神,屏息凝神,準備一口氣竄上地麵,不料剛準備發力,耳中聽得人聲:“他娘的,關二狗和趙德柱這兩個偷奸耍滑的奸賊,又提前溜了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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