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做什麽?”殷落覺著有些奇異:“這隻是一塊糖,還當什麽寶貝不成?”


    她剛剛說完,又覺得今日和後卿說的話實在是太多了,按照以往完全不是這個脾氣。可能是因為這是醫樓的緣故,彼此的戒備都放下了,若是在其他的地方碰見,現在早已打得你死我活了。


    “糖好吃。”


    後卿抬起頭來,發現殷落已經走了。


    照理也應該是這樣,要是有人和自己呆太久了,反而會覺得很奇怪。他轉過頭在身後的藥櫃上搜尋了一番,發現了那個名字叫“飴糖”的格子。


    因為被得到了奇怪的醫治,司命身上得的傷居然好得出奇得快,過不了幾天便自行從昆侖回了九重天,現在南鬥六星君隻剩下他一個,其他五位的聘選還是要他來過目。許多仙族子弟都被推舉過來,名單定了不少,就連青玄都收到一份。不過給他自然是走一個過場,他也不是很關心。後來不知怎的這件事情變成了對仙族子弟的考核,優勝者直接進入六星君的延壽司。


    這也算是變相地為九重天尋求人才,由於後卿到處殺人的緣故,九重天瞧上去有些人手不足。各大修仙門派不遺餘力地推薦弟子,也是該考量考量了,若是能在此時順水推舟地拜入哪位神仙門下,正好能為上天庭效力。


    這一次比試盛況空前,那些弟子大多初生牛犢不怕虎,覺著後卿對他們構不成多少威脅,因此隻盼著“有聚會他就來”,或許他也會在這一次出現。其實他是真的想要來,不過若是一本來麵目示人,怕是比試還沒有開始呢,他們就亂成一團,因此就又在盤算著把誰的皮相借過來使一使,須得是那些可以來這場升仙大會,自己又不願意來的。不知道到最後那個神仙又要遭殃了。


    青玄對這些事情可沒有興趣得很,但是偏偏天不遂人願,不禁他要去,而且就連勾陳上神也沒能用自己老油條般的本領脫身。此等盛會終於讓越來越冷清的上天庭變得熱鬧了些,那用來比試的天祿九星台上早已經是圍坐了各式各樣的神仙。這比試說來是簡單得很,便是抽牌子,抽到誰了便與哪位比試,且每一日一個人隻能比上一次,聽上去是公平得很。青玄百無聊賴地坐在位置上,心裏隻想著若是雲隨意還在,大可以讓她過來試一試。不過現在成了殷落,就大沒有讓她也參加的道理了。


    殷落說到底隻是天族的人,在上天庭畢竟沒有職位,雖然是鳳凰族女君,但是也隻是修煉到上仙,還遠遠沒有到上神的地步,若要來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恐怕沒有她坐的位置。不過她今日卻是來了,旁邊破天荒地沒有神荼跟著,在這人多的地方看上去也是一點也不拘謹,反而顯得落落大方了。


    青玄一眼便瞧見了她,也不管天帝此時在說什麽,直接站了起來朝著她走了過去,微微笑道:“你今日怎麽得空來了?上次托你辦的事情,降真可有說什麽?”


    天知道她其實是後卿。


    在這升仙大會開始之前,他很有魄力地、冒著被他們打死的風險每個人都問了一圈。神荼來這裏有些不倫不類,折丹若是去就顯得很奇怪,頗有莫名其妙和上天庭示好的意味。降真就更不用說,至於容與是真的和他打起來了,不過後卿沒有下重手就是了。另外的神仙哪裏會給他這個機會,前腳剛拒絕他後腳就直接稟報天帝說自己那天一定不回來,若是見著他出現就格殺勿論隻有殷落說:“我第一日不去的,後幾日要去瞧一瞧我師父。”


    她說完又緊接著問道:“你想要做什麽?”


    這件事情也不是沒有條件,世人皆知後卿不會撒謊,他要是隻去觀戰那就一定是觀戰,做不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於是後卿道:“你把你的樣貌借給我一天,我便答應你一個要求。”


    “你瘋了嗎?”殷落忍不住想開口罵他。可是一個要求——這對她,甚至對整個六界的人來說都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她忍不住問道:“一個要求?什麽要求都可以嗎?”


    “這是自然了。”


    “你以後都不許殺人。”


    即便蒙著那一層黑布,殷落都可以感覺到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還不如讓我死更痛快些!”


    “那你去死。”


    “你——”


    殷落看上去不像在開玩笑。她看著後卿,一字一句十分認真地說道:“我隻要看到你,就會想起宛童。除了你死,我想不出什麽更好的要求來。”


    “那——我以後不傷你親近的人。”


    殷落覺得奇怪,非常奇怪。這個條件對於後卿來說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她不明白為什麽這個人不想著直接殺了自己,反而是學著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和別人溝通,這不但沒有讓她覺得欣喜,反而越來越恐懼了。


    “好!這是你說的,我們立字據。”


    後卿搖了搖頭:“我不會騙人,說道就是做到。我現在看不見,誰知道你字據裏寫了一些什麽東西。”


    這一番談話就是現在他不得不以殷落的樣貌麵對青玄的理由。他的修為與青玄不相上下,這法術除非青玄自己覺得不對勁,不然的話不可能從外表上發覺。他反而坦然自若地看著青玄,然後甜甜地對著他道:“師父!降真沒有說什麽,隻是道:‘下不為例’。那日後卿也在,不過還好他沒有什麽殺人的興趣。”


    不是他故意要聽他們的對話的,無奈是京墨眼睛看不見,聽力便出奇得好,不想聽到也是難事。


    “他不為難你便好。你若覺得站在遠處看不方便,不如坐到我旁邊來?”


    後卿遠遠地瞧了一眼青玄的位置,那個地方是極盡天時地利人和,不過他如果要是過去了,那就意味著左邊坐著那個當年親手把自己封印的勾陳,右邊是剛剛被自己打傷的司命,他即便是膽子再大也不願意過去,便搖了搖頭:“我本來不是上天庭的人,坐在那邊不是奇怪得很?比試快要開始了,師父快回去吧。”


    他其實想說那顆飴糖,但是自己現在是殷落。隻怕若是變回原來的樣貌,青玄連正兒八經地瞧傷自己一眼也不願意吧。


    青玄覺得今日的殷落格外地對他不生分,好雖然是好,奇怪也真是奇怪。他點了點頭便往回走去,走到一半不忘回過頭來瞧了一眼,發現她就站在其他神仙中間饒有興趣地看著裏麵那些人的打鬥,並沒有什麽異常,便也不再多想了。


    台下正是赤鬆子的小徒弟和茅山道教的一名弟子在比試,這赤鬆子在天界的來曆可不小,因此那徒弟自然也是備受關注。後卿倒是不管那兩個是誰,隻是把目光自然而然地放到了他們的招式上頭。他腦子是個及其活泛的,隻要與他打過架的神仙,他們的招式便都能記得七七八八。這麽多年來他連自己在打的時候使的是誰的招數都記不清了。


    那茅山的弟子因為是和赤鬆子的徒弟對陣的緣故,自己早就十分地緊張,劍招都使錯了好幾處,看得後卿都捏了一把汗。隻聽得旁邊站著的哪位神仙頗有些惋惜地說了一句:“唉,年紀太小,曆練不夠。那卿澤的的劍法也瞧不出什麽妙處來。”


    後卿忍不住問道:“卿澤是哪個?那個穿著紅衫子的還是——”


    “就是赤鬆子的徒弟,剛剛一閃過一劍的便是。”


    後卿絲毫沒有意識到身邊那個人說完之後看向自己的詫異目光,過了良久見她毫無反應,才輕輕說了一句:“才在昆侖見過,你今日又認不出我了?”


    遭,看來這回是碰到老熟人了。不過後卿鎮定自若地轉過頭去,瞧著麵前那個對他來說麵生的男人,假裝驚訝地道:“原來是你,你今日怎麽來了?剛剛看得入迷,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不管那個人是誰,說這兩句總歸是沒有錯的。


    那人溫溫和和地笑了笑,答道:“呆在蓬萊也沒有什麽要緊事,上天庭又有升仙大會,我便過來瞧一瞧,誰知這麽有緣碰到了你。”


    既然是蓬萊,又看上去那麽年輕,後卿轉念一想便猜出眼前這人應該是蓬萊仙君夜瀾,聽口氣似乎還和殷落比較熟悉,不由得心裏多留了個心眼,聽聽他接下來打算說些什麽。


    “這升仙大會的前五位是直接如延壽司,地位算得上是和司命平起平坐了。其他的有些資質的應該會被收到各個宮裏麵去幫著那些神仙做事情。今天是第一天,隻怕沒什麽好看頭。”


    司命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他也知道第一天沒什麽好看頭,不過後幾天殷落會來,這副樣貌自然是要“物歸原主”。他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原來如此”,就聽得他又問:“那鬼君為何不隨你一起來呢?”


    後卿心中疑惑:“這兩個人的關係親密到如此地步了?我還以為隻是客套話。神荼為什麽不來我怎麽知道?”


    【赤鬆子】《列仙傳》:“赤鬆子者,神農時雨師也,服水玉以教神農,能入火自燒。往往至昆侖山上,常止西王母石室中,隨風雨上下。炎帝少女追之,亦得仙俱去。至高辛時複為雨師,今之雨師本是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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