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來了數不清的明軍精銳,至少是自己人馬的十倍,這沅州城如何也守不住的。


    逃跑,竟又路遇伏兵,還好自己機靈,否則......嗬嗬,肩膀上的這顆大好頭顱就不知道滾落到哪裏去了。


    路過城外的伏波廟時,李廣澤都想給馬王磕幾個頭表示感謝了,可真是神靈保佑啊。


    可一來他必須趕緊入城,辰州州牧李廣利是自己的親兄弟,到了辰州就安全了,兄弟一定會罩著他的。


    二來呢,他今天的的感覺和以往路過伏波廟的感覺有些不一樣,感覺廟中有股子冷颼颼的目光在覬覦著。


    那不知躲到哪裏的烏鴉,正偷偷淒厲地哀鳴。


    疲憊的戰馬和士兵在空曠的秋日大地上踩著嘈雜而蒼涼的腳步。


    兩千人的隊伍如同黃泉路上走著的新鬼,都安靜的有些太過分。


    “這位是沅州李守備,你家州牧老爺的弟弟,帶著沅州守軍全身而退,快快打開城門!”


    城下有人替李廣澤叫門,秦良玉攻打沅州的消息,第一時間便傳到了辰州,辰州也是戒嚴最早的城池。


    辰州知府李廣利不但很快地收攏了府城周邊的守軍,還向駐紮在常德的智順王尚可喜發去了求援。


    全州戰敗之後,三順王龜縮把守湖廣,而三人在湖廣的防禦是有分工的。


    其中尚可喜負責洞庭湖以西的辰州、常德;


    耿仲明負責洞庭湖以東的永州、衡州、長沙;


    孔有德則負責長江以南的荊州、嶽州和武昌。


    得報說智順王已經率領五千騎兵火速馳援辰州,李廣利的心也放了下來。


    原來他很忐忑的,和弟弟李廣澤一樣,辰州知府是家裏花了大筆銀錢買來的。


    成本還沒撈回來,催命判官卻來了。


    別說李家這種普通的湖廣大戶,恐怕三順王也都沒有想到明軍會由李定國、李錦大張旗鼓攻打衡州,而後秦良玉繞路奇襲沅州、辰州方向。


    原本尚可喜駐守洞庭湖以西,是作為整個湖廣防禦的後備隊,卻沒想到轉眼便成了先鋒官。


    這下如果衡州、長沙方向的防禦捉襟見肘,八成三順王也無兵可派了。


    有守門軍卒來報說知府大人的弟弟在沅州全身而退,李廣利麵容不改,心中卻說不上驚喜,而是嗔怨。


    沅州城哪怕多守上一天,等智順王的援軍來了,辰州也就固若金湯了。


    這下倒好,什麽叫禍水東引,哪個叫不戰而逃?


    還全身而退呢,我呸!要是智順王怪罪下來,這個不成器的弟弟還得把自己給連累了。


    可事已至此,總不能把親弟弟關在城門外麵吧。


    李廣利嵌在椅子裏的大屁股挪動了起身,肥乎乎的身子挪動著,心中腹誹。


    兄弟雖然不成器,可兩千士卒入城這樣的大事,自己不能不去看看了。


    城門不情不願地打開了,沅州軍擁擠著往裏奔去,衣著不整,形容狼狽,各個像是逃荒的乞丐一樣。


    辰州守軍見狀不覺都是皺眉呀,這是給狗攆的?


    城門洞開後,所有人都爭先恐後進城,忙亂中都沒注意入城的隊伍尾巴上又多了二百人。


    一名玄甲小將麵容淡定的牽馬而行,嘴角不易察覺的勾起一絲謔笑。


    等到隊伍進入城中大半,小將突然躍上馬背,提起梨花槍,大喊了一句:殺!


    身邊二百貌似精神頹廢的士兵立刻抖擻起來,左臂纏起一條白布,抽出兵刃。


    城門外頓時一片騷動,許多沅州軍還沒來得及回頭,背後便挨了一刀。


    尤其是那名黑甲小將,在沅州軍身後踏馬疾衝,一杆梨花槍左旋右突,霎時在亂軍中開辟了一條分水線,猶如一尾大魚直插城門。


    “不好了,有奸細,敵襲!敵襲!快關城門!”


    辰州軍發現不對,不跌撲向城門,想要關閉。


    可城門洞內外人頭攢動,要想關閉哪兒那麽容易?


    辰州軍驚恐的喊聲不但沒有達到目的,反而引起了更大的騷動。


    沅州軍拚命往城裏跑,玄甲小將以及二百步卒死士眼看便殺到了城下。


    門洞裏是沙丁魚罐頭,城門外是一把鐮刀,摟草一樣將沅州軍成片砍殺。


    城外的慘嚎,城內的倉皇,城頭上的慌張,還有那玄甲小將一杆亮銀銀的梨花槍。


    梨花槍每穿透一個敵人,抽出時都會帶起一股血柱,血柱侵染著槍櫻分外殷紅,槍櫻阻止著敵人肮髒的血向槍杆上流淌。


    玄甲小將胯下的黑馬惡風般卷地而來,四五名辰州軍拚足力氣,憋紅了脖子推著城門向外擠壓,沅州軍卻仍是死抵著城門往裏闖。


    梨花槍如一道寒芒襲來,直插一名辰州門卒的咽喉。


    槍尖‘噗’的一聲,玄甲小將又是一個翻轉,擰斷了門卒的脖子在肩膀上晃悠著。


    槍尖毫不停歇轉眼又是一股寒風,另一扇門露出的半個腦袋隻覺著眼前一黑,守門校尉青山玉柱般轟然倒地。


    玄甲小將的戰馬前蹄奮起,身軀幾乎直立起來,鐵蹄拍踏著砸向城門。


    厚重的城門嗡嗡震顫,城門轟然而開,門內的軍卒被城門撞得紛紛飛起。


    玄甲小將刺死了三五敵軍後橫槍立馬,身後二百明軍頓時沸騰起來,踩著敵人屍體向城門處奔湧。


    玄甲小將又是一聲呼哨,辰州城外登時擂鼓陣陣。


    一千三百匹戰馬不再躺地裝睡,抖擻起來,匍匐隱蔽的騎兵上馬抽刀。


    鮮衣怒馬,一道紅色的豔麗身影突兀的越出,朱紅色的戰馬,朱紅色的綿甲,朱紅色的盔纓猶如風中長發。


    乍一看飄逸至極,細一看竟是個頰紅眉青的颯爽女將。


    或許也隻有大都督府中才會生長出如此之多的巾幗女將。


    這女將並沒有像當年張鳳儀那般男裝上陣,反握兩把苗刀馳騁而來。


    轉眼便衝入城門,而此時的玄甲小將已經殺光了門洞內的敵人,在城中逞凶。


    “小年,你帶步卒蹬城,剩下的我來對付!”


    馬萬年的目光隻在英氣紛紛的表姐臉上掃過一眼,沒吭聲,‘蒼啷’一聲抽出佩劍,腳尖在馬背上一點,整個人便躍上了石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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