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有亦起身,麵向索苞而立,抱拳而道:“請索將軍賜教。”心中豪氣頓生。


    索苞說:“段兄弟,你我對三掌,第一掌各使五成力,第二掌七成力,若是能對過兩掌,第三掌使九成力,如何?”


    段有說:“就依將軍。”


    索苞說聲好,即紮馬步,雙掌舉於胸前,說:“你出掌吧。”


    段有至索苞近前,亦紮一馬步,雙掌推出,就聽“砰—”地一聲,四掌相交,兩人皆未後退。


    第二掌相交,兩人各退半步。


    索苞“欸”了一聲,說道:“第三掌!”即一腿向前成弓步,躬身出掌,段有亦弓步俯身,體內真氣運轉,勁貫全身,吐力於臂,使出九成力,迎索苞掌推出。


    “通——”一聲大響,雙方均未後退。


    索苞心中駭然,說道:“再來!”


    兩人即通、通、通又對了數掌,旗鼓相當。


    索苞哈哈大笑,說道:“果真少年英雄,段兄弟,索苞敬你一樽,祝段幫主馬到成功!”


    段有一飲而盡,心內暢快之極。


    夜間,段有一行就宿酒泉館。


    段有享西涼國貴客待遇,獨住一套間房,塌前帷幔,外間有小夥計隨候——李歆本是傳了太子府優伶侍候,但段有堅辭不就。


    段有酒意微醺,不久便沉沉而睡。


    睡了不久,段有忽然醒來,果見一道黑影在屋內,他翻身而起,喝道:“何人?”


    那黑影身形一哆嗦,說道:“我......我見你衣袍亂扔,便掛放妥當。”說著打火石噠噠聲響,點著燈盞,跪地又說,“公子饒命,大爺饒命。”


    原來是外間小夥計。


    段有見他嚇得不輕,輕聲說道:“你去睡吧。”


    “謝謝大爺,謝謝大爺!”小夥計起身,卻是不走,說,“大爺這般好人,小人從未見過,小人有一絕技,情願獻給大爺。”不等段有首肯,便上身扭動起來。


    當見小夥計身若無骨,臂似柳枝,竟是表演一奇妙舞蹈,忽爾足饒頸間,忽爾頭自胯下穿出,忽爾單手撐地,全身倒立,如陀螺般急速轉動,身形由小到大,由長變短,流暢自如,令段有匪夷所思。


    忽然,小夥計身子向後一仰,頭貼地轉了半圈,轉回來時,麵目卻變成一耄耋老者!再一轉,又變成一白發老嫗;複一轉,竟又成了妙齡女子,千嬌百媚,身形曼妙,嫋嫋婷婷,渾身散發曖昧異香。


    段有漸漸氣粗,燥熱難當,繼爾迷糊懵懂......


    一隻小手伸進段有懷中,摸了他貼身藏的錦囊。


    驀地,段有牙咬舌頭,“噗——”地一口血噴出。


    小夥計尖叫一聲,疾退間,手一揚,段有扯過帷幔一掄,小夥計身子飛起,葡撻一聲撞於牆上,複下跌於地,昏死過去。


    再看地上,七八隻彩色蜘蛛蠕蠕而動,牆壁上亦有數隻。


    這彩色蜘蛛,奇毒無比。段有暗叫一聲僥幸,從小夥計手中取過錦囊,掏出裏麵玉佩,見完好無損,遂弄死蜘蛛,走出門去。


    掌櫃、段暄、段景等人已趕來,掌櫃駭怕至極,躥進屋中,忽然怪叫一聲,跑出來向段有說:“段......段少俠,屋中不是我館中人,是......是一個......一個女子、女刺客!我......我不知是咋回事,少俠明鑒,少俠明鑒啊!”


    段景進屋後片刻提了小夥計出來,一扔,一把撕住掌櫃衣領,“啪——”地摑了一巴掌,怒道:“膽大包天!說,為何刺殺我大哥?”


    掌櫃抖個不停,一連聲叫冤。店中夥計此時已跪了一院子。


    突然,一個緊挨昏死小夥計跪著的少年跳起怪叫,驚恐萬狀,眾人尚不明所以,就見那少年一頭栽倒,抽搐幾下,之後一動不動。


    段有心知有疑,擋住段景等人,走過去,果見少年頭邊有一彩色蜘蛛,已被少年拍死,少年頸上一個小小血泡。


    段有讓段暄、竇家家主等人一律出了酒泉館,院內隻留掌櫃與一眾夥計,先令掌櫃帶夥計們捕捉毒蜘蛛,言明捕捉住活蜘蛛者免死。


    段有想借捕捉之際,看出在場人中有無小夥計同夥。毒蜘蛛見血封喉,若是小夥計同夥,當有防毒手段。


    不長時間,就見李歆匆匆而來,驚慌而愧疚,連聲向段有致歉後,走向昏死小夥計。


    那小夥計已死。是服毒自盡的。


    確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子。


    誰也沒發現她何時醒來,又是如何服的毒。


    李歆仔細搜身,從女子身上尋出三指寬、六寸長短的竹片來,見上麵刻著數行字:麻母娘娘,天神下凡,教化惡魔,拯救世人。末端又有兩顆小字:紫荊。


    李歆沉吟一番,向段有說道:“先請段兄與眾人一同到敝府歇息。”之後轉身向隨來兵士下令道,“將酒泉館封了,館中一應上下人等統統押往大牢!”


    走出酒泉館後,段有卻要告辭。李歆沉吟半晌,說道:“也罷,我送段兄到張掖。”


    張掖地屬北涼,李欣如此說,乃是懷疑西涼國中有要人算計段有。一個小小客棧掌櫃,與段有又不相識,無理由向段有下手。


    一行人連夜趕路,李歆帶了代麒、代麟兩兄弟及五百軍士護送。一路上李歆默默無言,段有亦是疑慮叢生。


    不過段有並未向李歆明言那假扮夥計的女子並非是要刺殺他,而是要盜取繼絕環。


    繼絕環事關重大,若是西涼國知道在他身上有兩塊,難保不垂涎三尺,不顧一切謀奪。他並不懷疑李歆,但,其他人呢?


    毒蜘蛛與竹子,西涼、乃至整個涼州地域,皆無此物,那毒蜘蛛,分明產自西南之地,難道是有人自羊苴咩城一帶追來?


    段有伸手入懷,撫著錦囊,小小錦囊,乃是綠兒一針一線為他縫製的。


    玉佩,錦囊,一是母親的,一是綠兒的,皆是段有的心頭肉。


    又想起玲兒,段有一陣心痛!


    數日後,段有一行回到高溝堡。


    段有離開,已有近十個月時間。


    遠遠望見瑞安府,段有即覺與離開時不一,到得近前一看,他又驚又喜。


    但見瑞安府已大為變樣:院牆高逾五丈,上有垛口,尤如城堡;周遭一座座排房有序排列,護衛主府;排房之外,先前的灘塗已變為田地,有百十多人正在地上忙碌。


    朱元,陳先生、段奎、段豐諸人相迎而出,帶車隊七拐八彎,行得好一陣,方到了府中。段有問道:“怎的像迷宮一般?”朱元一笑,請段有上府牆一觀。


    段有上牆一看,景致盡收眼底,看著周遭排房及路道,說:“此是八卦陣?”


    朱元說:“正是,全名叫八卦塢壁,陳先生手筆。”


    原來大半年來,北涼與南涼又有交戰,流民陡增,朱元與陳先生商議後,就收留流民,乞丐,墾荒種地。房舍不足,陳先生便繪一八卦圖樣,讓朱元、陳保等人率流民建房,並夯土築牆,將瑞安府院牆加寬增高。之後,有附近百姓亦搬遷而來,在瑞安府四周建房定居。如是,將瑞安府建成了一大大的八卦塢壁,陳先生諸人、流民乞丐、百姓共住同守,儼然城堡。


    其時,神州各國、各地皆建塢壁,百姓聚眾而居,自衛謀生,陳先生、朱元建此“八卦塢壁”,正是順應大勢。“陳善人”聲名遐邇,加之瑞安府中朱元等數十人習武,附近百姓為求庇護,紛至遝來,塢壁半年即建成。


    朱元即向段有稟報了諸項事宜,其中建立丐幫一事,已派數人前往東晉告示;段有門下弟子已增至八十多人,首批弟子三十人中,除陳積、陳忠、陳聚等外出之人外,皆已習全三十六路打狗棒法;陳聚三人尚未回來,不知出了何事,已派人出外打聽......


    段有一一聽過,甚是滿意,朱元理事,井井有條。遂囑朱元安頓好段喧等人,自己向房內走去。


    朱元跟著進屋,手中拿一拜帖,說:“還有一事,一月前,有一外地少年前來找你,十日前又來,說你回來後,到涼州城楊府巷普康酒館去見他,隻許你一人去。問他名字,他不說,隻說你看了拜帖便知。”說著遞過拜帖。


    段有心中一動,接過拜帖,見上麵隻寫一“彬”字,脫口說道:“果真是他!”


    “是何人?”朱元問道。


    “救過我命的兄弟,與你一般!”段有說著,已快步出門,騎馬向涼州城飛馳而去。


    楊惠彬,洛陽城中相識、土門客棧偶遇、魏國山中涉險、武川城下殺敵,他的生死兄弟,終於又要見麵了!


    楊府巷普康酒館,到了!


    店內無客,隻有一少年,桌前側坐,臉龐清秀。


    段有大叫一聲:“彬弟!”


    楊惠彬一轉頭,歡叫一聲:“有哥!”一撲而來,兩人相擁。


    楊惠彬身軀微微發抖,如綠兒一般。想起綠兒,段有興奮而道:“彬弟,告訴你個好消息,你有嫂子了!”


    楊惠彬身體一抖,離開段有,臉顯疑惑、緊張,問道:“甚麽嫂子?”


    “就是你綠兒嫂子呀!”段有便將與綠兒相識、相處、訂親等過程絮絮叨叨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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