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尺長寬的小山洞正好能容下二人,朱婉晴抱著昏迷的汪啟,警惕地注意著四周的動靜,因為守衛們可能已經開始地毯式搜山了。


    汪啟雖還有氣,但頭上的傷傷勢太重,流出來的血已經透過繃帶浸濕了朱婉晴的衣服。


    不行,再這麽下去他就要流血流幹了,實在不行就先投降救人,其它事往後再做打算?


    可朱婉晴轉念一想,汪啟說過這兒的人比山賊土匪還狠,恐怕他們找到人後不會救治而是直接扔坑裏埋了。


    怎麽辦啊?


    朱婉晴第一次急得哭了出來,沒有再比這令人感到無助的了,眼瞅著人即將在懷裏死去而自己又無能為力。


    “快點,你們幾個去那裏看看。”不遠處礦場守衛的說話聲表明他們馬上就要搜到這裏了。


    朱婉晴此刻隻能再次寄希望於自己的被動技能了。


    “看不見我們看不見我們......”她閉著眼嘴裏嘟噥著。


    兩個守衛順著繩子下到小平台上,隻要他們其中一人一回頭,朱婉晴和汪啟就算是玩完了。


    “看不見我們看不見我們......”朱婉晴偷偷睜開眼瞄了下洞外,兩個人見平台上沒人就一人一邊朝旁邊搜去。


    朱婉晴長舒一口氣,總算是暫時躲過了一劫。


    汪啟的身子抽搐了起來,顯然是失血過多造成的,這人怕是要不行了。


    必須縫合傷口止血!


    朱婉晴豁出去了,反正幹等著也是死,不如放手搏一搏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她拔下頭上的簪子使勁一掰斷,用尖的那頭作針,沒有線就用頭發絲代替。


    但是簪子還是太粗了,沒法用,她就使勁在石壁上磨啊磨,愣是磨成了細針。


    朱婉晴以前見著血是會暈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許是危急的情形下激發了她的潛能,竟有膽子做起了外科手術來。


    她揭開早已濕透了的繃帶,那道傷口還在冒著血,她管不了這麽多了,一針下去,感覺和縫衣服布被子沒啥區別,就這麽著吧。


    一連封了十幾針,總算是把傷口合上了,出人意料的是這還真管用,至少血沒有像之前那樣蹭蹭往外流了。


    但是朱婉晴退遠了一看,臥槽,縫過頭了,汪啟的臉都歪了。


    朱婉晴平時壓根就沒做過什麽正經的針線活,這回縫的皮肉縫太緊了,汪啟的眼角嘴角連同半張臉都像是被人提著似的,向上翹了起來。


    哎呀,要不要拆了線重新縫啊?


    朱婉晴想了想還是算了吧,醜是醜了點,但總比死了要好吧。


    汪啟若是這會兒還醒著,必會說你可饒過我吧。


    血是暫時止住了,汪啟的生命體征也算是穩定了下來。


    這兒前後不著地,想叫個幫手都叫不成,也不知道張小虎發現他們失蹤後能不能找到這兒來,都怪自己當初太大意,沒聽汪啟的勸。


    朱婉晴想著想著就後悔了,當初要是知會張小虎一聲自己去哪兒了該多好,眼下就不會這般孤立無助。


    幾個時辰一過,天就黑了,關外的野外晚上冷的要命。朱婉晴和汪啟沒有被子禦寒,最關鍵的是這洞口還是透風的,嗖嗖的冷風直往裏邊灌。


    朱婉晴出去找了些樹枝野草堆在洞口,算是稍微能抵擋一陣,但想要不被凍死,還得生個火。


    這洞裏空間太小,火堆不能生的大,而且太大也容易被人發現。


    朱婉晴想到了鑽木取火,她也不知道到底咋操作,憑著以前看野外生存紀錄片時的印象跟著鑽了起來。


    可鑽了半天手都磨禿嚕皮了,一點煙也沒冒,這下兩人真要凍死在這兒了。


    不過好消息時,正當朱婉晴又將哭出來時,汪啟醒了,他咳嗽了幾聲,身子微微翻動。


    “汪先生,汪先生。”朱婉晴見狀高興的過去喚他。


    汪啟頭還是疼的,他努力睜開眼卻什麽也看不見。


    “怎麽這麽黑,沒點燈嗎?”汪啟不知他撞了腦袋,眼睛暫時失明了。


    朱婉晴以為是天黑的緣故,故安慰道:“沒事,我這就去點燈。”


    汪啟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說道:“翠姑,別走,我好冷。”


    翠姑?朱婉晴一愣,看來他雖然醒了但意識還是模糊的。


    那翠姑想必就是他的鄰村相好了,隻是現在人家都嫁作別人的婆娘了,你還念念不忘的。


    想到這朱婉晴竟有了一絲醋意。


    “我給你去生火,你等著。”朱婉晴再次試圖鑽木取火,這回她拿了點幹枯的草墊在底下,結果竟然點燃了。


    靠著升起的小火堆,他們總算是能挨過今晚了。


    “翠穀,我渴了。”汪啟迷糊間還在喚著翠姑的名字。


    朱婉晴就用雙手接著從石壁縫裏滲出的山泉水給他潤潤嘴唇。


    汪啟喝了點水,又安靜地睡去了。


    由於火堆占據了一些空間,剩下的地方不夠了,朱婉晴隻能摟著汪啟睡去,一來節省空間,二來可以抱團取暖。


    可這汪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剛才還昏迷地迷迷糊糊的,這會兒抱著個人就又活分起來了。


    “翠姑,翠姑。”他嘴裏喊著人家的名字。


    朱婉晴也沒法子,她連忙喊道:“你還有傷呢!”


    汪啟哪管得了這個,反正現在他做什麽都有意識不清當借口。


    於是乎,朱婉晴和汪啟在那團橙紅色小火堆的印照下,放飛了自我。


    ......


    次日醒來,汪啟才發現自己是真的看不見東西了。


    朱婉晴安慰他說這是血塊壓迫視覺神經,過一陣就會恢複的。


    汪啟聽不明白她在說什麽,反正昨天的事他是什麽也記不起來。不過印象中自己好像夢到翠姑,兩人在夢裏很纏綿。


    朱婉晴昨晚是一萬個不樂意,那汪啟從頭到尾嘴裏喊著翠姑,真是氣死她了。


    不過眼下汪啟又是被割舌頭又是頭開瓢,眼睛還看不見了,屬實怪可憐的,她也就沒再埋怨。


    眼下兩人都是已是饑腸轆轆,這荒山野嶺的,連個活物都難尋,想不被餓死,還得想法子出去才行。隻是這汪啟眼睛看不見路,帶個瞎子走出去難度有點大,真是傷透了腦筋。


    他倆一天一夜沒回去,張小虎和老煙鍋他們肯定能猜到出事了,但他們不知道這兩人來了東溝小礦窯,所以指望他們來救是沒戲了,隻能自己出去報信。


    朱婉晴雖放心不下,但她隻能先把瞎了眼的汪啟留在此地,自個兒出去求援,否則二人都得死。


    她交待了汪啟一些注意事項,自己出了洞向上爬去。


    這沒有路的地方連個下腳的地都沒有,朱婉晴費了好大勁才爬上去幾丈高,她的恐高症此時又犯了,稍微回頭往底下一看就心跳加速,腦袋犯暈,幾次差點身子一軟跌下去。


    朱婉晴閉著眼,強迫自己別往下看,她就這麽一點一點的往上挪。


    一個時辰後,她居然還真爬上了山頂。


    這下有救了,她不敢停留休息,趕緊順著小山路下山,找到馬車後往回趕。


    臨近中午,悅來樓已是座無虛席,今天又是哪家的老太爺過壽,這往來賀壽的賓客是絡繹不絕。


    朱婉晴的馬車往門口那麽一停,小二就上去迎客,可一見這滿身是血的人,小二頓時是嚇壞了。


    張小虎和老煙鍋正在樓上焦急得等待著,聽見樓下突然傳來大的動靜,就趕忙出去查看。


    “喲,這不昨天那位姑奶奶嗎?怎麽成這樣了?”掌櫃的上前把精疲力竭的朱婉晴扶起來。


    過壽的本家人不樂意了,一男子出來吼道:“咋回事啊?這人家過壽的日子,怎麽來這麽一個晦氣的玩意兒,掌櫃的你趕緊把她弄走。”


    這一幕正好被張小虎和老煙鍋看見了,隻見張小虎走上前去用肩膀一下撞飛了那男子,然後抱起朱婉晴上樓。


    那男子踉蹌著爬起來,嘴裏罵罵咧咧:“剛才哪個龜孫子撞的我?”


    老煙鍋輕蔑的一笑,“是我。”


    “嘿你個老叫花子。”男子來勁了,上手就要揍老煙鍋。


    可他哪是老煙鍋的對手,隻見老煙鍋一側身躲過了他一拳,然後腳下一使絆,這人就飛了出去,直飛到老壽星那桌上,把一桌菜給全禍禍沒了。


    掌櫃的知道朱婉晴這幫人的來路,悄悄告訴了東家主事人,那家人就也沒再追究。隻是這壽宴今天算是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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