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朱婉晴一身男裝打扮就上了街,此番出宮是為了向一人討要一件東西作為父皇的壽禮。


    玲兒和張小虎也是尋常裝扮,緊隨其左右。


    這京城大街小巷為了皇帝的壽誕已是裝點一新,沿街兩旁豎起的花燈架子比房簷還高。路邊做買賣的叫賣聲不斷,似是朱婉晴這般身公子哥樣式的經過,他們便會陪笑道,公子您上眼瞧瞧我這什麽什麽,要不您來點?


    朱婉晴自是不理會,隻微微低頭瞥上一眼就走開。若不是親眼所見琅城地界上百姓的慘狀,單看這京城,的確還以為大明朝現在是太平盛世呢。


    南華街自是京城中最熱鬧的地方,京中的達官貴人,紈絝子弟們最喜來此地消遣。


    像是花鳥蛐蛐,古玩字畫,聽曲捧角之類的樂子,來南華街都能找著。


    三人來到香滿樓,此為京城最大的茶樓,朱婉晴要尋的人便在這裏。


    這香滿樓雖隻是一茶樓,但它樓寬三十尺,高四十尺,所用磚瓦均是宮廷規格,其翠綠的琉璃頂在陽光照射下散發著炫目的光彩,十分漂亮。放眼望去,香滿樓儼然是這南華街上最耀眼的地標建築。


    “喲,客官你裏邊兒請,樓上有包間。”跑堂小哥雖見著朱婉晴麵生,但這身公子哥打扮顯然是個有錢的主。


    “不用了,樓下給我找個好地兒,我喜歡這熱鬧勁。”朱婉晴說罷,小跑堂便引著三人去了最靠唱台的桌子坐下,但凡坐這兒的主,多半是要丟幾個錢捧台上角的。


    此時還未到開唱的時候,茶館裏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三教九流,都在喝著茶討論著著天下形勢,個個都是指點江山的範兒。


    朱婉晴要了壺新茶,四碟小吃,正欲品嚐,卻被一聲叫喊聲吸引了過去。


    “歡子!幹嘛呢?過來迎貴客。”一相貌醜陋的男子帶著一位衣著鮮亮的俊公子進了香滿樓。


    這兩人朱婉晴都認識,醜的是朱三兒,原名叫什麽沒人知道。他也算是皇室宗親,祖上曾是郡王,後來犯了事,讓宗人府革了爵位,眼下就是個浪跡街頭的混混。


    隻不過此人雖落魄了,卻靠著一張巧嘴上下逢迎,在皇室貴族與中產階層之間牽線搭橋倒也撈了不少好處。


    那位俊公子叫朱煜,他就是當朝太子,今日想必是在街上碰著朱三,讓人給生拉硬拽來了,誰讓他兩打小就熟呢。


    朱婉晴貼著撮小胡子,朱三和太子都沒認出她來。


    “堂哥,您好久沒回京城了,現在大家都捧柳琴煙,哎喲您是不知道那姑娘身段......”說著他們幾個上了樓上的包間。


    過了片刻,台上出人了,唱曲的班主給眾人行了禮,在一旁擺上打賞的榜。


    這打賞的榜能掛小木牌,但凡是賞錢超過十兩的都能獲得一塊寫有自己名字的小木牌,打賞數額最多的就掛最上頭,依次往下。


    朱婉晴此次要尋的人便是剛才朱三口中的京城私教坊頭牌柳琴煙。


    常人不知,這柳琴煙之所以能紅,全是因為之前皇帝微服私訪時認識了她,雖隻是見了一麵唱了支曲兒,但皇帝是被她迷得不要不要的。


    隻是礙於種種原因,皇帝當時沒法直接拿下,正想著日後慢慢親近呢,沒成想就生病了。


    底下有人知道柳琴煙是皇帝的新歡,那還不可勁的捧,這一捧就徹底捧紅了,紅透大半個京城。


    ......


    開膛鑼一響,在眾人的一片叫好聲中,柳琴煙麵帶紗巾,懷抱琵琶出場,端坐台中央。


    此女身形纖細,膚白如凝脂,雖戴著麵紗暫時看不清容貌,但舉手投足間散發出的氣質已是迷倒一眾人。


    一曲《離人淚》響起,琵琶彈奏的是行雲流水,宛轉悠揚,聽得滿堂人如癡如醉。


    前奏完畢,柳琴煙嗓子一開: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


    僅一句就搏得滿堂喝彩,這嗓子真是溫婉動人,猶如天籟。


    樓上包廂內,朱煜亦是被這台上之人給迷住了,她究竟是什麽樣的女子啊?


    朱三兒瞅著朱煜一臉癡醉的模樣,眼珠子打了個轉,小聲問道:“殿下是否要出個彩頭。”


    朱煜沒搭理他,兩眼始終盯著台上的柳琴煙,稍許片刻後才慢慢從懷裏掏出張一百兩的銀票來摁在桌上。


    朱三兒見了銀票是兩眼放光,他拉來的客人,賞多少錢回頭他都能有抽成。


    柳琴煙一曲終了,起身向大家鞠躬。


    好啊!


    台下一片叫好聲,一群跑腿的小姑娘開始端著木盤子上前收賞錢。眾人有的幾錢幾錢銀子丟,有的則是直接上一兩文銀。


    “東街劉記布莊劉掌櫃賞銀五兩!”數額比較大的小二都會滿堂的吆喝。


    盤子到了朱婉晴跟前,她拿出一張十兩的銀票放了進去。


    “喲,這位公子,您瞧著麵生,敢問您尊姓,我們這就給您上個牌子。”班主見來了大客戶,熱情上前問道。


    “我家公子姓朱,是山東來京做生意的客商。”玲兒說。


    “喲,是當今聖上的本家?”班主就怕這不是什麽客商而是地方上來的親王郡王之後。


    “正是。”


    班主也不管了這麽多了,給錢就成。


    “山東客商朱公子賞銀十兩!”小二一吆喝,滿堂驚歎。


    班主立即在小木牌上寫上山東朱公子,掛在榜首位。


    “樓上雅間馨竹閣,朱公子,賞銀一百兩!”朱三兒把銀票高高舉起,從樓梯上一路趾高氣昂的走下來。


    “喲,三爺,您這是發財了啊?”眾人都不相信,略帶譏諷的問。


    這朱三成日裏就知道賭錢玩女人,雖說也有幾個進項,但平日裏基本上是處於負債狀態,不可能有一百兩銀票。


    “去去去,我說的是樓上那位,不是我!”朱三把銀票數額在大夥兒麵前亮了亮,然後緩緩放入盤中。


    “敢問是哪位朱公子?”班主這會兒迷糊了,今天是怎麽了,到處來朱公子,還都神神秘秘的。


    “哼哼,山西!”朱三兒大聲說道。


    “山西朱公子賞銀一百兩!”小二繼續吆喝。


    這下山東朱公子讓山西朱公子給壓住了,在場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又是哪裏來的皇室宗親在榜上打架,今天必有出好戲看。


    朱婉晴笑了笑,也從懷裏掏出一百兩來丟進盤子裏。


    “山東朱公子再賞銀一百兩!”班主激動的沒等小二喊自己先吆喝了起來。


    這榜上的牌子山東朱公子又反超了回去。


    眾人這下來了興致,看有錢人刷錢比聽曲有意思多了,紛紛跟著起哄。


    包廂內朱煜眉頭一皺,沒好氣的問剛跑上來的朱三:“不是給我下套吧?那山東朱公子是托?”


    “喲,您看您說得,您又不是第一天在這玩了,就這點伎倆騙騙外地來的有錢客商也就算了,哪能騙的了您啊?”朱三屬實是被冤枉了。


    朱煜想想也是,一般茶樓老板不會對老朱家的人使這招,不然就是找死,隨即又掏出二百兩銀票交給朱三。


    “山西朱公子再賞銀二百兩,總計三百兩!”朱三風風火火的下來,將山西的牌子掛到了最上邊。


    “哇!”眾人在驚呼聲中紛紛開始議論,今天恐怕是神仙打架,有的看了。


    有的甚至還帶頭開始喊“四百兩,四百兩。”來架朱婉晴。


    朱婉晴被架得隻能跟上,於是又掏出兩張一百兩銀票來。


    “山東朱公子共計三百一十兩!”


    “好!”


    朱婉晴心頭在滴血,她這次問母親要了五百兩買壽辰賀禮,加上自己攢的幾百兩攏共就一千兩銀子,此刻便已花去三分之一。


    原想著能見見柳琴煙給她畫幅像送給父皇,以解他老人家不得與其相見的相思之情,沒成想這下要被太子截胡了。


    “山西朱公子說了,他要全場點燈!”朱三跑上跑下累的氣喘籲籲。


    眾人一聽全場點燈,整個茶樓就好似炸了鍋似的,瞬間沸騰了。


    所謂點燈,就是全場不管賞多少錢,點燈者都得跟上,若是跟不上,就是失了大體麵。一般隻有一等一的大手子才敢這麽玩。


    “我說老少爺們,咱們京城的不能讓外地人看笑話,跟他幹了!”布莊劉掌櫃帶頭把身上的銀子和首飾都丟了出來。


    跟他幹了!


    一幹京城老少爺們紛紛效仿。


    朱婉晴也被這氣氛鼓噪起來了,原本她還心生退念,但此刻竟腦袋一熱,又丟出去三百兩銀子。


    “全場共計一千三百兩銀子!山東朱公子共計六百一十兩!”茶樓老板和班主數錢數的眼睛都花了。


    這下眾人的目光就又聚集到樓上了,大廳已經火力全開,共計一千三百兩銀子,如若山西朱公子還能跟上,那底下人基本就輸了。


    朱三從包廂裏走出來,環顧底下的一幹老少爺們,既沒說話手裏也沒拿錢。


    “看來是跟不上了!”有人開始議論起來。


    朱三不緊不慢,來到朱婉晴桌前作了個揖。


    ”三爺,今兒個不丟人,您老拉來的人已經是很厲害了。”茶客們紛紛安慰道。


    朱三輕蔑的一笑,“一千兩銀票在此!”說罷便緩緩從兜裏掏出一千兩的票子亮給大家看。


    這兒絕大部分人是平生第一次見一千兩的銀票,紛紛唏噓不已,稱樓上的那位果然是神豪。


    朱煜作為當朝太子,顯然這點實力還是有的。


    “全場還加嗎?”朱三氣勢十足地問。


    眾人紛紛低頭,然後不約而同看向朱婉晴,朱婉晴自知比財力她是不可能比得過太子的,於是假意喝茶,毫不理會那幫人殷切的目光


    過了半刻鍾,茶樓老板見朱婉晴也不發話了,便宣布:“山西朱公子點燈成功!今天大夥的茶錢我都請了。”


    好!!


    眾人雖都破費了錢財,但也圖到了大樂子,柳琴煙為了答謝各位茶客,又繼續唱了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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