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兩名七殺使的講訴,雲雁眉頭微蹙,正要開口說話。卻聽外麵兩人的聲音驟然低落,好像蚊蟻在嗡嗡。


    木越西道:“自從你被關進來後,來探視的人絡繹不絕。”


    鷺過道:“可惜前段時間你都昏著,現在總算能夠接待他們了。”


    一想到剛才夜逝水的探監,雲雁的眉頭皺得更緊:“現在有人來了?”


    “對!”


    “有一大幫,正朝冰壇來。”


    兩人急急遞來回答,鷺過道:“我們施展暗門影遁術,神不知鬼不覺地潛伏在附近,如果是來害你的,就戳他一劍。”


    “多謝。”雲雁笑了笑:“隻是,我親近的人都被關了起來,你二人也在此地,想象不出,會有誰來探監。”


    木越西嘿嘿小聲道:“你在真武台成名一戰,可是被許多人記在心裏的。加上現在,還有聞名神州的食神身份,恢複了原本的容貌,不想來觀賞你的人很少。”


    “又不是動物園。”雲雁沒好氣地數落過去,隻聽兩人再無聲響,看來探監的隊伍已走得很近了。


    她從未遇見過這樣的陣仗,難免有點小緊張。木越西的“觀賞”一詞嚴重刺激了心靈,如果不是現在情況特殊,恐怕會調用分神力量,將冰壇先捅個口子。


    雲雁在窄小的空間裏斜腿跪坐,對聽雪招招手:“你若不能回到我的神魂裏,便找個地方先躲起來。”


    聽雪點點頭,側身躲到冰柱之間:“若沒有高階修為,普通修士是看不見我的,除非你驅使我,特意出現在他們麵前。”


    “我在劍塚內元氣大傷,論劍山又藏龍臥虎,不要大意了。”雲雁在心中努力思考一件事,有些走神地說話:“我知道你喜歡新奇世界,等脫困後,就帶你到處遊玩。”


    聽雪雖然被夥伴的死亡打擊,但在雲雁不斷安撫下,原本的性格漸漸恢複過來,有些跳脫地答話:“什麽時候,我們能離開這裏呢?”


    “這件事有些麻煩……”雲雁撐住額頭:“還不能急。”


    “可是……”


    “噓,有人在開啟冰牆,快躲好!”


    隨著雲雁小聲的催促,聽雪已化為淺淺紫光,與冰柱融在一起。用神識去尋找她,看起來輕飄飄如羽毛一般,顯得十分柔弱。這便是自己的陽神,目前的狀況……還很虛弱啊。


    雲雁正暗暗歎息,冰牆發出“喀喀喀”的脆響,有一半被側麵開啟,但與外界相連處,遍布著劍氣旺盛的封印陣。這種情形,和當初暮沉風開啟冰壇,相救君莫愁時一模一樣。


    隻是當時自己在外麵,打量著裏麵,現在換了在冰壇之內,俯視下方的人群。


    來者大概有十來個人,都是劍衛以上身份。當先的男子身著繡金白衫,濃眉大眼,正是天關峰的熟人,升上少侍劍不久的洪銘。


    “雲雁……”他仰望被困在冰錐裏的女子,五官緊皺在了一起:“對不起……”


    雲雁既然不打算越獄挪窩了,情緒早已很淡定,隻維持姿勢不動,頗為嫻雅地對他點頭:“謝謝來探望我,但你沒有什麽可抱歉的。”


    “我……哎!”洪銘揉著太陽穴:“我完全沒有料到,白師兄和賴師兄他們,竟然在暗中調查你!等我知道時,已經無法阻攔了!”


    雲雁默然。賴不邪向來提防、疏遠著自己,聽到他這樣做,倒是半點也不奇怪。隻是比著他而言,一向溫和友善的白影衣,太出人意料。


    “果兒目前也站在白師兄一方,認定了你是身份難測的惡人。”洪銘望著雲雁:“你不要怪她……鄒蘭師姐當初在前線隕落,是為了救助她。”


    “她們感情極好,果兒一直都愧疚,覺得是自己殺了鄒蘭。”洪銘歎道:“所以聽到你,很可能是殺害同門的凶手後,她的反應很大。”


    那個天關峰的穩重女子,也在漫漫修仙途中身隕了嗎?雲雁回憶著她的臉龐,心中微微有些難受,感慨出聲:“原來如此,我不怪她。”


    “你也不要怪白師兄!”洪銘急道:“我了解他!因為我們朝歌暮弦,已經隕落了太多同門。白師兄長久被哀痛折磨,看似寬厚的外表下,其實相當鋒銳,揉不得一粒沙子!”


    “嗯,他容不下我這個被魔族談論的厄運者,也容不下我用酆州植物做食材。”雲雁笑了笑:“加上懷疑我殘殺祁元化,所以便正義地站出來了。”


    洪銘忙不迭點頭:“正是你猜測的這樣!我不相信你是惡人,可我也無法勸服師兄們!”


    他身後的一群修士,此刻同時揚起袖子對雲雁高喊。


    “玩命俠,我們也覺得你不是那種人!”


    “以食神你這麽大的名號,若是惡人,早已臭名遠揚了。可你在南鬥記載裏,是守禦問道壇的英雄。”


    “我在真武台下,看見你亮劍的翩然風姿,就認定了你是我追隨的目標!”


    “我們支持你!”


    “堅持下去,戒律堂無法查出你的過失!”


    “我們天天都來看你,以後也是,來陪伴你渡過這段時光……”


    算了嘛,不要天天來啊!


    雲雁在心底大喊,但無法對下麵這群自己的迷妹迷弟抱怨,隻能微笑著注視他們,做出道揖:“謝謝各位,在如此艱難的時候支持我。”


    下麵的修士們立刻對她用力揮手,歡呼雀躍,大都說著差不多的話。無非是希望,等著她脫困以後,再上真武台玩命之類……說到後來,一群人幹脆討論起,雲雁不久前的擂台賽,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他們臨時在此參悟劍道,原本也不是壞事。可雲雁現在心頭焦慮,想等著他們散盡,好與兩名七殺繼續談論徐澤龍。但這群人就是不走,連洪銘也在原地打開了話匣子。


    陪了雲雁一段時間,從炎穀方向又來了一群修士。和這些家夥差不多,他們都是來圍觀探望:論劍山的玩命俠,與問道壇的食神。雖然不知道這些人中,有沒有懷著其他目的,但雲雁已不想去猜。


    冰錐鑄就的囚牢前,那片雪晶台階的空地上,已圍滿了絡繹不絕的人。從這裏望過去,他們就像興奮至極的螞蟻群,集體對舞動著觸須,非常熱情。


    但對雲雁而言,在被火熱的觀賞中,當真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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