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憐身子還沒好利索,關楹杉也越發不怎麽出院子,母子二人倒也過得幾天平靜日子。容憐聽說事情還在查,也私下囑咐池棠多留意著消息。


    然而,一場更大的危機從暗處逼迫而來。趁著容尋外出並不在家中,由黃月英暗中煽動籌劃,一群上了年紀的長老女眷再次找上了關楹杉。


    關楹杉被強行帶去容家祠堂的時候,還在院子同池棠曬著給容憐準備的藥材。


    下一秒,一群臉生的奴仆蠻橫無理的衝進了院子,說是族中有要事請主母走一趟,然而手段卻根本不是對一族主母該有的尊敬,直接不由分說地上前來,架住關楹杉挾住她就往外走。


    池棠著急上前阻攔,被一腳踹翻在地,撞倒了藥架,仆從們胡亂踩爛了花盆,揚長而去,池棠卻是一點辦法全無,捂著劇痛無比的小腹坐在一片狼藉的院子裏,看著關楹杉被帶走,一時竟沒了主意。


    看著腳邊摔碎花盆裏,那朵被摧殘得不成樣子的花枝忽然想起來,她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她趕緊擦了擦眼淚,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跑去屋內找容憐。


    說不定小公子有辦法!


    池棠哭喪著臉同容憐說明情況後,容憐臉色陡然一白,心裏咯噔一下,一股血腥直接從肺腑間竄上了喉間。


    猛的劇烈咳嗽起來,池棠嚇一大跳,撲過去替他順氣。


    他硬撐著推開池棠的手,喘著氣道:“先去找到阿娘,快去!”


    ○


    雖然被粗暴對待,甚至還有些威脅的意味,但關楹杉還算鎮定,被抓痛了也沒說話,一路上隻是皺著眉頭,看著眼前停下來的地方,竟是容家的祠堂。


    祠堂素來端莊冷清,除了日常灑掃的奴仆以外,平日裏基本沒人敢隨意踏足,往常也隻有佳節祭祀這類重要活動會到祠堂祭禮敬香。


    是什麽要事得到祠堂裏來商談?


    然而不等她細思,身後的奴役不由分說將她一把推進了祠堂裏。


    她重重摔在了地上,祠堂門被扣上,視線一暗。


    她揉了揉摔痛的手肘,從地上爬了起來。


    忽然驚覺祠堂裏已經聚了不少人,全是容家長老與各位女眷,麵色不善地盯著她。


    見狀,關楹杉反倒是鎮定下來,她一直預感到會有那麽一天的,隻是沒想到會是到了祠堂。


    這是她嫁入容家後,三跪九拜後入了宗祠族譜的地方,代表著她成了容尋的妻。


    黃月英看了一眼夫君,她的夫君立即會意,上前一步,沉聲質問:“關氏女,可知今日為何召你而來?”


    關楹杉挺直脊背,不卑不亢回道:“小女不知,還請長老明示。”


    “憐小公子落水一事,你沒什麽想說的嗎?”


    “什麽意思?”


    “非要把話說的這麽直接嗎?你這刁女,好生心狠,虧得憐兒是你親生骨肉,你卻為了一己之私,設計將他推下池中,是何居心?”


    關楹杉麵不改色,柔弱卻並不驚慌,“小女問心無愧,憐兒是我的骨肉,我如何狠心害他?”


    “你……”


    又是一來一往對話,黃月英的夫君竟有些底氣不足。


    黃月英見夫君問話磨磨蹭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劈頭蓋臉就道:“證據鑿鑿,你還敢抵賴!好,就是你現在不認,但今日諸位長老要審你,當著容家上上下下列祖列宗,你為何遲遲不跪?可還有半分敬畏之心?”


    ○


    同容憐分開尋找後,池棠奔走了半天才從一個平日裏有幾分交情的小婢女口中打聽到,瞧見有人帶著關楹杉往祠堂方向去了。


    池棠趕緊尋了過去,在口外被人攔下,好說歹說都無濟於事就是不讓她進去,她不死心踮著腳豎著耳朵去聽著祠堂裏的動靜,心裏急得團團轉。


    聲音斷斷續續的,但總歸能辨認出一些。


    聽見他們一句一句強硬地逼著關楹杉認下那些莫須有的罪名時,她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就掙開了守在門外仆役的阻攔,猛的推開門衝了進去。


    門往兩邊重重摔開,眾人皆是詫異的望向突然闖入的池棠,有幾分麵麵相覷。


    黃月英不由的一陣不悅心煩,連一個小小的婢女為了關楹杉也膽敢忤逆犯上,簡直叫人怒不可遏!


    她沉著臉揮袖怒斥:“沒長眼睛的狗奴才,誰給你的膽子闖進來的!滾出去!”


    池棠被罵得一個激靈身子一抖,卻是固執的沒有被嚇退。


    她假裝沒有聽到黃月英的怒罵,徑直跪到了關楹杉身旁,規規矩矩的叩首告罪,然後開始替關楹杉求情。


    伺候關楹杉這麽多年,她再清楚不過關楹杉是怎樣一個人,像關楹杉這樣的女子,何曾有過半分壞心思,連受了委屈都不肯替自己辯解,又如何會用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去爭寵爭權,更別說仗著容貌恃寵而驕。


    “我家夫人隻是性子悶了些,不怎麽愛說話,但府中之事,事無巨細,事必親躬,哪樁哪件出過紕漏?待我們這些下人也是極好的,從不曾疾言厲色過,這樣的夫人怎麽可能會去謀害自己的親生骨肉?請諸位長老們明鑒!”


    沒人應聲,隻是冷眼旁觀著。


    池棠再次俯下身去,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求各位長老,長老夫人們放過我家夫人吧!真的不關夫人的事,真的不是她做的!”


    池棠哭著直磕頭,一下一下,咚咚直響,腦袋上有血跡滲出,關楹杉心中一痛,隻覺得悲傷不已。


    她裙下的手悄悄拉住了池棠,握了握她的手心。


    池棠為他們母子倆做的已經夠多了。


    池棠扭過頭看了關楹杉一眼,悲從心起,陡然生了一股巨大的勇氣。


    她忽然輕輕掙脫開關楹杉的手,再次跪倒在地,幾乎整個身子都貼在了地上,然後關楹杉聽見她字字鏗鏘說道:“都是奴婢做的!小公子落水之事當真不怪夫人,都是奴婢做的!”


    關楹杉一聽這才慌了,池棠這是在做什麽?


    “池棠,住口,不許胡說!”


    池棠卻仍是不理她,一下一下磕著頭,繼續道:“都是奴婢做的!都是奴婢!奴婢……奴婢被派去照顧這位不愛爭寵的夫人也就算了,還要替她費心照顧憐小公子,小公子體弱多病,奴婢伺候格外辛苦勞神,瞧著別個院的姐妹差事輕鬆,一時之間起了怨恨,日積月累,總盼著能解脫,那日見小公子獨自外出,鬼迷心竅便將他……將他哄騙到池邊,一把將他推下了水!是我推得小公子!是我啊……”


    關楹杉拉住她阻止道:“你在說什麽,別說了!”


    她知道池棠在撒謊,為得是維護她,可她不能平白叫池棠擔這份責。


    一位長老像是信了池棠的話,半信半疑的問:“你所說的可都是真的?”


    池棠見狀,越發激動:“是真的!是真的!奴婢說的話句句屬實!所有事情,夫人並不知情,還請諸位長老明鑒!”


    黃月英卻不為所動,嗤笑一聲:“證據呢?憑你一張嘴,口說無憑,我們為何要信!”


    見黃月英又出言阻攔,池棠心裏一急,隻覺得黃月英難纏不已,突然心一橫,大聲回道:“請長老們放過夫人,奴婢知錯,甘願自罰,以死謝罪!”


    關楹杉看著池棠話音剛落,便猛的一頭撞死在了一旁的柱子上,頭破血流,一瞬間便沒了聲息,好幾位夫人被嚇得失聲驚叫,眾人臉色難看,皆是被眼前這幅景象鎮住。


    關楹杉瞪大眼睛,看著池棠一動不動躺在冰冷的地上,腦袋上的大窟窿汩汩地往外冒著鮮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池棠竟然為了維護她,一頭撞死在了祠堂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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