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安靜一點兒,徹底煉化你體內玄元冰珠的精元麽?”容昳對片刻都靜不下來的芙宓道。


    芙宓很無所謂地理了理鬢發,“順其自然嘛。”


    “修道之路不進則退,你這樣懶散,遲早變成別人的腹中餐。”容昳很難得對芙宓說這麽多的話。


    芙宓想了想道:“那可真是它的造化。”


    容昳懶得再理會油鹽不進,靈頑不靈的芙宓,索性閉目養神。


    “主人,我們現在是去哪裏啊?玄元冰珠在我體內,我們是不是可以去荒蕪之地了?”芙宓些微有點兒著急,畢竟當侍女可真不是容易的活兒,尤其是伺候容昳這麽個以欺負心愛的姑娘為樂的別扭男人。


    容昳不說話。


    芙宓也幹脆翻身一躍,坐到了容昳的身邊,雖然兩個人有些擁擠,但既然她都不介意,想來他自然是十分樂意的。


    “我沒有母後,是我父皇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沒有他就沒有我。在我心中,他就是最重要的人,隻要是能令我父皇高興的事情,我就都願意做。”芙宓眼巴巴地看著容昳,心想她暗示得夠明白了吧?如果連嶽父大人都討好不了,那可就別妄想她了。如果容昳能盡心盡力去救她父皇的話,那也許還有機會。當然實際上也是沒有機會的,芙宓這是狡猾地在容昳的麵前吊了一根胡蘿卜而已。


    容昳的手指微微動了動,芙宓趕緊大叫,“別動,我去騎前麵那頭紅鼻子鹿行不行?”


    容昳沒有反對。


    芙宓輕輕一飄就坐到了紅鼻子鹿的背上,她遠遠地看著容昳,心想就他這態度,還想以退為進地打動她,別做夢了!


    芙宓在鹿背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居然又到了紅、袖招,芙蓉正抱著琵琶半遮麵,吳儂軟語唱出來的小曲就像軟綿綿的糯米紅豆沙丸子一樣,粘得人的心都跳動不了了。


    容昳正斜靠在軟榻上閉眸聽曲,側麵還坐著一個一身火紅衣裙、容貌絕美的女子。


    芙宓的眼睛在龍葉那幾乎露出了一半的胸、脯上掃了一圈,這才和龍葉的視線在半空中對視。


    兩個人都不說話,但是眼神已經劈裏啪啦地決鬥了一番,誰都瞧不起誰,誰也不想看見誰。


    芙蓉雖然隻是個凡人,但是對女人的這種殺氣格外敏感,因為每個月總有十來天,會有帶著這種眼神的女人找上門來,她們通常不會責備男人,卻隻會那被老、鴇逼迫的可憐的她們出氣。


    所以芙蓉忍不住往後縮了縮,唱腔就難免帶出了一絲顫音。


    容昳睜開眼睛,芙宓和龍葉就瞬間收斂了打架的眼神。龍葉更是變臉如翻書一般,笑意盈盈地撥了撥她帶著些微自然卷的海浪一樣的栗色長發。


    “原來你喜歡聽這種小曲兒,不過說起來凡人的壽命雖短,可論起吃喝玩樂的本事來,他們的確當得第一。”龍葉的聲音又嬌又嗲,就像長出了無數鉤子似的。聽得芙宓忍不住想吐,龍葉對她說話的時候,可從來都是尖聲尖氣,跟皇宮裏的太監一樣的。


    表裏不一的妖女!芙宓惡狠狠地想著,不過她對容昳有信心,龍葉這點兒小伎倆肯定瞞不過容昳。


    “的確。”容昳啜了一口茶淡淡地道。


    “上次你不是說三千州域,唯有雲霧州的雲霧茶堪入口麽,我今晨特地去雲霧山取了那本株上的茶尖,隻是這水卻不知該用何處的水?”龍葉仰著一張俏臉望著容昳。


    “雲霧州半山腰碧霞元君祠後的那股泉水最佳。”容昳道。


    龍葉恍然大悟地一笑,“當時取了茶,剛好路過元君祠,看到有一股泉水,我就想此山的茶用此山的泉烹煮,大約不會太差,所以就取了一甕,沒想到還真是這樣啊?”


    容昳笑了笑,像大雨初霽,長虹跨雲一般,露出了片刻真實的容貌,令人驚豔而忘神,下一刻卻又已經忘卻,忘記了自己曾經看到的絕對舍不得忘記的一幕。


    可是那種印跡卻刻在了心底。


    芙宓伸出手在龍葉的麵前晃了晃,這女人是天生的花癡,看見稍微長得好看一點兒的男人就走不動路,芙宓又晃了晃手。


    龍葉這才回過神來,“呃,剛才我們說到哪裏了?”


    芙宓搶在容昳的前麵道:“你說要煮茶給我們喝。”


    龍葉瞥了一眼芙宓,嘴角噙起一絲諷刺的笑容,不過眼神是半點也不給芙宓的,這樣才能顯出,芙宓在她眼裏什麽也算不上。這種無視,是自我拔高技能之一的眼神必殺技。


    芙宓也經常用這一招,現在親身體會才知道這一招有多令人討厭。


    龍葉起身坐到了屋子裏的茶桌之後,慢條斯理地煮水烹茶,動作的確舒緩優美,不過芙宓怎麽看就怎麽覺得她做作。如果容昳的眼光真的那麽差,看上了龍葉的話,也隻能說明他也就隻配得上龍葉那種人而已。


    屋子裏漸漸蔓延出雲霧茶的靈露,芙宓忍不住做了一個深呼吸的動作,身為喜歡先天靈露的植物,對這種自然的清露毫無抵抗力。


    不得不說雲霧茶的確當得起三千州域第一茶的美稱。


    龍葉一手托盞,一手扶杯,將茶盞遞給了容昳。


    “給她也斟一杯吧。”容昳掃了一眼有些可憐巴巴的芙宓。


    芙宓下巴一抬,表示自己是很不屑於喝的,但是龍葉將茶杯遞給芙宓時,出於公主良好的教養,芙宓還是接了過來,並說了一聲謝謝。


    龍葉輕笑一聲,轉向容昳,“還是你最寬容,對侍女也如此照顧。”


    芙宓從沒覺得當侍女有什麽恥辱的,可是被龍葉這樣高高在上的一說,她就有些憤怒了。


    “芙宓是有求於我,甘願當我一個月的侍女,並非真正的侍從。”容昳解釋道。


    龍葉忽然拍掌而笑,“那可是太好了。你是不知道她在三千州域的名聲,這件事若是傳出去,隻怕大家都要感謝你,讓咱們的芙宓公主吃了癟呢。隻盼著你多折騰她一些時日,也省得她四處折騰人。你不知道當初她追著我父皇,要強嫁給他的時候,我父皇東藏西躲不知多頭疼。”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芙宓憤憤地想。


    “是嗎,原來芙宓是有這種到處追人的嗜好。”容昳道。


    “她也到處追過你吧?還主動要當你的侍女。”龍葉做作的捂嘴一笑。


    芙宓真是再也忍不住了,什麽狗屁淑女規範都扔到了一邊,“那也總比你好吧。你三心二意,處處留情,前不久還害得蘿藦州的楓葉為你自毀靈台。”


    龍葉像看無理取鬧的孩子一般看了芙宓一眼,“算了算了,我可不同你辯,咱們女兒家總不能叫男子看了笑話,以為咱們就是那些個為了雞毛蒜皮的事情就互相攻擊的人。”


    “你……”芙宓指著龍葉的鼻子卻說不出話來,跟龍葉交鋒這麽多次,就沒贏過這二皮臉的女人,次次都氣得暴跳如雷。


    容昳看了芙宓一眼,對龍葉道:“她被她父皇寵壞了,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芙宓的手指轉向容昳,“你們,你們兩個……”芙宓剛想罵人,突然就發現了不對,從嘴裏迸出來的音好像成了鳥語。她趕緊閉上了嘴,好在龍葉還沒有發覺,不然這一次芙宓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下去吧。”容昳道。


    芙宓的嘴巴都快嘟到天上去了,心想:你等著吧,早晚有一天叫你跪著舔我的腳趾頭。


    芙宓轉出房間,卻也沒有離開,她倒是想聽聽這對狗男女還要說她什麽壞話。


    “上次抬升的事情是我食言了。”容昳道。


    龍葉爽朗一笑,“沒有。不過隻是請你吃了幾條月亮魚而已,哪裏值得一塊界牌。我當初隨口那麽一說,希望南海能抬升,也是因為我想去你來的地方看一看,是不是上界所有的男子都像你一樣?”


    芙宓咬了咬牙,她就說當時一臉無欲無求的容昳,怎麽忽然就提出要拿到界牌讓南海抬升了,搞了半天原來是為了泡妞,真是個沒骨頭的男人。


    “我從來不食言,隻是還需要時間。”容昳道。


    “那好,我等著你。”龍葉滿含情意地看著容昳。


    “還有一件事情,我對三千州域不太熟悉,不過芙宓的五行還缺金,不知道哪裏有合適的地方給她修行?”容昳道。


    芙宓在外麵已經握緊了拳頭,她五行缺金怎麽了?就算是五行缺德,也犯不著你們兩個替我操心,哼。


    龍葉想了想,“你知道如意金箍棒嗎?”


    容昳一笑。


    “你當然知道。東海的定海神針被鬥戰勝佛取走之後,就留下了一個洞穴,裏麵金行靈元十分充足,隻是不知道芙宓公主忍受得了不。”龍葉道。


    芙宓再也忍不住地衝了進去,“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東海那個如意洞,根本就是東海關押犯人的地方,你居然這樣陷害我。”芙宓轉頭對容昳道:“我不去,聽見了沒有,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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